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花姨娘狠狠地扇了韩满月一巴掌，眼睛里布满了泪水，“满月，你怎么和姨娘说话呢？姨娘辛辛苦苦养大你，你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回报姨娘吗？”

    韩满月捂着被打疼的脸颊，坐在座位上，冷冷地看着花姨娘。

    那目光果然狠戾，令人无法碰触到真实的想法，却又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花姨娘的心，一点点地变冷了。

    “满月，你不要用这样的视线看姨娘。姨娘当初若不那么做，就会被夫人配给不知名的小厮。姨娘苦了一辈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跟自己一样苦，也要受别人的白眼。”

    “姨娘为了自己，为了你，奋斗一番，又有什么不对的？那么多通房，那么多姨娘，为何我就不能当？”

    “的确，没什么不对的，我只是为你觉得不耻罢了。”韩满月声音冰冷，她接受不了花姨娘的决定。

    花姨娘意外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置信耳朵听到的。

    等反应过来时，她的心如刀绞，脸上布满了泪水，“好，你说你不耻我的行为。你自己呢？要嫁给大皇子做姨娘的你，又是什么？”

    韩满月心中一跳，被刺到最痛苦的地方，忍不住咆哮：“我和大皇子是不同的，大皇子喜欢我，他心里有我。”

    花姨娘摇头，“大皇子的女人千千万万，才不会将全部的心思放到你的身上。女儿，你快醒醒吧，别再沉静在梦中了。这世界上，最不该相信的就是男人！”

    韩满月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眼眸里反而精光一闪，说道：“如果我让你成为韩府夫人呢？大皇子会不会马上娶我过门，不会再犹豫了？”

    她这话很轻，可还是被花姨娘听的清楚，“满月，不要乱来。”

    ……

    韩如月端坐在古琴面前，缓缓垂下视线，挡住眸子里的光芒。

    纤纤素指在琴弦上波动，好听的琴声清扬婉转，令人如浴春风，忍不住就被吸引全部注意。

    梅玉芳欣赏着好听的琴声，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生怕会将这一刻的美好打乱。

    韩如月眯着双眼，整个人就像彻底融入音乐之中，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纷扰，手指的速度不停地加快。

    琴声时而缓缓如涓涓流水，时而清扬如泉水叮咚，又时而如大海的波涛汹涌……

    四周安静，随着她的琴声上下起伏。

    琴声一个急转，突然渐渐停歇下来，最后变成袅袅余音，在人的耳边回荡……

    琴声已经停了很久，梅玉芳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刻的美满之中无法自拔。

    过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地鼓掌，由衷赞叹着：“如月，你的琴艺越发进步，当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韩如月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勾起唇角，露出的笑容美丽到极致，谦虚开口：“老师谬赞了。”

    韩如月今日特意寻了理由，前来拜访梅玉芳，其实是为了能拉近两家的关系，进而为爹爹说媒。

    韩如月心里叹口气，为了爹爹亲事上门，她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梅玉芳倒了一杯茶，递给韩如月，“二小姐喝喝看，这茶的味道如何。”

    韩如月轻抿一口，“味道甘冽，回味无穷，实属好茶。”

    “二小姐明白茶的道理，想必也清楚茶的傲骨，只想做那透亮之物，不想再沾染尘埃。”

    韩如月心念一动，总觉得梅玉芳的语气里话里有话。

    梅玉芳也没含蓄，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想法阐述：“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父亲，与你一边大，才十四岁，正是要说亲的年纪。母亲为我相看了几户人家，我都是不愿意的。直到遇见你父亲，才明白自己一直等待着什么。”

    “可惜……”

    梅玉芳嗤笑一声，脸上划过无奈，“你父亲当时已经成亲了，你母亲无所出，你父亲的身边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我虽然不才，可也是一个有傲骨的人，不屑做出破坏人家感情的事情，自然选择了母亲准备的人家，嫁过去，没想到等待的是这么多年的孤寡生活。”

    “如月，我一看到你时，便觉得亲切，可也明了，我这辈子的生活都是如此，不会再有改变了。”

    “你回去吧。”

    梅玉芳声音越来越淡，脸上面无表情，配上一身素淡衣裙，衬得越发清俊，好似要遁入空门。

    看到这样的老师，韩如月心中一动，更多的是可惜。

    梅玉芳人品绝佳，身有傲骨，若是能嫁给爹爹，实属良配。

    否则她嫁出去后，若有人趁着爹爹后宅空虚，趁虚而入，像梁姨娘那般，要陷害宥哥儿，这个家可就完了。

    韩如月赌不起，也不想堵。

    明明面前就有绝佳的人选，她为何不试一试！

    “梅老师，我承认你说的对，可也未免言之过早。我爹爹他年轻的时候也做过糊涂事情，可贵在他能改过自新，想到自己的错事，继而改正。”

    “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的爹爹，我觉得还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梅玉芳脸上闪过挣扎，目光越来越迷茫，“我当然清楚，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让我有过多的幻想。就算你不在乎我刑克六亲的名声，难道你爹爹不在乎？你们家老人不在乎？都说结亲是结两姓之好，我不希望闹到最后，我们变成仇人。”

    “我能今天老找老师，便是下定决心的，还请老师不要犹豫。”韩如月劝着。

    两人都没注意到，她们的交谈被外面的一个丫鬟尽数听去。

    那丫鬟鬼鬼祟祟地离开梅玉芳的房间门口，来到正院。

    “你说什么？韩府那个小丫头劝梅玉芳嫁给她爹爹？”邹氏喝茶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耳中听到的。

    丫鬟重重点头，“奴婢听得清楚，错不了。”

    邹氏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当真可笑，哪里有未出嫁的女儿为自家爹爹相看的道理，也不怕传出去笑掉人的大牙！不愧是没娘养的，做出这事也不嫌丢人！”

    邹氏幸灾乐祸，梅兰转了转眼睛，“娘，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