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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章

      游缑是个很有趣的女孩,陈克一直这么认为的。如果他看到游缑一耳光抽在男生脸上,他肯定会认为自己有先见之明。那个男生年纪比游缑还小些。却是一个北方汉。游缑和陈克学过一段时间的搏击。在作坊院里面就树了一个人形靶,陈克对着靶教过游缑一些基本的斗殴术。陈克认为,与其让游缑搞什么搏击术,抽耳光倒是更加简单的技巧。抽完之后,就是一个窝心脚,比啥都起效。一般来说,男性对女性的防范意识比较薄弱。这种招式更容易得手。

    脆生生的耳光抽完之后,游缑觉得心情大爽。游缑自己在家里面也弄了一个同样的人形靶,每天晚上她都回抽出一个小时,对着裹着厚厚棉花的目标拳打脚踢。几个基本的套路练的颇熟。抬脚正准备踹过去,突然就被人拉开了去。扭头一看,出手的是齐会深。齐会深上前一步,指着挨打的那位喝道:“你就这么和游老师说话?什么叫做狗买办?老我也是买办出身呢!”

    被打的那位真的被这一记耳光打懵了,他方才正在和旁边的两个同学带着一种极为不屑的笑容讽刺“狗买办”都是群忘记了祖宗的人。其间穿插着对游缑个人的恶毒嘲笑。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旁边的那间屋里面,游缑和齐会深正在里面低声谈事情。学校宿舍楼刚修好,黄浦书社就来了个大搬迁,全部移到了宿舍当。大概是在作坊那种地方习惯了,学生们说话的声音颇大,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嘲讽的对象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听到了争吵,已经有其他宿舍和办公室的人好奇的出现在门口。游缑看这架打不起来了,干脆对外面的人喊道:“准备开会,讨论分组问题。”

    自从党会上达成了第一个民主表决的决议之后,齐会深不得不按照决议来走。陈克三令五申党的纪律,坚决服从组织决定。齐会深也不敢阳奉阴违。在那之后,召集的会议上,大家就开始讲述陈克的那几篇关于国经济形势的判断。

    关于棉花问题,是游缑亲自讲述的。国的专业棉农数量极低,即便是纺织业发达的上海,松江,也同样如此。伴随着国纺织业的迅速发展,对于棉花的需求日渐增长,直接导致了棉花价格的上升,棉花价格的上升,又导致了纺织业开始对外国廉价面纱的购买。这种购买,极大地影响到了江浙地主们的利益。本来期望能够通过棉花上涨捞一笔的地主,自然是极为不满的。而且经营一些手工业的地主,对于外国廉价商品的冲击也极为不满。上海就出现了各种*洋货的运动。

    这也不仅仅是上海一地,伴随着国被迫打开了门户,各地经营手工业的地主们都有同样的不满,在1905年,除了广东之外,其他的通商地区都有本地商人*洋货的运动。

    陈克对这个问题分析的还是很透彻的,不过对于21世纪的国而言,自由贸易的利益极大,美国经济衰退之后,国义无反顾地扛起了全球化的大旗,成为了鼓吹与领导自由贸易的第一国。所以陈克本人并不反对自由贸易,他只是反对对国无利的自由贸易。所以,在分析这个问题的时候,陈克倒是颇为肯的。

    游缑和齐会深家里面都是买办,他们倒是很能接受陈克的态度。不幸的是,黄浦书社的同学,出身以地主和官员为主。对于地主,他们自然是坚定的反对工业化的冲击,对于官员,那来势汹汹的洋鬼绝对是他们所厌恶的。这两种人虽然都不满,但是毕竟不敢直接对洋鬼下手。于是乎迁怒的对象就成了依附洋鬼的买办。

    更加讽刺的是,游缑这个身为买办的女,向大家讲明白了棉花问题,讲明白了经济方面的深层道理之后,这些学生就加倍的痛恨买办。连带着,对游缑也很不客气了。

    听到游缑的命令,门口探头叹貌的人立刻跑开了。他们叫上其他的同学,向着充当会议室的屋奔去。又过了片刻,游缑意气风发的走进教室,一站上讲台,游缑就在黑板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实事求是。”

    转过头,她情绪饱满的说道,“有人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们,咱们比比头发,你们比我的长。”为了下乡,游缑前几天刚剪了头发。短短的刘海,刚及肩头的秀发,配合了这身西装,游缑看上去像是个俊俏的男生。

    “实事求是嘛,所以,我不想听到你们以后再说些对女性不敬的话。”游缑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下面的男生们面面相觑,这话听着可笑,但是偏偏没法反驳。这年头剪辫的人还不是太多。即便剪了辫,他们也多数是外国那种分头,长发,或者不少人干脆留了马尾长发。最大的区别就是脑袋前头不再露出那么一个光瓢。但是和游缑的头发一比,这帮人还真的是长发。其实不少人都不怎么喜欢这位女先生,但是比学问,特别是洋学问,他们自知相差甚远。这帮人是“敢怨而不敢言。”见游缑如此趾高气扬的发话,同学们左顾右盼。

    “后天我们就要下乡进行实际调查,大家都准备好了么?”游缑问道。

    “游先生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有人问道。

    “没错。”

