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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宝栗想着自己给尚风清用的药也费了不少药材,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了尚风清的谢礼。

    既然尚风清这么上道,宝栗也友好地说道:“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药,可以来找我,我帮你炼制。”说完了,她又立刻补充了一句,“材料自备!”

    尚风清被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老仆就忍不住说道:“我们少主可是御剑宗下一任宗主,要什么药没有?还需要找你这么个小丫头炼制?”

    宝栗早感觉出这老仆不喜欢自己,听他这么嚷嚷倒不觉得意外。她压根不搭理这老仆,挥挥手说道:“我走啦!”

    宝栗不与老仆计较,那老仆却还在那口出恶言:“紫云宗就只能教出这样的野丫头。”

    宝栗听到这人还诋毁起紫云宗来了,顿时也不走了,她转过身提溜起老仆往刑山走去。

    尚风清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老仆已经被宝栗扔到刑山入口处。

    老仆爬起身准备逃离刑山,却只觉浑身刀割一样疼,呼吸更是艰难无比,仿佛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毒药。

    见老仆这种反应,尚风清眉头紧锁。

    宝栗在旁拍了拍手,对追进刑山来的尚风清说道:“你们的刑山还挺好用。”她衣袂翩翩地立在一边,好奇地看着老仆翻滚挣扎,“他这么痛苦,是不是代表他过去作恶多端?”

    尚风清脸色有些难看。他说道:“这是我们御剑宗的事……”

    “那我走啦。”宝栗本也没打算一斧头砍了别人的忠仆,既然已经惩治过对方了,她也懒得和尚风清多交流。

    本来他们就算不得朋友。

    宝栗说走是真的走,一眨眼就没影了。

    尚风清抿了抿唇,有点后悔刚才的语气太生硬了。

    他只是觉得很没面子:自己身边藏着这么个居心叵测的人,自己竟一直没发现,还放任对方一次次说些无中生有的事来中伤旁人……宝栗却是一个照面就看了出来,还直截了当地把人扔进刑山,让老仆无法狡辩!

    “少主,救我,少主,救我,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老仆疼得声音打颤,根本无法从地上起来,只能艰难地爬往尚风清方向。

    尚风清捏紧拳头,冷声追问:“你到底做过什么,才进不得刑山?!”

    一般的罪行,断不至于像老仆这样惨烈。

    长老们也被刑山入口的动静惊动了,见那老仆匍匐在地上,顿时也是眉头紧皱。他们猛地发现,这老仆过去二十几年竟是从未踏入过刑山!

    这二十几年来老仆一直跟在尚风清身边,那么多眼睛盯着,显然没机会做什么恶事。

    也就是说,他在尚风清出生之前行了恶事,接着以尚风清这位少主打掩护,在他们眼皮底下躲了二十几年!

    “风清,你好好养伤,此事你先不要插手,等我们查明真相再和你细说。”长老们果断地做出决定,将尚风清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尚风清看了看匍匐在地上的老仆,再看了看明显在维护自己的长老们,拳头捏得更紧:“我也一起听,我也想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老们对视一眼,没有拒绝尚风清的要求。

    他们御剑宗的弟子从来都不是蜜罐里长大的,既然他们以前都犯了灯下黑的错误,那他们就一起拨乱反正,看看他们到底被蒙蔽了多少事情!

    御剑宗发生的事,宝栗却是不清楚的。

    她一向秉承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能当场动手绝不等到明天的处事原则,老仆说的话让她不高兴了,她自然当场教训回去!

    她倒也不是扫一眼就能看出那老仆做过什么坏事,只是觉得把人扔进去哪怕刑山没什么动静,也能狠狠地摔他一屁墩,让他没法再神气活现地瞎叫嚷。

    宝栗神清气爽地回到楚江府,才发现澹台容正派遣人手前去援助幽江府。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又给了澹台容塞了几个药方,让他熬煮给前往幽江府的人喝。

    这些药喝了能够强健体魄,减少感染疫病的可能性。

    幽江府疫病的源头虽然澄清了,但瘟疫这种东西一旦蔓延开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平息的,可别没帮到幽江府,反而让自己人也倒下了。

    俗世之事还是得澹台容出面去处理,她能做的也就是给他们个方子让他们免受瘟疫之苦而已。

    “我替百姓们多谢仙长。”澹台容听了宝栗这番考虑,动容地朝宝栗行了一礼。

    澹台容也是派人去打听过后才知道,幽江府两个月前就上报过境内出现瘟疫的事,结果朝廷那边毫无反应。

    虽然幽江府比楚江府还偏远,一来一回得耗掉不少时间,可都两个月过去了,朝廷哪怕做做样子也该派几个人过来查明情况。

    唯一的可能性是,朝廷根本不打算管!

