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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西夏(十)

      田骁忙碌了起来。

    嫤娘听从他的吩咐,拆了发髻、蹲在小潭水边先洗了个头,然后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抹上田骁递给她的药膏子。静待片刻再洗净……

    在这之前,田骁还教她,让她用小铜壶灌了水来淋洗涂过药膏子的发梢,然后把清洗过药膏子的水引到一旁去。

    等头发稍稍干了些,嫤娘便立时知道,自己这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竟然变成了微微的板栗色!

    接下来,她又洗了把脸,用田骁给她的面膏均匀的涂抹在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因田骁坚持,所以她只得将两件披风盖在马上,然后蹲在马腹下除去了衣衫,把全身上下都抹了一遍。

    那药膏子将她这一身欺霜寒雪的如玉肌肤给染成了微黑的麦色。

    跟着,田骁又教她刮尽了烟眉,让她重新画个眉型,又递给她几样叫做牙套子的东西,教她挂在了嘴里的座牙上。

    除此之外,田骁又拿了些药水出来,在她额上涂了,然后用力按揉。最后,他让她在外衣之内穿着一副棉坎肩,绑上了棉质的护腰,又在她的膝弯处绑了两根绳子、还在她的鞋子里塞了一副垫子……

    嫤娘好奇地在原来走来走去。

    田骁笑道,“鞋垫子和膝弯上的东西可能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但是这样,会改变你走路的姿势……你且围着这水潭走上几圈先试试,好生熟悉一番。”

    嫤娘点点头,果然围着这个不大的小水潭走动了起来。

    她走了一会子,果然发现了问题。

    ——田骁套在她膝弯上的绳子,在靠近双腿内侧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绳结……嫤娘是接受过高门教养的大家闺秀,打小儿被祖母和母亲教养着,走路得走一字步,所以她平时走路的姿势,就是两腿自然微微交叉。

    现在田骁在她膝弯靠上一点点的地方绑了这个小小的绳结,使她不得不在走路的时候,两腿微分……否则绳结会相互摩擦。

    而田骁塞在她鞋里的小垫子,在位于大趾之下的地方微微凸出来一块……于是,嫤娘走起路来,不得不两脚微微呈外八字型。

    她走到了潭水边,临水看向倒映在水面上的自己的模样儿。

    不得不说……

    田骁的这些东西,看着就不大出奇,可一个一个的弄好了以后……水中倒映着的那个人,真是她嘛!

    原来,二郎把她给打扮成了一个看着像四十岁出头、拥有一身微黑的肌肤、而头头夹杂着些许白发板栗色长发显示着,她应该是个拥有异族血统的、徐娘半老的妇人!

    而且水中的那个她,看起来比原来的她显得更加膘肥体胖些,因为座牙上戴了牙套,所以她的瓜子脸比原来显得圆润得多,再加上外衣之下的棉坎肩,以及腰间的棉护腰……简直就比原来胖了两三圈不止!

    嫤娘大感惊奇,站在水边照来看去。

    田骁在那边喊了她一声。

    嫤娘连忙提着裙子跑了过去。

    可等她看清了眼前人以后,却被吓了一跳!

    ——有个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二郎……”嫤娘讪讪地喊了他一声。

    “白发老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了他的声音,嫤娘这才又羞又臊地跑上前去拍了拍他那比原来涨鼓了好些的胸膛。

    咦?

    入手处,只觉得他衣衫之下满是硬硬的、还涨鼓鼓的肌肉,感觉与真正的肌肉并没有什么差别!

    看着她一脸惊奇的模样,田骁笑道,“我的坎肩是皮子的……你到底是个妇道人家,不会有什么人对你起疑心,但我就不一样了……”

    顿了一顿,他又交代她道,“我叫贺子奇,师从中原司鸿大师,今年整六十……你是我在半路上收的姘妇。你的生母是波斯女子,父亲是汉人男子……你十三岁大的时候,就被父亲卖与行脚商人作妾。今年你三十九岁了,丈夫新死,你成了寡妇,生了重病却被恶毒的儿媳赶出家门……后来你被我救了,从此就跟着我了……”

    嫤娘睁着一双清澈明媚的大眼睛,无辜地瞪视着他。

    ——司鸿大师?

    二郎他还真会扯啊!

    司鸿大师与云华道长都是出家人,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道士,他二人皆以杏林圣手而齐名,俗称南僧北道。而司鸿大师的辈份还在云华道长之上!云华道长今年都已经九十多了,恐怕司鸿大师……早已作古了罢?

    不过,田骁如今的扮相,也是个六十多岁的人,要说他是司鸿大师的弟子,倒也还说得过去。

    田骁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在年前冬月里在蔚州遇到你的……反正你也无处可去,索性跟着我云游四方。”

    嫤娘张大了嘴,正要开口说话……

    “你的嗓子因为邪热侵体而受了伤,所以说不出话来,呆会子我会让你吃粒丸药,这丸药虽不伤身,可滋味却不好受……所以以后你少开口说话,记着每日午时服一粒就成。”田骁细细交代着,拿出了一颗丸药与她。

    “那我叫什么名字呢?”嫤娘接过那粒小小的丸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继续问道,“……又要叫你什么?还有,我为什么要扮成你的……姘妇?你扮相这样老,我扮你女儿不成么?啊……哎哟,喉咙痛!咳,咳咳……”

    “不成,必是姘妇不可。”田骁认真说道。

    想了想,他又道,“你这假身世甚是可怜,便叫做……莲娘罢!”

    嫤娘只觉得喉咙间火辣辣的疼,已全然顾不上他为何非要她当……当那什么!

    那样粗鄙不堪的两个字,她全然没法子说出口,但她已经无心抗议了!喉咙间的不适让她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被易了容的妻子虽然“胖了”,“老了”,“丑了”,还“黑了”,却仍要遮不住她的丽色天成……田骁心道,只有还让她成为他的女人,才能杜绝了“旁人”的心思!

    这个旁人嘛……

    田骁嘿嘿冷笑。

    除了耶律高八,还能有谁?

    要说那耶律高八,也算是痴情得紧了。昨夜嫤娘呆在地窖里,并没有暴露行踪,他居然也能让感应得到?所以难保耶律高八再次见到嫤娘时,会不会识破了她……

    所以说,嫤娘一定要名花有主,才能熄了耶律高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