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哀家站住！”果然，听说诸妃要去瑶玉宫跪求长公主放过，太皇太后顿时不能推卸了，这倒不是她怕明惠长公主难做，毕竟从摄政王将明惠长公主推出来起，太皇太后也就下了狠心。

    而是担心这么一来，明惠长公主这张本来不错的牌以后就不好用了。

    “明惠虽然小孩子家不懂事。”太皇太后按捺着怒气，说道，“却也不至于说谋害诸妃！尤其是瑞妃你，从你进宫到现在，你们俩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她凭什么跟你过不去？”

    瑞妃立刻梨花带雨：“妾身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长公主殿下……妾身虽然承蒙陛下厚爱，代掌六宫，却从来没有苛刻过长公主殿下啊！”

    言外之意，没准不是本宫自己得罪的明惠长公主，而是她想跟淳嘉过不去，所以淳嘉厚爱的，长公主就不肯放过？

    太皇太后差点抓起茶碗砸过来，深呼吸两次才忍住，面无表情道：“你也知道你是代掌六宫的？”

    “那你觉得明惠能在你眼皮底下，这么短短一日之间，给这许多人下毒？”

    “若是如此，哀家没记错的话，因着中宫空缺，宫里代掌六宫的，只贤妃跟你吧？”

    “贤妃前些日子险死还生，这会儿还没好全，也还罢了。你独自主持宫务这许久，如果能力有限为什么不早说？你早点说，让皇帝或者哀家找人给你分担了，至于这个样子，偌大宫闱，这许多妃子中毒或者差点中毒？！”

    “你还好意思到哀家跟前来哭，还好意思抱着二皇子来哭！哀家看，这事儿不管是不是明惠做的，首先该罚的就是你！”

    瑞妃：“……”

    什么意思啊，之前贤妃单独来这儿也不是一次两次，太皇太后有这么对待过贤妃吗？

    合着她欧阳氏就好欺负？

    瑞妃深呼吸，“禀太皇太后，明惠长公主殿下连贤妃娘娘宫里都能伸进手去，何况其他地方？”

    “你不要跟哀家扯贤妃！”太皇太后冷笑，“贤妃一个人出了岔子还情有可原，可你呢？宫里头统共才几个妃子，一个个不是这样不好了就是那样不好了，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这个代掌六宫都做成什么样子了？！”

    “今儿个要是一两个人来哀家都懒得说你，毕竟你进宫日子短。”

    “可这会儿都多少人过来了？都多少人出事儿了？你自己扪心自问，这后宫乱成这个样子，有你没你，有什么区别？你这个瑞妃做的也不知道心虚！”

    “这要是别人这么做，还用您生气？妾身头一个不会放过！”瑞妃怒，她只是比较听家里的话，家里让进宫之后低调就低调，可不是没脾气，这回反正她娘家祖父都说了，跟着皇帝还有贤妃走，别怕得罪太皇太后，反正都站皇帝了，跟太皇太后怼上没准是好事，所以也毫不客气的讲，“可明惠长公主殿下-身份贵重，贤妃都不敢说什么，何况妾身这些人？”

    “如今宫里头唯一有资格跟明惠长公主说教的也只有您了，妾身这些人不来找您，还能找谁呢？”

    又将手里已经哭累了哭哑了的二皇子朝前递了递，“妾身们这么做，也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皇嗣啊！您一向最重视皇嗣的，不然哪里还有贤妃娘娘跟妾身这些人的进宫？”

    这句话太伤太皇太后了，她要是知道当初淑妃随手塞进来的小云氏，会是今日的云贤妃，她怎么可能点那个头？！

    闻言就是大怒：“你这贱婢口口声声皇嗣皇嗣，你自己看看你手里的皇嗣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宫里头膝下养着皇嗣的又不是就你一个，偏你心狠手辣，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要带过来带过去，全然没把他的性命当回事！你看贤妃看瑶宁夫人看德妃，她们什么时候来哀家跟前，主动将膝下的孩子捎带上！？”

    “妾身只是想让您看看，因着今儿个宫里这些风波，皇嗣的委屈。”瑞妃哪里肯认，就开始抹眼泪，“想着您就算不心疼妾身这些人，好歹疼一疼皇嗣，您这么说，妾身担当不起！”

    “宫里皇嗣虽然有些个了，却也还不算怎么的子嗣兴旺。而且皇家子嗣，就算兴旺，哪一个也都是珍贵的。”太皇太后铁青着脸，说道：“你要是养不好，就给那能养的，少在这儿找借口！贤妃之前还险死还生呢，那许多日子，你看贤妃膝下一双儿女有什么问题没有？别在这里找借口了，自己无能就是无能！”

