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

    这话是米拉拉说的，凌锐挑了挑眉，下意识地把长臂撑在她脸颊旁，不让她有机会跑。

    “你在等我？”

    话语间，似乎带着一丝笑意，米拉拉抬头又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又低下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嗯，我特意来找你的。”

    没想到她突然这么诚实坦白，凌锐反而意外了，错愕地放下手臂，紧盯着米拉拉那一大半都藏在了阴影里的脸：“拉拉，你……特意来找我？”

    难道她是为了珈蓝酒吧的事来跟他道歉的？

    她还是在乎他的！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凌锐伸手想去拉她，米拉拉先他一步开口了，冷冰冰的：“陈少群的事你别再插手了！”

    声音不大，凌锐的笑容和微微扬起的手都瞬间僵住了，米拉拉站直身，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凌锐，表情很认真：“还有傲雪集团，高耀天的死，可以的话，你都不要管了！”

    感觉不太对劲，凌锐一时猜不准米拉拉的用意，抬起一半的手顺势抓住她手臂：“拉拉，你听我说，别再替陈少群做事——”

    话未完，米拉拉一反身就甩掉了凌锐的手，那股力道，带着一份无声的抗拒，让凌锐狠狠地吃了一惊，他们两个之间，似乎瞬间多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还以为她是因为在意他而来，然而她一开口却是这么地冷冰冰。

    瞬间，凌锐的脸沉了下来，米拉拉口气冰凉而坚决：“没错，你是大法官，但是查案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就不要再插手了，这样的话……”

    顿了一下，米拉拉才继续说：“你会妨碍到我的。”

    暗下里，米拉拉用力地捏紧了拳头，对，凌锐会妨碍到她的，她要尽快，搞定陈少群的事，她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凌锐再这么插手下去的话，她怕陈少群会对他出手。

    她再也不要凌锐为她受半点伤了！

    “妨碍到你？”凌锐嗤笑了一声，眼神犀利，“是啊，我还真是妨碍到你了，这么多年了，拉拉，我是不是变得不太了解你了？我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你要替陈少群做事的理由，更加想不到一个能让你因为陈少群跟我反目的理由！”

    一时激动，凌锐只觉得胸口堵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缓了下，这个米拉拉，是真有本事能把他气死啊！

    “拉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凌锐死死地捏着拳头，“你能不能不要再隐瞒了，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非得要站在陈少群那边——”

    “你想多了！”

    莫名地，米拉拉真的有点怕凌锐会发起狠来，凌大法官发飙她也不是没见过，连红外线防盗系统他都能用上，这次再惹他发飙，说不定他会直接用条铁链把她锁在自己身边。

    “我没有隐瞒什么，”米拉拉口气依旧冰凉“你说得对，这么多年了，我想，我们其实都没有我们想象中地那么了解对方了，有很多事其实已经变了，我不是十三年前的我，你也不是十三年前的你了，所以……”

    狠狠咬了咬牙，米拉拉用指甲把自己掌心掐得生疼：“凌锐，放手吧……”

    听到最后三个字，凌锐的心瞬间犹如坠入万丈深渊，她居然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出那三个字！

    一股无名之火突然窜了起来，凌锐双拳捏得咯咯直响，瞪着眼前这只小妖精，眼睛都红了。

    “你……要我放手？”

    忍不住了，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累了……”米拉拉抬眼看他，眼里有份水一样的忧伤，“你也累了，所以——”

    “不可能——”

    不等米拉拉说完，凌锐先崩溃了，一声大吼，震得米拉拉耳膜都在隐隐作痛，他还想说什么的，只是胸口堵得慌，闷得生疼生疼，疼得他空气都没办法呼吸进去。

    一张嘴，猝不及防，生生地喷出了一大口鲜红的血！把胸口的衬衫都彻底染透了！

    霎时，米拉拉脑子里“嗡”地一声懵了，凌锐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这……他这是……吐血了？

    这小妖精啊……是真的打算把他气死啊……

    眼前的视线迅速发黑，这是凌锐这辈子第一次有这么接近死亡的无力感，高大的身躯就这么往下倒，意识消散前，还听见了米拉拉那一声尖叫。

    “凌锐——”

    这也是米拉拉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害怕！

    明明前一秒他还好好地在跟她生气，怎么一句话都没说完，说吐血就吐血了？！

    他是凌锐啊！他怎么会吐血？！他怎么会这么脆弱？！不可能！她不相信！

    张开双手，米拉拉稳稳地接住了砸下来的凌锐，高大的身躯那份重量，全压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她好不容易才站住了脚跟扶住了他，撑在他胸口的手，一片湿濡的冰冷，借着夜色，米拉拉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满手的血红！

    “凌锐……凌锐！凌锐——”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的，只要她开口，他绝对不会不回应她的！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谁干的？！凌锐！凌锐说话！你回答我呀——”

    没回应，凌锐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沉重的身躯开始下滑，米拉拉费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他不让他倒下，人已经慌乱到眼睛通红，泪水砸下来都顾不上擦。

    “你别这样……凌锐！你别死！你不能死……”

    咬紧牙，米拉拉努力地把他往门口拽，可凌锐那么大的个头，这身重量又怎么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扛得动的。

    还没走两步，米拉拉就跟着凌锐一起跌在了地上，米拉拉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丝毫没发现自己手上的血染花了一张小脸。

    “凌锐！凌锐……”

    用力摇着凌锐的手臂，可他没回应，动都没动一下，像具死尸一样。

    那一瞬间，米拉拉心脏瞬间紧缩，她怕了，这是真的怕了！

    “凌锐——你别死！你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