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跪下的同时，装着牌子的托盘也低了下来。

    皇上端坐在主位，一垂下视线，便将上面的内容看得清楚。

    排在前面的名字，分别是花语沫、江姿、秦烟雨、云锦夏……

    皇上虽然还没和这些秀女见面，可画像都看过了，尤其是那个云锦夏，母后特别叮嘱过，她是云老将军的孙女，云老将军为国捐躯，云家也战死沙场，只余下这一个孙女，要他一定要将人收入后宫。

    虽然没明着说，可太后的意思，皇上还是懂的。

    云老将军遗留下来的云家军只听云家人的话，云锦夏自然是一个非常珍贵的筹码。

    云锦夏并未给莫羽塞钱，可后者能体会太后的意思，聪明的没将她的牌子压在后面。

    至于那花语沫便是京城第一美女，一提到这样的身份，皇上便忍不住想到当年被同样评选为第一美女的韩如月，此时再看旁人，总有种东施效颦的意味。

    虽然花语沫花钱最多，可也引起皇上最多的反感。

    更何况她的名字后面紧跟着江姿，这女人之前就对着废太子献殷勤，还没等她运作着嫁入废太子的府邸，废太子便垮台了。缩在家里着实老老实实地消停了一段时间，京城里也是没人敢娶她，这次选秀，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法子入了宫。

    “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宫里送。”皇上冷哼，声音不轻不重，莫羽听得清楚，顿时背脊一寒，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上冷漠地盯着托盘上的牌子，突然问道：“楚王身边是否就楚王妃一人？”

    莫羽一愣，不明白皇上大晚上的，为什么会提起楚王了。

    不过，他很聪明的没让自己有任何的迟疑，飞快地答道：“正是。”

    “堂堂楚王，身边怎能就有一个王妃，这怎能伺候的好？朕见花语沫和……江姿容貌不凡，赏赐给楚王为侧妃。今晚便让她俩收拾行囊，尽快去廊城。”

    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旨意虽然将莫羽砸懵了，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连忙将这道旨意传了下去，至于还要不要提醒皇上翻牌子，他是万万没那个胆子了。

    一共才三个给他塞银子的，现在被送出去两个，他是生怕活得太久，才要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等等。”莫羽还没出门，便听到皇上在背后唤住他。

    莫羽胆战心惊地回头，额上滴下几滴汗，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紧张地发抖。

    空气之中充斥着令人心慌的冷凝，莫羽等得心急如焚，大气都不敢喘，那边终于有了声音：“云锦夏。”

    莫羽一愣，下意识地像马永成看了一眼，后者飞快地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莫羽马上清楚，皇上今晚要掀云锦夏的牌子，当即应下，通知云锦夏那边准备了。

    而一直在闺房之中，盛装打扮的花语沫在听说自己被送到廊城后，整个人都慌了。

    “公公，好端端的，为何要把我送到廊城，这一时间我也搞不清楚状况，您行行好，提点我一二。”花语沫拿下头上上插着的发簪，飞快地往莫羽的手里塞。

    这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值钱东西了。

    余下的在入宫时，就因为不和规矩，让家里带走了。

    她一个被丫鬟伺候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在宫里，身边连个丫鬟都不能有，还好她机灵，平时懂得讨好这些内侍和宫女，才在宫中过的不错。

    莫羽平时没少收她的贿赂，此时也是想交个人，便没去接她的发簪，而是塞了回去，露出讨喜的笑，“恭喜小姐，您这次去廊城，可是要成为楚王侧妃的，皇上亲口赏赐，谁也不能撼动您的地位。”

    花语沫一听，双眼一亮，很快又布满了淡淡的哀愁。

    她是听说过修夜擎的名声的。

    先不说传闻他是只知道征战沙场的莽夫，就说他的后宅里只有韩如月一人，现在被突然赏赐了两个女人过去，也不晓得会是怎样的一番反应。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留在宫中。

    勾心斗角不少，可凭借着她的聪明和手腕，谁又能敢断定她不能争出个一二？

    可惜，现在连机会都不给她，就将她撵出了皇宫的大院，去那不知名的廊城。

    花语沫满脸的惶恐，望着不远处用青石砌成的长凳，双手紧紧握拳。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既然圣旨已经下达，就算死，她也会被拉去廊城。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好好谋划一二。

    也许，凭借着她的相貌和才学，她也能再争一争。

    “烦请公公能通融一二，让我稍微收拾一下，马上就会跟来。”

    莫羽蹙眉，神色稍显纠结。不过很快，他的眉毛便舒展开，笑着点头：“这也不是大事，你先收拾着，恰好杂家还要去通知江小姐，等她出来了，你可一定要到啊。”

    另一边的江姿，同样接到了旨意，就没花语沫的好气度了。

    她克制不住地砸了一个茶盏，满脸的惊怒。

    “好端端的，为何要把我送走，我也没做错任何的事情。求求你，莫羽公公，替我向皇上说说好话，不要把我送走了。”

    江姿拉扯着莫羽的袖子，满眼的潮红，看着就有些疯狂吓人。

    莫羽还以为江姿年纪稍长，不说聪明，好歹也应该是个明白事理的。

    没想到就数她能折腾，嚷嚷的比谁都大声，是生怕没人不知道她要被送出去吗？

    莫羽冷冷地将袖子从江姿的手里抽出，对着旁边使了个眼色，后面跟着的小太监聪明的上前，堵住江姿的嘴，也不让她再收拾东西，便将人拖了出去。

    两名女子被连夜塞入马车，没人去通知楚王，晃晃荡荡地就向廊城赶。

    花语沫是见过江姿的，当初因为长相，两人还明争暗斗过，现在去没成想成了难姐难妹。

    花语沫亲切地凑了过去，“姐姐，相逢也是有缘，从此以后便只有我们姐妹相互照顾，还请姐姐忘了曾经那些往事，从此相辅相成。”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这幅模样，江姿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两人便通过这一路，达成了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