    幽江府离皇都那么远,哪怕全死光了又有什么关系?

    兴许有的人还想着幽江府毗邻楚江府,若是他这个楚王侥幸没有被毒死,再来个瘟疫肯定能一举把他了结了――并且还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让他落下个治下无能、天道不容的恶名!

    只可惜这些人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他竟能有路遇高人的造化……

    宝栗别过澹台容,溜达回去与韦霸说起这次去御剑宗的事。

    当然,除却关于刑山的见闻之外,她话里话外只遗憾一件事――

    大雷鬼竟不能吃!

    这真是太可惜了。

    韦霸听得一阵无言,没好气地说道:“世上哪有那么多能吃的凶兽?”

    宝栗也只是嘀咕两句而已,倒也没盼着凶兽现世。

    毕竟,真要是有九头蛇那样的凶兽出现,那普通人可就遭殃了!

    宝栗没再琢磨凶兽的事,转而和韦霸说了中午想吃的菜。

    她想吃香香的豆腐,要他们上个月种下去的蜜豆做的,蜜豆做的豆腐香香嫩嫩,只需要煎得两面焦黄就很好吃了!

    还有红烧肘子,随便什么肘子都可以做,反正她们存了不少凶兽肘!

    要知道为了随时能享用各种美食,她和韦霸可是都有专门存放食材的乾坤戒,里头分门别类地储藏着各种各样的粮食和肉。

    只要她馋了,就可以挑拣出来一饱口福!

    韦霸听见宝栗理所当然地朝自己点菜,冷哼一声,不乐意地说道:“你胆儿肥了,敢把我当厨子使唤了是吧?”

    宝栗支着下巴,眼神儿略带疑惑:“师兄你不是喜欢做菜吗?”

    “谁会喜欢做菜?我才不会喜欢。”韦霸硬梆梆地反驳。

    “可是每次大家一起吃师兄做的饭菜,师兄都很高兴!”宝栗言之凿凿,表示自己不是信口胡说,她是有好好观察过才这么说的。

    “我懒得理你。”韦霸梗着脖子走了。

    第28章

    清明过后,天气就好起来了,俗世的山虽不如宝镜山那边灵气充沛,四季却分外分明。

    早前宝栗让人在山脚下移栽了许多瓜果时蔬,如今到了春末夏初,枇杷树结果了,黄澄澄地挂在树梢,瞧着分外好看。

    宝栗也不必上树摘果子,只须拿出二师姐所教的“隔空摘星”,就能轻轻松松把枇杷冲阳光最充沛的树顶摘下来。

    宝栗嘴巴叼得很,只挑最甜的吃,余下那些便留给周围的鸟儿和小兽。她一边尝着刚熟透的枇杷,一边掏出看到一半的《刑典》翻看起来。

    等到将《刑典》通读一遍,宝栗不由停下了剥枇杷的手。

    她发现按照《刑典》所言,刑山不过是仿照天庭刑宫而设,各界之中若有触犯天条的,同样会镇压到天柱之下,源源不断地抽取对方的灵力支撑天柱,直至对方力竭而神魂尽散。

    这种刑罚极其残忍,实力越强的人受刑越久,兴许要熬个数万年才到头!

    比较让宝栗在意的是,上头有一段描述:说是善使火者以火封之、善使冰者以冰封之……因势导引,不使有失!

    虽然这段话非常简短,看起来也极为寻常,宝栗却敏锐地想到了冰洞中那无穷无尽的紫冰。

    她的心不知怎地像被人揪了一下,闷闷地疼。

    倘若她从小梦见的那些事是真的,那么整件事就能串联起来了:神仙哥哥盗取了某样宝物,众仙威迫他把东西交出来,神仙哥哥不愿意,所以先是受了万剑穿身之刑,又被永镇天柱之中!

