第118章 过年了,他们,得回家呀!
“阿婆,您...您是说雷晓晓?”我明知故问。
阿婆看我装傻,一个劲儿的冲我笑,“你这后生,就知道跟我这老婆子耍心眼。
除了晓晓那小丫头,还能是谁啊?”
“哦。”我装傻充楞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挺好。”
“你真的知道吗?”阿婆依旧笑吟吟的看着我。
只不过从她的目光中,我读到了某种质问和答案,好像她有事情要讲与我听。
“我...我...”我开始变得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自己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坦白些的好。
“我...其实...
好吧...阿婆,其实我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晓晓那般为我努力的时候,我的心里有种...有种悸动升起。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好像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而产生了不同的心情。
我会因为她的难过而感到心痛,会因为她的笑容而心如夏季。
但是我又不想承认这种感觉,因为我知道我不喜欢她,我只是拿她当妹妹,当小孩子。
我喜欢的人是谢文佳......虽然,我今天已经被人家拒绝了。
但...但她拒绝我也是有理由的。
所以...所以...”
讲到最后,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呵呵呵。”阿婆温和的看着我,“你这后生啊,老婆子我都还什么也没问你,你就自己一股脑儿的全抖搂出来了,你倒真是诚实啊。”
我脸一红。
阿婆却是长长一叹,道,“哎呀...
原本这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对于我这快入土的老婆子来说,是没这份儿精力去管的。
但是呢,呵呵,既然让我遇到了,那我不妨也管上一管,毕竟...相遇即是缘呐。”
阿婆目光深邃的看着远处蹦蹦跳跳的雷晓晓。
她笑的是那么开心,那么的认真,偶尔向我和阿婆这里不经意的瞥上一眼,挥挥小手,甜甜一笑。
“后生啊,你可知道,晓晓丫头跟我是今天刚认识的。”阿婆缓缓开口说道。
我有点惊讶,“您和晓晓...是今天刚认识的?
可是我觉得她对您很亲昵啊,而且,您对她也是非常和蔼。
要是换做是我的话,在您这样的长辈面前,应该是很拘束的。”
“呵呵呵。”阿婆一笑,“老婆子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吗?你干嘛总是拘束啊?
不过呢,话说回来,我就是中意这小丫头。
这小丫头人长得乖巧,但是骨子里却有股韧劲儿。
认定了一件事情,就死不悔改,老婆子我呢,就是喜欢她那种认定一件事情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冲劲儿,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阿婆,您年轻的时候也疯狂过?”
“疯狂?”阿婆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尽管脸上的褶子因为笑容而挤成了个团儿,但是现在的阿婆,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在我年轻时候的那个岁月里,那个社会啊,可不允许我们疯狂,那可是个讲究三从四德的社会。
谈婚论嫁,都得长辈们给你做决定,你自己压根儿就没机会选择。
所以啊,老婆子我早就把疯狂的想法压榨在心底里了,不过呢,今天老婆子我终于是疯狂了一回,任性了一回,哈哈哈。”
毛阿婆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随着她的笑容一动一动的。
“嘿嘿,阿婆,瞧您说的,您口中的‘疯狂’从何说起啊?任性,又是怎么个任性法儿?”
不知不觉,我已经被眼前的毛阿婆带进沟儿里去了。
其实相处起来,毛阿婆这个人真的挺随和的。
她不像是一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更没有一点儿严厉长辈的架子,非要说起来,她更像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并憧憬着外面世界的小姑娘。
“看到没?呵呵,天上的烟花,漂不漂亮啊?”毛阿婆眯着眼睛,看着天空,问我。
“漂亮,很漂亮。”我回答道。
“是很漂亮啊,而且,我怎么看也看不够。”毛阿婆缓缓诉说着,似是想起了许多的往事,“自打我出生开始,就一直呆在这个村子里。
一直呆着,一直呆着。
后来啊,在我十六岁的那一年,村子里的大巫女去世了,哦,也就是现在人们称的神婆。”毛阿婆解释道。
“因为我资质好,悟性高,所以,就被选上了。
一当,就是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呐...可真是漫长啊...
我这一生,经历过清朝的末代皇帝,经历过y世凯大总统,也经历过m国。
只是可恨那小rb,侵我中花,占我土地,我的老伴儿和我的大儿子,三儿子,都战死在了沙场!
尤其是我那可怜的小女儿,我那小幺妹儿啊,她才九岁啊,就被该死的小rb用刺刀挑死了!”
毛阿婆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哀伤,眼中泪花儿闪烁,整个人的精气神似又萎靡了许多。
我的眼睛也微微有些泛红,握住毛阿婆的手,安慰她,“阿婆,您真的很了不起,真的。
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心中默默承受了这么多的事情,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呵呵。”毛阿婆轻轻拍着我的手,伸出手来替我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她的手虽然粗糙,但却是充满了温暖。
“你这后生啊,心肠怎么这么软呐,听老婆子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就哭了。
唉...往事已去,不能追回,看到现在我们大中华的崛起,我,也欣慰了。
我的老伴儿,我的儿女们,也都欣慰了。”
毛阿婆抬起头来,仔细看着天上的烟花,“不过,自打那以后,我就一个人搬到祠堂旁的小屋儿里去住了。
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逢年过节进行祈愿,祷告,我很少出来走动。
唯一的乐趣,就是等着过年的时候,坐在炕上,透过窗户远远地看着天上的烟花,听着村里的响炮。
我觉得,每当这个时候,我的老伴儿,和我那逝去的儿女们,就会推开我屋子的门,从外面进来。
他们身上落着雪花儿,脸冻得通红,扛着年货,搓着手,兴高采烈的对我说,‘老婆子!(娘!)(阿妈!)我(们)回来了!’
他们就像是出了一趟远门儿,但从未离我而去!
过年了,他们,得回家呀!”
毛阿婆眯着眼睛,微笑着。
而我,却泪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