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耶律高八
嫤娘匆匆回到自己的小院,先是交代了常平,让他去打听一下,这个叫做八哥的人,到底是谁。
待常平走了,她又一迭声地让武嬷嬷把铜镜从屋里搬到了外头,再对着大日头一看:
只见原先她面上那道恐怖丑陋的疤痕已经渐渐平复,虽然看着还是有些坑坑洼洼的,但是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紫红色的疤痕已经变成了浅浅的肉色,可这么一来,她秀丽姣美的五官就特别显眼……
嫤娘皱眉,挥手让武嬷嬷把镜子搬回屋里去。
——但愿是她多想了。
很快,常平便回来复命。
原来那个叫八哥的男子,竟是耶律休哥的长子,耶律高八!
——这耶律高八也是个虎将,只是,之前一直是西征党项的主将,所以这次并没有跟随辽主亲征。而这耶律高八是个出了名的爱美人不爱江山,每次打完胜仗回来,除了收受美人之外,一概谢绝君王其他的赏赐……据说他天生神力,又有姬妾数千……
而且耶律高八和辽主耶律隆绪还是共一个曾祖父的堂兄弟!
嫤娘的眉头就拧得更紧了。
她没有记错,当她初被掳时,尽管已经用刀划伤了脸,可萧太后一见她,便对耶律休哥说,要将她这位“安南公主”赏赐给八哥……
当时,事情多又杂,嫤娘只顾保命保自由,倒没有细思这其中的缘由。
可现在这么一想……
她顿时烦闷地叹了口气。
转念一想,辽主耶律隆绪一向待她客气,且尊敬有加,想来应该不会逼迫于她。
再想想她如今在辽国的地位,相信只要她再想法子崭露头角,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小瞧于她的话,这样才更有话语权,也就不再害怕会被当成女奴而被谁转赠于某位权贵了。
那这脸……
“常平,有什么法子,能让我脸上这块疤……变得更严重一些么?”嫤娘开口问道。
常平先是一愣,然后大起胆子抬眼看了看主母的脸,很快就又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赞成地说道,“娘子,就是郎君在此,恐也不会同意教娘子用毁容的法子以自保。依属下之见,还是速成大事,然后全身以退。”
嫤娘想了想,觉得常平说得很对。
首先,她已经初步在辽国站稳。并且也得到了上至君王、下至朝臣宫人们的认可。依着辽人虽然粗犷不堪,却对读书人推崇有加的样子,目前来说,她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如何才能接近韩德让,以及又怎么下手好了。
一说起韩德让的作息,嫤娘就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其实在跟着田骁北伐之前,她就想像过辽北蛮夷之地定是未经开化的,但这个印象却被辽主耶律隆绪给打破……直到她来到了大京之后,发现这里……
辽国女子的身份和地位实在是太低了!
就好像辽主身边的女官阿茹娜与乌兰吧。
阿菇娜出身贵族,她年纪并不大,不过才三十出头。可她丈夫一死,儿子又年幼,所以依部落旧规,她就得带着她的儿女们,嫁给她丈夫的弟弟,也就是她的小叔。又因为她早有弟妇,而且平时又跟弟妇的关系不好……这要是嫁了过去,由妻变妾不说,连着孩子们也低人一等。
所以阿茹娜才一咬牙,进宫当了女官。
至少这么一来,留在家中的孩子们,不至于被弟妇看轻。
乌兰的遭遇也跟阿菇娜差不多。
她本是先帝的侍女,曾经受过先帝的召寝。先帝去世以后,萧太后打发了宫中的妃嫔,并想将乌兰赐与功臣,乌兰也是不肯。毕竟她年纪也有些大了,姿色又一般。无论跟了哪个大臣,将来都难逃易妾之苦。
后来,因为她在耶律隆绪小的时候,曾经照顾过他几年,便求来了恩典,得以继续留在宫里当女官。
这阿茹娜和乌兰还都是贵族女子呢!
由此可见,辽国女子的地位是真的很卑微。
只有一人除外。
那就是萧太后萧绰。
要说嫤娘原来还在易州军营里的时候,就看出萧太后与韩德让之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这两人有些亲密得过分了。
可是,萧绰已是辽国最尊贵的女人,会有谁敢用收继婚的旧规矩来逼迫她再嫁?
但这个韩德让么,看着像是三十好几快四十的男人了……正常说来,他应该是有妻有妾有儿有女的。那么,韩德让与萧太后来往甚密,他的妻子没有意见吗?
奇怪的是,嫤娘从未听人说起过韩德让的妻子。
想了想,她又叫来了常平,“去查一查韩德让的妻室是什么来历……娘家父兄是谁,韩德让有几个孩子,多大了……”
常平应了一声,说道,“韩德让的妻室,好像是个汉人,女奴出身……不过,属下还得去查一查他的子嗣情况,才好来回娘子。”
嫤娘嘱咐他道,“你小心些,毕竟我身份尴尬,千万莫让人误会了。”
常平又应了一声。
武嬷嬷大约是要开始准备晚饭了,系了条围裙过来问,“娘子晚饭吃什么好?牛骨汤里放点子胡瓜进去?还是说,胡瓜拌来吃吃?”
嫤娘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随便。
武嬷嬷去做饭了。
嫤娘在院子里,围着那一小块众人开恳出来的菜地儿一遍又一遍地绕着圈子。
不料,却有人过来喊门,“丁氏芙妲可在家?”
嫤娘一怔,听那人的声音,竟有几分像胡嬷嬷,连忙应下了,“在,在呢!”
跑过去开了门,来人果然是胡嬷嬷,还满脸堆笑。
“嬷嬷是个大忙人,怎么今儿有空来?快进来坐坐……”嫤娘笑道,连忙开了门,把胡嬷嬷往里让,又道,“武嬷嬷快端了我的茶叶、杯子和茶壶过来!”
武嬷嬷在厨房里应了一声,自去忙碌不提。
胡嬷嬷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嫤娘的院子,一脸的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