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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沈暮又吃了一惊。

    他果然……不是一般的强。

    秦戈突然半开玩笑半认真。

    问卷调查似的:“你也觉得他这样的,特招女孩喜欢是吧?”

    沈暮心里咯噔一下。

    干嘛又对她死亡提问啦……

    对这位自来熟的秦教授轻轻一笑。

    沈暮说:“江先生很让人钦佩。”

    实诚,也相当官方的回答。

    听罢她的话,秦戈不得不服气地笑叹。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秦戈很快思及一事:“对了,据说前不久,你的画在东艺展售出了最高价。”

    沈暮略微一怔,没想到他忽然提到这。

    惭愧笑说:“其实是用作慈善公益,和作品本身的价值没有绝对联系的。”

    和圈内顶尖的前辈们比,她怎么敢呢。

    秦戈毫不吝啬赞赏:“刚毕业就能获得参展资格,已经很了不起了。”

    沈暮搭着斜挎小包的细带,低头谦虚笑了笑。

    “正好带你认识一下,你的缘分。”

    秦戈放缓脚步,语气神秘起来。

    沈暮跟着止了步。

    抬眼,便见他泛着意味深长的笑。

    沈暮困惑地顺他视线望过去。

    清澈绵长的行知湖面微波涟漪。

    水天一色的岸边,男人俊挺而立,一个矜贵清冷的背影。

    沈暮一眼认出,她心剧烈一跳。

    “辰遇——”

    下一秒,秦戈就上前打了招呼。

    江辰遇回眸睨了他眼,慢条斯理转过身。

    “什么事。”

    语气淡淡的,充斥着“你最好不是平白无故让我等”的无情。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不介意收你点讲课费。”

    “……”

    拜托您那不是一点,是巨资!

    秦戈没法不妥协:“别,有话好说。”

    他稍微压低点嗓门,直入正题:“你要送给奶奶那副画的小作者,今天刚好来了,没兴趣见见?”

    眼见某人就要把“没兴趣”三个字挂到嘴边。

    秦戈眼神不动声色往身后一掠。

    江辰遇面无情绪,眸光随意越过他。

    只见几步开外,绑马尾的小姑娘站在那儿。

    她攥紧了身前的薄荷绿包带,似乎没胆看他,怯生生的姿态仿佛随时准备逃离。

    江辰遇微不可见一顿。

    转瞬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方才他寡淡的目光投到身上时,沈暮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她本能瑟缩,作鸵鸟状。

    下一瞬,便见秦教授朝她招了招手。

    沈暮暗吸口气,认命走过去。

    “介绍一下。”

    秦戈眉目间笑意和善:“这位是沈暮同学,巴黎美院优秀毕业生,前阵子刚回国。”

    沈暮一颗心像吊在三万英尺的高空。

    气氛稀薄得令她窒息。

    就不要这么正经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历史会晤。

    沈暮窘到想跳湖,但无奈被点到名姓。

    只能唯诺又僵硬地低低出声:“您好……”

    她决定咬死装作没见过。

    男人似乎颔了下首回应。

    沈暮不确定,她只敢垂着脑袋,余光模糊。

    秦戈见状,佯装沉脸:“你看你冷冰冰的,把我们的准新同学都吓着了。”

    江辰遇给了他真正冷冰冰的一眼。

    这天大的罪过她承担不起。

    沈暮忙不迭摆手:“没有没有……”

    见她安守本分,完全没有这年纪该有的闹腾。

    秦戈笑了笑:“那位在东艺展匿名购置你画的神秘买主,不好奇是谁吗?”

    沈暮略一怔忡,面露疑惑轻轻抬头。

    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她和今天的大人物颇有缘分。

    沈暮脑袋随即嗡嗡两声。

    前后将话联系了下,她心底蓦地冒出个极不成熟的想法。

    紧接着,她的猜想就被一字一句证实了。

    “说来不能再巧了,江总到法国出差一趟,随手买画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今天会和作者在这碰面吧?”

    秦戈秉承一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心态,喜笑颜开地扯落了他们之间最后遮掩的纱帐。

    沈暮懵住,彻底忘记表情管理。

    那双清泓动人的眸子终于直视某人。

    一瞬不瞬,似要从他漆黑的眼底看出个标准答案。

    除了最开始有点意外是她,其他江辰遇是一早就知道了的,因而他并无太大反应。

    可能意识到她每回都怂得视他如虎狼。

    江大总裁沉默少顷,有点良心发现了。

    “画不错。”

    江辰遇嗓音幽邃,缓缓说道。

    虽然还没看过,但鼓励下小孩也没什么。

    沈暮倏地从前一个惊愕跳到后一个惊愕。

    以为他高冷不近人情,想不到会主动夸她。

    毫不夸张地说,她心尖都受宠若惊地在颤。

    在他面前,她就是小菜鸟遇见真大佬。

    不知情何以堪。

    沈暮腼腆抿笑,声音越发温软:“……谢谢您喜欢。”

    这时,响起一道振动声。

    秦戈反应了下,摸出裤兜里的手机看了眼。

    “你们先聊,我接个电话。”

    说完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往反方向走。

    “喂,爸。”

    “是,他在。”

    ……

    秦戈一走,留在原地的两人遽地安静了。

    温度骤降十摄氏般,空气都要凝结成霜。

    他们宛如两个交流障碍患者,双双不吭一声。

    落日的余晖永远是那么柔和,像给世界加了层滤镜,放眼望去,高挺俊朗的男人跟前,站着个娇小的女孩,他们共处在金光闪闪的湖边,静止的完美轮廓,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错觉。

    这不是现实存在的。

    只是一副朦胧唯美的风景画。

    沈暮不知道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