    “一起住?”那厮不知死活的问。

    “分开住。”游缑可没有被这样的嘲笑吓唬住。

    下面的人好歹也是学生,口头上占占便宜也就是他们的极限,当众耍流氓,这些人也做不出来。听游缑这么说,也没人敢再多说话了。

    “这次的课题大家都拿到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熊铭杨操着四川话回答道:“调查外国工业品是如何冲垮小农经济的。”

    一个月前的秋节,熊铭杨对着陈克发作了一次。之后甚至在复旦公学大肆散布陈克的坏话。等过了几天他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国真正落后的原因,这不就是陈克向大家讲明的么。既然陈克能够讲清楚这些,那么以后未必没有更加实际的行动。

    果真,继续参加听课,就从游缑这里得到了国现状更加深刻的分析。现在又要搞社会调查,熊铭杨反倒没有先前的激动了。他毕竟是官僚家庭出身,这些年也算是走南闯北的,总算知道些世情。如果想扭转外国纺织品的冲击,最好的办法就是国能够生产比外国纺织品更加廉价的产品出来。如果没有听课之前,熊铭杨还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很简单,听了课之后,他反而不这么感觉了。这天下的事情,并不是想象那么简单的。

    “我们要调查的对象是上海周边的农村,这些地区受到的工业品冲击最大。时间也比较长,所以农村结构的变化大异于其他农村。我们将按照水路交通线的远近分成十二个组进行调查。”

    “为何要按照水路?”安如山问道。他最近功课比较忙,缺席了不少黄埔书社会议。之所以参加了今天的会议,是因为复旦公学为社会调查大开绿灯。马相伯先生也算是比较开明的一个人,复旦公学里面参加了黄埔书社的学生们,不少人为了参加此次社会调查向学校请了假。得知了这次调查的事情之后,马相伯先生把齐会深叫去询问了一番,后来又和严复商量了此事。经过讨论,他们干脆就允许学生请假,而且还抽调了一批学生加入了调查队伍。这帮人虽然不是黄埔书社的成员,但是也会去听课,对社会调查也很有兴趣。与其让他们整天不安心的念叨着出去调查的同学,还不如让他们也参加此事。

    既然学校都同意了,一直犹豫不决是否参加的安如山自然就参加了。因为前几次会议没有参加,他自然不知道这种分配的理由何在。

    “水路在上海周边是最便宜的运输手段。大部分外国来的洋货,都是通过水路在其他地方转,销售。所以,我们通过水路运输的辐射范围进行调查,可以得出一个比较性的结果。”

    安如山不知道“辐射”这个词啥意思。他干脆就直接问了。游缑解释了这个词的字面意思之后,看安如山还是一脸迷惑。她说道:“说白了,就是运的越远,价格越贵。这个你明白么?”

    安如山点头。

    “货物价钱越高,来买的人越少。货物价钱越低,来买的人就越多。这个你能明白么?”

    安如山继续点头。

    “那么,我们要分段调查,就是看不同的价格,在每个地区的销售量。以及这些洋货的不同销售情况,对于当地的社会结构的改变。”

    这个解释足够清楚,安如山总算是明白了。

    “游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路辉天举手要求发言。

    “说。”

    “那么内河水路港口和航线的变化调查,这是为了什么?”

    “有些地方因为大量商品的涌入,成为了一个新的集散地。专门从事商品运输和销售的人就多了起来,到那里做工的人就多了起来。港口和航线的变化就直接能够表明这些地区商品交易的活跃度。如果遇到变化很大的地区,就针对这些地区的变化进行研究。你们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事情。”

    游缑相信这些同学定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事情,游缑家就是买办起家。她的祖父从江浙一个破落小地主,以贩卖铁钉和灯油开始,一步步地发家了。和这时代的其他人一模一样,游缑不喜欢向别人说起自家的家世。但是既然生在买办家族,她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也不是一窍不通。自从和陈克他们在一起开创事业,游缑本人学了这么多东西之后,对于以前只是隐隐明白的道理有了从理论到实践的全面认识。那些曾经令游缑觉得烦不胜烦的“生意经”,现在却有了如同化学方程式一样清晰明了的理论解释。游缑觉得自己真的是受益匪浅。

    台下的学生们无论对女先生有什么不满,在这样清晰的解说和分配之下,他们也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这等见识。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游缑宣布进入自由讨论时间。她走下讲台,出了教室大门。笑着对这门外站了一会儿的秋瑾说道:“秋姐姐,你刚才怎么不要进来?”

