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第二天,韩戚风的长子韩闯洗三日。
周老太太和宋玥带着宁哥儿和巧巧去参加,秋喜和安哥儿要上学来不了,只能托付阿奶阿娘把礼物带过来,人未至心意到了。
不说江家人送的礼物,孩子外婆唐娘子给准备的是一只赤金长命锁和一双蓝色的软底小鞋子。
小鞋子要给孩子穿在脚上,然后,有亲娘抱着站在房门处,外婆拿着剪刀把鞋子后跟上留的线尾巴剪了,说是剪断前生的羁绊,从此后,孩子就要在这户人家生根了。只有这样,孩子才能平平安安长大,长命百岁。
洗三礼之后,各色礼物都会摆在小婴儿的襁褓一周。林林总总的礼物摆开,满满当当地围了一匝还多,金的银的玉的,看得出亲朋好友对这个孩子到来的祝福。
而,这一众礼物中,被福包一把抢在手里的竟然是那只大红色的通草花!
巧巧见小弟弟喜欢自己的礼物,欢喜的小脸都冒光了。
羡娘最喜欢的则是通草花旁边的那颗看起来有些黏糊糊的糖瓜,她捧起来,笑着问周老太太怀里的宁哥儿:“这是哥哥给弟弟的礼物吗?太好了,姨姨替弟弟谢谢哥哥。还有巧巧,弟弟特别喜欢恁的礼物,姨姨也替弟弟谢谢巧巧。”
看着这两份独特的礼物,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屋里一片笑声。
羡娘恢复的还算不错,福包也健健康康的,为了减轻羡娘的辛苦,韩戚风托宋玥寻了个奶娘。
这回的奶娘是容氏推荐的,是她之前认识的,家境并不算太贫寒,家里有三个小子,三子刚满两个月,二十七岁年纪,个头不算太高,体态略丰,干活利落,爱干净。
江家养了几头羊奶,月钱宋玥没理会多少,但是每天补贴两斤羊奶,却是跟容氏一样的。有了这两斤羊奶,奶娘就不用担心家里的孩子挨饿了,也就少了最大的一份顾虑,能够更安心地照顾好雇主家的孩子。
这名姓李的奶娘就在洗三这天过来了,宋玥拉着唐娘子一起见了见,这位长的算是端正,但目光沉静,并无流连顾盼之色,而且,容貌只能算是一般,话不多,却说话清晰,身上的衣服都是半旧的,却洗的干净整齐,唐娘子看过之后,很满意。
把张氏打发西去之后,唐娘子偷摸给宋玥说:“还是恁挑人有眼光,这位看着就是个踏实的。”
说着,还给宋玥递了个恁懂的的眼色。
宋玥失笑,道:“女人不过是引子,根儿还在男人身上。男人立身正了,再漂亮的在眼前也不会乱来。恁放心,别的不敢说,若戚风有什么歪心思,我第一个先不饶他。”
唐娘子拍拍宋玥的手,连连点头,又道:“明年戚风还要去关外吧?恁说他们小夫妻两个常年不在一处……”
宋玥笑道:“羡娘这刚生产完,年前就不让戚风出门了,过完年,让他去一趟,带两个人过去,有什么事儿交待安排一番,不多久就能回来,就是少不得要他受累多跑几趟了。”
唐娘子听了这话,总算放心下来,轻轻拍着宋玥的手笑道:“就知道恁考量的很周全,俺就是白跟着操心罢了。”
福包的洗三礼完成,韩戚风安稳在家伺候了两天月子,就被羡娘撵出了家门,蔫头蔫脑地蹭到宋玥面前来领差事了。
人家小夫妻的私房事,宋玥也没多问,笑话了韩戚风两句,就让他再去矿山和庄子巡查了。
韩戚风去了关外之后,这一摊就交给了青平和宋广友,如今,宋广友带着人理关外庄子的账目,又要揽总核算平京城这边各处的账目,也实在分不开身,正好又甩给韩戚风。
等韩戚风这一趟从庄子上转回来,倒是给宋玥送两个好消息来,他之前在庄子上看好了两个人,一个是娘娘庄的王大杨,另一个是银杏庄子的芒种。
王大杨到年十五了,一年前,被韩戚风提拔为娘娘庄的护卫队长,年纪最小,却颇能镇得住场面,带着人把娘娘庄护卫的水泼不进的,铁桶也似的。
芒种到年十三,别看年岁小,跟着老爹侍弄庄稼、伺候牲口,通晓农事、牲畜,对庄务的管理也熟悉,比他老实厚道的爹爹强出去不少。
韩戚风给宋玥商量,带着两个人跑两趟关外,多历练历练,也就能堪大用了。
还有他这一回从开平捡回来的一个小子,据说是犯官之子,随家人被流放的。家人都没能挺过去,只剩下他一个孩子,也就没人理会,韩戚风遇见这孩子时,孩子饿的干瘦,像狼崽子一样,摸到庄子上偷东西吃,被韩戚风捉住,他却在韩戚风胳膊上咬了一口,那一口深可见骨。
韩戚风将人吊在大树上,挂一个时辰,就放下来缓一缓继续吊……这么吊了一天一夜,那孩子都昏过去了,还不肯服软。
还是之后,韩戚风请了郎中来给他治病,又给他喂药喂吃的……才渐渐暖过来。
病好了之后,就亦步亦趋地跟在韩戚风身后,不肯稍离。
这一趟回平京,韩戚风千说万说,才让他跟着后边的车队走。
说起那个叫小狼的孩子,韩戚风嘿嘿笑着:“那是个能用的,就是需要再喂上两年,养熟了才能大用。”
宋玥微微挑眉,道:“恁看着安置就好。”
她很想提醒韩戚风一句,有些人是喂不熟的。但她连人也没见着,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索性暂时保留。
至于,王大杨和芒种两个小子,宋玥都见过的,或倔强或有点儿小执拗,却都是不错的孩子,她也同意韩戚风的意见,两个孩子都是璞玉,需要琢磨历练,才能露出暗藏的光华来。
得了宋玥的允准,韩戚风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去了,问道:“俺带三个小子过来给嫂子见见?”
宋玥摆手:“恁先带着他们历练些日子,不急着给我看。”
韩戚风听了,脸上的喜色微微收敛了些,却在喜色收敛后,露出一抹郑重之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