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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心声

      顾府虽说不大,但距离老夫人院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小亭子,风景极美。

    那里的池子因为上次顾清玄的事情,已经围了起来,避免会再发生一次意外。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皎洁的月光洒在亭子里,惊蛰跟在顾云歌身后,有些心惊肉跳,她警惕的四下看着,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顾云歌醉意涌上心头,哪里还听得见惊蛰的劝说,她挥了挥手,固执的坐在亭子里,不顾寒风的肆虐,抬头看着那朦朦胧胧的月光,微微眯了眯眼睛。

    惊蛰见无法劝说,就只能静静的守在一边,虽说这侯府上下都被顾云歌打理的井井有条,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顾云歌又坐了下来,她双手托着自己的脸,直勾勾的看向那皎洁又明亮的月亮,忽然开口喟叹了一声:“真美啊……”

    她歪着脑袋,凉风终于将微醺的脑袋吹清醒了一些,她这才发觉惊蛰似乎已经半响没说话,便疑惑的回过头,说道:“惊蛰?”

    刚扭过头,就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不远不近的站在那边,一旁的惊蛰圆瞪着眼睛,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道身影见自己被发现了,也不再隐藏,他从阴影之中大步走出来,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来。

    “挺美。”

    褚冥砚微微抬了抬下颚,似乎是看向了月亮,只是那两个字的点评却不知道是在说顾云歌还是在说这夜晚的月亮。

    顾云歌一想到方才自己的举动,不由得有些窘迫,她微微红了脸,站起身来,声音细若蚊吟的唤道:“摄政王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起来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和褚冥砚这样独处过了。

    “见今夜月光皎洁,走了两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褚冥砚大步走到顾云歌身边,他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忽然就坐在了顾云歌的身边,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气氛一瞬间就静谧了起来,顾云歌看着闲适的褚冥砚,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是有酒就好了。”反而是素来话少的褚冥砚打破了沉默,他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忽然开口说道。

    或许是喝了些果子酒,顾云歌胆子都大了一些,她微微勾了勾唇,轻笑着问道:“殿下似乎很喜欢喝酒?”

    褚冥砚沉默半响,忽然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喜欢喝酒,是喜欢酒的感觉。”

    顾云歌皱了皱眉头,没有太明白褚冥砚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喜欢喝酒之后的感觉?

    “可惜那坛子父亲珍藏已久的汾酒已经被喝完了。”顾云歌忽然放松下来,她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清亮的眼睛忽然看向了褚冥砚,问道:“殿下今日竟不去宫中的宴会?”

    宫里的宴会定然热闹非凡,哪里是这小小的侯府能比的?

    褚冥砚皱了皱眉头,他扭过头轻轻瞥了顾云歌一眼,忽然摇摇头,说道:“你见过我什么时候去过?”

    顾云歌不由得有些怔楞,她想起坊间的传闻。

    褚冥砚本就是异姓王,对于宫中那种家宴一般的宴会,自然是可以不用去参加的。

    在众人都团聚的日子里,他府中应该是最为冷清的吧,所以……才会喜欢酒啊。

    褚冥砚的手指清缓的敲击着桌面,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递到顾云歌的眼前。

    顾云歌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手,他手指修长却又十分有力,递过来的动作颇有些不容拒绝的意味。

    “压岁。”看见顾云歌迷惑的模样,褚冥砚薄唇轻启,简短的吐出两个字。

    顾云歌才明白褚冥砚的意思,这鼓鼓囊囊的红包是压岁红包?往年老夫人给她分发压岁钱的时候,也并不多,可看褚冥砚这模样,似乎不少的样子。

    “殿下,这……”

    “收下。”顾云歌正准备拒绝的时候,褚冥砚却忽然将红色的锦囊放在了桌上,他不再看红包一眼,便继续说道:“是这些年加在一起的。”

    顾云歌怔楞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褚冥砚的意思,难不成……在褚冥砚还不认识顾云歌的那些年里也算上了红包?

    “本王年幼的时候,也曾和母亲一同度过除夕夜。”褚冥砚眯了眯眸子,他银制的面具在皎洁的月光下,微微泛着冷光。

    然而他说了一句,却没了下文。

    褚冥砚年少便上了沙场,杀敌无数,受万人敬仰,但是……顾云歌也从来没听说过他父母亲的事情。

    现在突然听他说起,却莫名多了几分忧伤的味道。

    “殿下的母亲,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顾云歌歪着脑袋,接过话茬。

    夜色渐深,睡意来袭,她脑子也有些迷糊起来。

    然而褚冥砚却许久都没有回话,良久,在顾云歌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口,轻轻的发出一个字。

    “嗯”

    隔着面具,顾云歌都能感受到褚冥砚通身散发的温柔之意。

    这和他平日里杀伐果断的形象全然不符,就像是一匹狼被驯服一般,掩藏起自己的獠牙,露出了唯一的温柔。

    “殿下……”顾云歌眉头皱了皱,她忽然伸出手,摸了摸那微凉的面具,又飞快的缩回手来。

    “臣女倒是觉得,殿下应该也是一个心肠柔软的人。”

    这话若是换成是别人来说,褚冥砚定然是会心中讥讽,但从顾云歌口中说出来,偏偏就让人信服。

    “殿下为何喜欢带着面具呢?”顾云歌喃喃自语一般问了一句,然而却没得到褚冥砚的回答。

    她也没想要得到褚冥砚的回答,便撇了撇嘴,继续嘟囔道:“面具太冷,让人觉得太有距离感,就算是这精致的银质面具,也让人觉得冷。”

    顾云歌心里其实清楚褚冥砚是故意戴上面具,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模样骇人,增加自己的威信,看就算是在亲近的人面前,他也很少摘下面具。

    这面具不像是戴在了他的脸上,反而像是戴在了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