    “打搅你也没什么意思。在外头也听得很好。”秋瑾笑着答道。

    “去我办公室坐吧。”游缑边说,边拉着秋瑾往走廊另外一头去了。

    秋瑾是来参加社会调查的,于右任身为复旦公学的教师,这次社会调查他很清楚。他也来过陈克和齐会深的学校,见到这么大一片校区,颇为羡慕。秋瑾和于右任一直有办学的计划,但是缺乏资源。两人商量之下,觉得干脆和陈克一起办学算了。陈克现在不在上海,直接向齐会深提出这个要求,估计齐会深也会看陈克的意思。所以当秋瑾得知这次社会调查,游缑一个女生也要参加,就表示愿意与游缑同去。

    游缑当然不会拒绝,为了这次能够去社会调查,她还买了把匕首和一支手枪。游老爷对女儿在家练武,已经是气得不理游缑了。这几天,游缑对着靶练起了匕首,她的哥哥也不敢再过来和她说话。游缑实在是没有勇气把手枪亮出来。在家练手枪,估计老爷会把游缑关在屋里面不让她出来。秋瑾自称精通武艺,游缑和秋瑾约好了,两人在学校的空地上练习手枪射击。

    小心的关上门,插上门闩,游缑这才打开抽屉的锁,拿出用布仔细包好的一支手枪。这是毛瑟军用手枪ermlrypsol)。毛瑟厂在1895年12月11日取得专利,隔年正式生产。由于其枪套是一个木盒,在国也称为匣枪;如配备20发弹夹则被称为大肚匣。其枪身宽大,因此又被称为大镜面。有全自动功能的,又称快慢机,毛瑟厂则称之为速射型ellfeuer),在1931年5月量产。

    桌上的这支手枪自然不是1931年量产的速射型。但是瓦蓝的枪身,漂亮的木手柄,实在是丑得可爱。手枪是游缑托王斌代购的。花了38两银。一见到枪,秋瑾立刻拿起来,枪身有两斤多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反倒有让秋瑾感觉意外的安心。她拎着手枪就开始四处乱瞄。这么生猛的举动把游缑吓住了。她连忙按住秋瑾的手臂,“秋姐姐,青说过用枪的第一条要旨。无论任何情况下,绝对不要让枪口对着自己人。”

    听游缑这么说,又见游缑那紧张的神色,秋瑾哈哈一笑,把手枪放回桌面上。

    “那第二条要旨是什么?”

    “第二条,没有学会拆装枪支,就不要去学习射击。”

    “哈哈,青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秋瑾打趣地说道。

    游缑对这话倒也没有深想,她拿出一枚黄橙橙的弹,开始拆卸枪支。陈克反复强调,枪支保养意味着战斗时候保命的第一要素。看游缑笨拙但是有效的把手枪拆开,然后用一套明显是自己制作的工具擦拭枪管,弹簧,还有其他零件。她一面帮忙,一面问道:“青何时从北京回来。”

    “他也没说。估计怎么都到春节了。”

    “青家是北方的,春节估计会回家看看吧。”

    “他说不会,想来就不会。”游缑低头专心擦拭零件。毕竟是学习化工出身的,游缑知道枪支上附着的枪油可以防腐。虽然手上的油渍并不令人舒服,但是她很仔细的把每个需要防腐的零件都用油脂涂好。然后又很不熟练的把手枪装起来。刚装好,就见秋瑾手里面还拿着一个零件。

    “秋姐姐,你……”一把夺过零件,游缑又把手枪卸开,拿出说明书,一一对着检查了,看到没有缺失。游缑才继续装手枪。

    “青走这么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嗯。”游缑心不在焉的说道。

    “他走这么久,你也不想他?”

    “嗯?为什么?”游缑专心的组装手枪,随口问道。

    “有人说你们两个……”

    “呵呵。”游缑嘲讽的故意干笑两声,还是专心装枪,“随他们说去。我和青只是同志,没有别的关系。”

    秋瑾到有些吃惊了,她和陈克一起见到的游缑,倒是感觉陈克和游缑颇为投缘的样。后来倒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这年头,对这种说法,大家都是“宁信错,莫仿过。”那怕本人身为一个著名的革命者,秋瑾也无法免俗。所以她想从游缑这里套出些陈克的近况。看游缑这洋的表现,秋瑾到有些奇怪了。

    “那妹妹为何这个年纪还不成亲?”秋瑾准备曲线进攻了。

    “嫁人有什么好的?”游缑终于装好了手枪,“若是嫁个英雄豪杰,我可不肯受他的摆布。若是嫁了个不用的,我也懒得去搭理他。青说过,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我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哪里有闲功夫去照顾丈夫。”

    一面说,游缑举起了手枪,对着前面的墙壁瞄了过去。秋瑾看着游缑拿枪的姿势很另类,毛瑟手枪横着平放。她颇为好奇的问:“为何这么拿枪。”

    “青说,这种枪后座力很大,射击的时候,枪口会猛地抬起。所以必须这么拿,才能够打得准。”

    秋瑾实在是不解,游缑虽然坚持认为自己和陈克毫无关系,但是说起话来,总是提及陈克。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很快就有人敲门。游缑也不着急,仔细地收好了手枪和弹。把布包放回到桌斗里面,锁上了锁。这才起身开门。

    门外是齐会深,看样他也等的有点急了,一开门,齐会深就拿着张纸进来。看到秋瑾,他愣了愣,打了招呼之后。齐会深把一封信交给游缑。信上面内容很简单,向大家问好。而且让谢明弦带四百人剂量的药进京。至于自己的近况,陈克只是说正在发展党员。看了看齐会深,又看了看秋瑾。游缑决定,还是先和秋瑾练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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