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言语上透出不屑，不过冷冽的脸色更能说明他此时的心情，可见那破烂的机甲，绝非他嘴里说的破烂。

    而接下来的情况，也正好验证了他的神色。那破烂机甲出来后，手里生锈的铁剑疯狂的舞动，硬碰硬的跟血魂体斗在了一起。一时间星宇晃动，无数缭绕在昊天域外的星球崩碎炸开，他们说过之处，虚空暗沉，群星无光。

    血魂体全靠昊天的意识在操控，极为灵活，战斗中踏上一颗大星，破烂机甲紧追其后，刚要触碰的时候，血魂体身后的盘古幡轰然收敛，在星宇中形成一道符纹墙壁，把机甲拦在了外面，下一秒血魂体反手劈开脚下星球，取出滚烫的星核，直接朝着机甲砸去。

    两个庞然大物战斗，看似笨拙，速度却达到了极致，一个挥手间，跨越的就是数万里的时空。可以说，只有浩瀚的星宇才能承载他们的战斗。

    滚热的星核砸落，融化的岩浆在星宇中倾泻，瞬间就把那巨大的钢铁之躯给包裹，紧接着小木斧落下，重重的击中他的胸口。

    那一斧，即便是一颗大星也无法承受，但落在机甲身上，只是星火四溅，破烂的大铁剑横空扫过，崩碎了一个陨石带，洞穿一具硕大的枯骨，直接把魂血体给逼退。

    昊天眉头紧锁，破不开对方防御，甚至重击之下只是让它倒退了数步，更为诡异的是覆盖在铁甲上的熔岩，此时像是被它吸收，化作一股股火红的长龙，汇集到了它的腹部，短短数秒就在它腹部形成一个火红的圆球。

    吸收了岩浆，机甲暴怒的发出一声巨吼，下一秒熔岩核心散开，无数的岩浆流转到它身上，原本锈迹斑斑的铁甲，此时宛若穿上了一件熔岩铠甲，在星空里发光。

    昊天长须飞舞，手里变换了一个法诀，血魂体的气息瞬间就发生了改变，金甲巨人身后电闪雷鸣，暴风雨席卷整片星宇，与此同时，四灵属性各自形成一个光球，宛若四只眼睛凝视苍穹，伴随着雷霆闪烁，风雨如卷，巨人再次冲杀了过去。

    我开始的时候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淡然了，仙界有四灵，他们虽然没有让举世震惊就死在了天道之路上，可也向我们展示了四灵力的独特，那是来自清灵世界的自然法则凝聚出来的，若是细算起来，里面应该凝聚了少量的宇宙符纹。

    只不过遇到的敌人太过强大，他们都来不及绽放辉煌。而且在那一场浩劫中，很多逆天却黯然消失的人和术不在少数。

    若是老圣贤现在还活着，一气化三清，那有是何等的强大？

    可惜，浪花淘尽英雄。时间，淹没了太多的东西。

    昊天曾经执掌天庭，会四灵术也不足为奇。但就在血魂体施展四灵术的时候，机甲举起手中长剑，长剑所指的浩瀚虚空，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方圆百万公里内的陨石和残破的星体都被吸引，在里面形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星空漩涡，宛若一团星云，漩涡随着他手中铁剑落下，跟四灵卷起的天际异像碰撞。

    那一瞬间，宛若两块不同的天碰撞到了一起，巨大的冲击波宛若一颗发光的恒星一样，膨胀之后彻底炸开，散落在白万公里的星宇里。

    即便是隔着一个时空，隔着一个掌控者的域的空间壁垒，可我还是心口狂跳，在爆炸的一瞬间生怕被波及到，下意识的后撤了小半步。

    真空不能传音，那只怪声音太小，现在碰撞爆发出来的声音，已经是一种力量，可以轻易秒杀域主的力量，彻底的撕裂了空间，所以那巨响滚滚传来。

    受到冲击，巨大战舰上的防护罩第一时间变成了红色，它的能量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昊天见四灵的力量都被拦下，叹了口气说：小宇宙的术，即便融合了宇宙法则，依旧上不了大雅之堂。

    我在旁边听着，不太赞同他的这种说法，反驳说：前辈，不是我们的术不行，而是走到了力量的巅峰，力量回归了本质，以前我们那些看似铺天盖地的术法神通，到了现在反而成了一种累赘，起不到好的作用。