    那么,她为什么能进入那个寻常人都进不去的洞穴?

    宝栗又想到看到宝镜山时的熟悉感,总感觉有人摸着她的脑袋说:“这是给你的,喜欢不喜欢?等到……”可后面那些话,她却永远都听不真切!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声音属于女子。莫非她并非天生地养,她也是有父母的?

    只是为何神仙哥哥经历过的那些事陆陆续续能入梦,她却从未梦见过自己母亲的模样?梦中所说的“等到”二字,后面接的又是什么呢?

    宝栗总觉得后面的话应该很重要,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闷想,直至韦霸把红烧肘子端了出来,才被香味吸引过去。

    “好香!”宝栗毫不吝啬地跳起来夸奖。

    韦霸刚才见宝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还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这会儿见宝栗又和平时一样活蹦乱跳且嘴馋,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你刚才在琢磨什么?怎么想得脸都皱成包子?”韦霸问。

    “没想什么,就是看了御剑宗的《刑典》,觉得其中一个刑罚有点可怕。”宝栗随口和韦霸扯了起来,将“永镇天柱”这一惩罚绘声绘色地给韦霸讲了。

    “能挨这么重的刑罚,所犯的事怕是不小,天庭肯定不会随便乱判的吧。既然是罪有应得,残忍一点也没什么。”韦霸说出自己的看法。

    宝栗知道韦霸的话是对的,可心里还是闷闷的。

    她想到梦里那些人只是要神仙哥哥交出宝物,并没有说出别的罪行,不由问:“如果只是拿了东西不还就被镇压下去呢?”

    韦霸分析道:“那么那样宝物肯定很重要,丢了以后连位列上仙的神仙都震怒,要不然不至于罚得这么重。”他说完又奇怪地看向宝栗,“你突然琢磨这个做什么?”

    宝栗既然找到了对应的天刑,自然知道更清楚山灵当初说的“不能让别人知道洞窟的存在”有多重要。

    即便是面对非常可靠的师兄,宝栗也没有提及自己关于神仙哥哥盗宝的推测,只随意地掰扯:“就是想到了!”

    韦霸也没有多想,毕竟宝栗一天到晚奇思妙想可不少,他可没空整天瞎琢磨。

    孟老头儿和楚楚也很快闻香而来,听说宝栗在读《刑典》,孟老头儿一脸敬谢不敏:“你读那个做什么,御剑宗的人着实可恨,有次居然捣毁了一个百年老书坊,只因为人家出了本他们美貌师叔祖的风月奇谈!那书多好看啊,香艳而不俗媚,写得特别好,就因为他们找上门,我们再也看不到后续了!写写剑仙情史怎么了?剑仙就不许有情爱吗?都什么时代了,还不许人大胆想象自由创作!”

    宝栗没想到孟老头儿还和御剑宗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光是提到《刑典》就让他发了这么一通牢骚。

    在孟老头儿和楚楚的影响下,宝栗现在偶尔也会读些俗世闲书,虽不能尽数理解里头的内容,却也算藉由这些书阅遍人间百态。

    有时候读到作者写到半截不写了,宝栗也觉得挺郁闷!

    宝栗说道:“我听闻黑江府有文鸟能辨文气,不若我们去趟黑江府,寻批文鸟回来养着。”她摩拳擦掌地说起自己的好主意来,“要是日后遇到写着写着不写了的书,便叫它们循着文气背只织梦虫到他们家中去,到他们梦中让他们接着写!”

    孟老头儿和楚楚一听,都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他们都爱读书,平日里可是攒了不少写到半路不想再写了的家伙!

    楚楚想得多,不由叹着气说道:“俗世中人寿命短,许多人怕是已经不在人世。”

    宝栗说道:“前生的债,今生也可以还,说不准他们转世之后文气未变呢!只要文鸟能寻着人的,都可以稍只织梦虫去试试,反正织梦虫好抓得很。”

    饶是孟老头儿比宝栗爱看书一百倍,还是被宝栗的思路给惊了一下:别人转世了都还要把人抓出来续写,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不过,干得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