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税是技术活，手重了官逼民反，手轻了养不起官员和国防，哪怕是到了现代的各大国家，即使是超级大国都头疼。这也能映见到古代的一些君主，比如我大宋，为什么对外扩张度低？打不过是一方面，但假如打过了安南猴子，地方占了，发展度平均不超过十的烂地，没多少油水，徒耗国力。

    周凝蓉耳濡目染，这个道理她基本明白。

    就像周蕊徽统治草原，要搁大宋的方法毛都收不上来，可诸侯一封，贸易一开，农税换成商税，就是人头税也都有诸侯尽义务出兵替代，难道没有为大元朝廷贡献价值添砖加瓦？

    所以陈许的建议很动听，也很符合雪域高原的国情，就像他说的——人还算有价值…………

    说回眼下战事，周凝蓉根本目的是把敌人引诱出来，引诱的办法除了祖安，还有示敌以弱，让敌人认为一战就能把周凝蓉头盖骨掀了，才能有出来的动力和勇气。

    所以各部兵马严格按照周凝蓉的要求演戏，上演一出出的丢盔弃甲、望风而逃，被捶得叫爸爸。

    演出格外卖力气的自然是吐蕃兵了，演得跟真的一样，冲进山口——接受滚木雷石洗礼——留下无数的尸体——狼狈逃出山口——十亭去了二三亭。

    最后演到不愿往山口冲，被鞭子抽强行驱赶冲，一看见唐古拉山口就失魂落魄，吱哇乱叫，跟要下地狱一样…………

    可即便元军演得如此〔真实〕，血都洒在山口里的石子陡路上了，菩柑就是不出来，死守险关要冲，稳当缩头乌龟，把周凝蓉气得不要不要的，都怀疑自己打仗打的太顺利，计策退步到小儿科的地步了。

    一人智短，三人智长，崔荆冬过来安慰时候点出周凝蓉诱敌表演中的一项不足。

    “菩柑所惧，非上万蕃兵，实某二五之数将士，如非两千五百将士败北或折损，否则菩柑绝不会出！”

    周凝蓉毫不犹豫拒绝崔荆冬提议：“诱敌不成可另想它法，但咱们自家兵士绝不能失败，这干系太重大了！吾敢说咱们前脚诈败，后脚此间三万兵马全散去，各部首领会冲上来吃咱们的肉喝咱们的血！”

    崔荆冬又想了想：“要不把各部的精锐攥在手里？各部首领们没了披甲兵，应该翻不出浪来。”

    周凝蓉仍摇头：“各部首领是绝对不会答应汝这提议的。”

    说话间一怔，遂又道：“不过冬妹你到是提醒了吾，咱们是不能败，但撤兵可以呀！”

    “撤兵？？”崔荆冬疑惑：“撤兵和败不是一个意思吗？”

    “吐蕃人可分不清。”

    “不用所有吐蕃人分清。”周凝蓉道：“只要让那些首领们分清楚就行了，咱们不用管太多。拿住了小头，也就拿住了大头，就像母亲漠南大封诸侯一样…………”

    …………

    数日后，唐古拉山口，五百名纯元军将士冲进山口，没有任何预兆的向吐蕃军队猛攻，打吐蕃军队一个措手不及，半日间便连续丢失了三处阵地。

    守备唐古拉山口的并非菩柑本部兵马，而是隶属菩柑的安多部，部落首领闻讯之后断然投入主力玩命搏杀使劲为主子效忠，鏖战至日落才罢兵。

    领教到元军的战力，安多部首领不敢怠慢，连夜派人去搬救兵。

    次日一早，安多再度投入主力鏖战，不想惊奇发现，元军战力比起第一日弱了很多。

    等到第三日再战，安多军居然收复了一些丢失的阵地，这让安多首领都觉得不可思议。

    等到第五日，逻些城援军赶到，安多军已经收回了全部失地，重新掌握了唐古拉山口。

    援军将领也很惊讶，上报菩柑。菩柑收到信息，没有怀疑元军战力为什么拉跨，因为大脑惯性使然，觉得自己等到了！大喜过望的召唤各个盟友封臣，汇集诸路兵马，开赴前线。

    刚到前线，正好赶上周凝蓉日常的进攻，临场观战，觑见元军软绵绵战斗力又给他增了不少底气。

    回到帐中就签发命令，五日后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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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周凝蓉演了好多场〔败北〕，按部就班的开始撤兵，不过在撤兵前，两千名元兵和四千名贵族武士趁夜离开，呼延宪仝和党柞勋负责指挥，奉命暗中移动到乌拉山隐藏…………

    “这些缴获的兵器都留给菩柑？”

    撤退在即，几万人都在收拾行囊，崔荆冬却悠闲的把周凝蓉拽过来，问起缴获武器的事儿。

    “留着呗，反正不是甚么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而且菩柑也捂不了多久，早晚会回到咱们手里。”周凝蓉毫不在意，实在是吐蕃人自己野路子打得兵器太烂了，矿石不过关，冶炼也不过关，有些刀更是个片儿，文成公主带来的技术早忘姥姥家了。

    崔荆冬正要开口调侃几句，却听得营外喧哗，两女下意识赶回中军帅帐，一口气小跑回去，才住脚，马全琮急急忙忙赶来。

    “殿下大事不好！吐蕃人冲出来了！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不知道有多少！”

    “不要慌。”周凝蓉冷呵他一句，“都在预料之中，不要乱，按照计划，放弃降兵，撤退！”

    “四百骑将士可准备妥当？”

    “早已妥当！”马全琮道。

    “撤！”周凝蓉抬起屁股坐上马背，火速撤离…………

    没有组织抵挡的人，唐古拉山口前三万兵马脊梁骨抽走了，于是就瘫了。人多势众却非常的不堪一击，奴隶兵被击散甚至是到见敌而溃、闻敌而溃地步。菩柑果断点出三百名贵族武士骑骏马披好甲持利刃正面突击，所过之处无人可挡，堪比裁纸一样杀到中军掀了帅帐，大元玄旗被一刀砍断。

    抓过玄旗，觑见遍地遗留的兵器，菩柑突然觉得元人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也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也会死，也会败。

    野心在胸中滋长，这位还是年富力强的高原汉子把金刀一挥，所属各部族兵马五万人狂追。

    而此刻唐古拉山口，萨满们在跳大神，欢喜佛僧侣顺畅念诵经文，隐约间把菩柑的〔胜利〕分润走部分，挪到是神灵保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