    昊天冷冽的脸色一松，哈哈笑道：有点意思，道理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你说这是力量的巅峰太过无知，完全是井底之蛙。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反驳，自己的阅历放在七界，恐怕也只有一路跟着我还活下来的人敢说比我多，可是在昊天面前，在菡萏的父母他们那样的先行者面前，我还真的是井底之蛙。

    昊天手中发诀再次变化，血魂体周围散落的四灵力量瞬间消散，它不在使用任何术法，不在使用任何招式，很直接的一斧劈了下去。

    破烂机甲不知道是被操纵，还是它本身存在智能。我觉得后者的可能要大一些，毕竟人工智能是一个文明的起步。

    可能是昊天在的缘故，我见拿不下那破烂机甲心里也不慌，毕竟昊天本人还没有亲自出手，血魂体也未曾露出败绩，几次交手更像是试探。

    昊天对远古文明的东西像是存在偏见，控制血魂体攻击的时候，不停的在说他们是一堆破烂。

    我忍不住提醒他说：前辈，远古时代的东西都是很强大的。

    在我看来，眼前的破烂机甲可以跟天古族全族之力打造的战甲抗衡，还有四级文明的能量晶体，那都是了不起的东西。而且有四级文明出现，那正面在远古宇宙里，还有比现在的掌控者还要强大的修真者存在。可以说那个宇宙，比我们现在要强。

    而且在我们的认知里，修真文明不同科技文明，总是觉得越古老的东西越神秘，越强。

    这种观念，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我们心里。

    听了我的话，昊天嗤鼻一笑说：你要记住，在这个星宇里，被淘汰的东西，永远都是落后的，我们之所以依赖前人的东西，那是因为我们走得不够远。实际上宇宙每一个纪元，都是在进步的，在提升的，落后的原因只在于我们。

    昊天说着对着虚空壁垒指着外面战斗的血魂体说：你我，都还禁锢在囚笼里，没有走出我们这个纪元的路，所以只能借助一些前人留下来的破烂。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同时也有些无法接受。

    可他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不管任何文明，最终都是优胜劣汰，这个法则恒古不变，难道说：我们真的是在前人的囚笼里，没有走出自己的路？

    可是属于我们的路，它又在哪里？

    我呢喃的问出来，昊天长叹一声说：我也想知道，可惜九个掌控者不作为，安于现状，还禁锢了整个宇宙探索的道路。

    说起这事，昊天感触良多，随即回头朝我看来，很严肃的问：若是将来你成了掌控者，会安于现状，还是探索更多的未知，走出自己的路？

    要是在以前，这种豪言壮语的回答，我都不需要考虑，随口就能用高昂的语气喊出自己的回答。可现在不同了，走到掌控者，可以说能够安逸的生活了。

    奔波和付出了那么多，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平凡，平静对于我们来说完全就是一种奢望，若是将来有一天，我们可以安稳下来，或许真的不愿意在走下去。

    可那样的话，我跟现在的掌控者又有什么区别？

    昊天见我久久不回答，眼神里开始充盈着一股淡淡的杀意。我猛然打了个冷颤，尽量让语气平和的说：实不相瞒，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掌控者，而且走到哪一步，我应该也累了，我有很多兄弟，很多的朋友，他们或许愿意一直走下去，如果真有踏上王座的机会，那我会让给他们。

    我的话有安抚的成分，同时也是我内心所想。

    能不能站在巅峰，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可以苟活的空间。

    昊天摇头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踏上这条路？活上百年，跟活上万年，千万年最终的结果都一样，当初你们若是不反抗，不走上这条路，那你要的平静，早就有了。

    昊天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从一开始，甚至在上石凹山的那一刻，我想的都只是复仇，但谁曾想后面牵扯了太多的事。

    可以说我的命运，从我见到棺材里的菡萏那一刻起，它就不在我的掌控中了。

    话说出来有些可笑，甚至没有骨气，可事实就是这样。

    我没有任何隐瞒的说了出来，也没有因为这种话带着自我开脱而羞愧。但我也不恨爷爷，不恨菡萏。

    只是后面的路，我想自己去选择。

    昊天听完，眼里的冷冽一下就消失了，对于一个先行者来说，他们担心的就是崛起的人安于现状，还打压自己的宇宙。现在我说出怂包的心声，他反而是放松下来。

    短短半分钟的对答，结束的时候，我全身已经都是冷汗。我肯定，刚才若是我有任何隐瞒或是伪装，那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