    太皇太后将瑞妃大骂了一顿，也不给她回嘴的机会，就让左右将一群妃嫔连带侍者全部赶出庆慈宫，说这一切都是瑞妃无能造成的，让瑞妃三日之内给她个解释，不然也别做瑞妃了，跟洛寒衣一样，滚下去做婕妤罢：“这也还是看在你祖父的份上，不然就你这蠢材的样子，做个嫔都是抬举了！”

    瑞妃从来没有被长辈骂的这么狠过，一时间气的直哆嗦，被洛寒衣几个劝着安慰着，回到自己宫里喝了半盏茶水才冷静了点。将二皇子交给宫人照顾，就直奔浣花殿，寻云风篁哭诉了：“娘娘，不是妾身们不用心，实在是太皇太后说的妾身无地自容，没法闹下去了！”

    “你怎么这么老实呢？”因为许婚的缘故，云风篁对她温柔了很多，听罢来龙去脉就叹息，“她既然说了让你三天之内给她个交代了，你干嘛就回自己宫里去偃旗息鼓？你就不会派人强闯瑶玉宫，搜查明惠长公主的住处找点儿证据什么的？”

    瑞妃诧异道：“可是长公主身份尊贵……”

    “又怎么样？”云风篁心平气和道，“她身份尊贵无非是因为孝宗先帝，可太皇太后是什么人？孝宗先帝的生身之母也是嫡母！你就说是奉了太皇太后的口谕行事，谁敢拦你？谁有资格拦你？”

    “可是太皇太后并没有……”

    “谁说没有？太皇太后都说了让你给个交代了，这不就是全权将这事儿交给你去办？那么所有不配合不听话的，都是违逆了太皇太后的口谕，被收拾那也是活该！”云风篁拍了怕她手背，语重心长道，“若是事后太皇太后派人阻止，你顶多也就是领会错了太皇太后的意图而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到底也是你一番孝心，急于完成太皇太后的吩咐，瑕不掩瑜！”

    瑞妃：“……”不是，孝心是这样的吗？

    那贤妃是不是觉得她最纯孝了？

    茫然了片刻，瑞妃讷讷道，“那妾身现在去……？”

    “你现在就不好去了啊。”云风篁叹口气，“你都亲自来本宫这儿了，回头谁不怀疑是本宫指使了你误解太皇太后的意思？下次吧，下次遇见类似的事情，机灵点儿。胆子也大点儿。你好歹是个皇妃啊你怕什么？”

    瑞妃心道本宫胆子其实不小啊，在寻常贵女里都算大的了，可谁能跟你这种出身不高还进宫头天就敢给主位找事儿的比？

    “……是妾身愚钝。”她很听祖父话的低头认错，末了虚心求教，“那……娘娘您说，接下来妾身们应该怎么办？”

    云风篁拨了拨茶碗盖，抬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该怎么办？咱们做女子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只是明惠长公主殿下也好，太皇太后也罢，都是陛下也不方便说什么的人。既然如此，能不跟娘家说，请娘家人帮忙斡旋一二么？”

    见瑞妃恍然大悟，表态说立刻传话给家里，安排前朝发力，又提醒道，“你们都是高门贵女，必然家教森严，若是等闲委屈，父兄多半劝你忍一忍算了。所以，总该叫他们知道兹事体大才是。”

    瑞妃领悟其意，当初明惠长公主指责贤妃谋害她她所以以牙还牙，可是有着凭据的。

    所以这会儿六宫妃子受到明惠的毒害，也该有证据才是。

    不然朝上开撕也不够有底气啊。

    “可怜了明惠长公主殿下。”瑞妃再次回到自己宫里后，一边打发人去给家里传信，一边跟拙书叹息，“先帝就这么一个嫡出女，将来怕是要不好了。”

    “婢子倒觉得殿下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只能说咎由自取罢。”拙书小声道，“以殿下的身份，只需万事不管，谁还能委屈了她？就是陛下，将来能不给她好好儿的寻个驸马，而且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无忧无虑？她偏偏掺合进来，头一个还就瞄准了贤妃娘娘，这可是六宫上下没有斗不过的主儿，连慈母皇太后都奈何不得，殿下从来生活在母后皇太后羽翼之下，怎么会是这位的对手？”

    瑞妃摇头道：“你这么想的话对明惠长公主殿下未免不够公平，正因为她一直被母后皇太后庇护着，嫡亲母亲惨死跟前，她要是还能心平气和的过自己的日子，那心性也太过于寒凉了。”

    明惠毕竟跟淳嘉的六宫都不是很亲近，瑞妃说了两句也就不放在心上，却寻思着：“今儿个这样大的动静，也不知道陛下等会儿会来咱们这里么？虽然陛下这些日子差不多都在贤妃娘娘那儿，但今儿个去庆慈宫的事情，贤妃娘娘可是不在的。”

    所以，为了了解情况，皇帝也该来她这边吧？

    然后她就失望了，淳嘉这晚上的确没有再去浣花殿，却去了琼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