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分家(上)
魏王妃亲自上门,田夫人也不好避而不见,便扶着侍女出来见客。
其实田家出了个病歪歪的小儿郎,放在汴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权贵圈中早就尽人皆知了。所以当魏王妃看到了形容憔悴的田夫人,只会觉得田夫人为那个病歪歪的小儿郎操碎了心,丝毫也没想过,田夫人纯粹是被长子与长清郡主的婚事给气的……
魏王妃喜气洋洋地安慰了田夫人一番,又命随行侍女拿出了几大包名贵药材,田夫人笑笑,和她说了几句话,便命嫤娘招呼。
嫤娘送走了婆母,便与魏王妃聊起天来。
魏王妃也不废话,直接就说起了她女儿与田骏的婚事来。
“要我说呢,官家指的这日子,好是好……就是太赶了些,”说到这儿,魏王妃捂着嘴儿笑了笑,才说道,“如今都已经十月底了,这明年元宵就大婚,算下来其实只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了!还好少夫人回来了,不然啊……我瞧着田夫人的精气神儿,再强撑着来办她俩的婚事儿,我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嫤娘微微一笑,说道,“我既是晚辈,说起来……也没有正经确备过婚礼,且我婆婆又精神不好,所以郡主与大伯的婚事,少不得要请王妃多费心了。”
魏王妃等得就是这句话!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长清是我们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所以王爷也特别爱重,反复吩咐了我好几回,让我小心看管她的婚事,我这不也是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说着,魏王妃突然压低了声音,笑道,“昨儿官家旨意一下,我们王爷就和我说,长清的婚事儿必须得由内侍省来操持……今天一早他就去了宫里,想必也会将这事儿说与官家听!”
嫤娘了然一笑,点头道,“原也该如此。”
“这事情交给了内侍省呢,其实咱们也能松口气儿,既体面、咱们也不必费那个心思……少夫人您说,这事儿在理不在理?”魏王妃又笑盈盈地说道。
朝庭除了三省六部之外,还有不议政的三省,一为秘书省、一为内侍省、一为殿内省。秘书省为中书、门下三省候补文职官员;内侍省掌侍奉皇帝、管理宫室之责;殿中省掌管后宫诸杂事……
长清的婚事交由内侍省来办,自然是风光而又体面的。
嫤娘笑道,“……那我也跟着王妃躲个懒儿!”
惹得魏王妃再一次笑得花枝乱颤。
送走了魏王妃,嫤娘命春兰去了外院,问问常康可有瀼州的消息。
春兰领命而去,又匆匆回来复命,“好教娘子得知,常康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儿……昨天夜里,郎君已经骑了快马赶回来……若无意外,明儿一早怎么也到了。”
嫤娘点点头,虽然知道夫君于仓促之间抛下公务匆忙回归,定是为了分家一事;但这事儿越拖下去,对田家更不利,倒不如兄弟之间早些解决或说开了才好。
她松了一口气,先让春兰退下,然后又急命红果去厨房准备热水什么的。
不多时,嫤娘派去夏府向母亲与二婶请安的李奶娘回来了,又来向嫤娘回话——按理说,夏家二房还不曾见过珍宝儿,此番嫤娘携了珍宝儿回京,就该第一时间回娘家去才是。
可田家正值多事之秋,嫤娘也实在走不开,故此先修书给众姐妹说明情况,然后又命李奶娘亲去夏府回话。
李奶娘过来,说了一番夏府的事,又说大夫人和二夫人,以及夏承皎的妻室何氏都表示理解,纷纷让李奶娘带话回来让嫤娘知道,教她只管先忙完手头事,再回去看看不迟。
嫤娘这才放下了心。
那边田夫人又派人送了珍宝儿回来——据田夫人的说法,自打珍宝儿回来以后,每日与舒郎一处做伴,不过才三两日,舒郎便已经和从前大不同了。先是饭食吃得多了,也愿意和人有些交流了,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而且似乎还想开口说话了。
所以田夫人总把珍宝儿带在身边,一天之中让她和舒郎玩上三四回,每次让他俩呆上半刻的样子……田夫人还怕珍宝儿只和舒郎一个玩,嫌闷,又让仆妇们去宗族里接了几个和珍宝儿一般年纪的小儿郎小娘子们过来和她作伴。
所以这几天,珍宝儿也玩疯了。
珍宝儿一回来,嫤娘连忙吩咐乳母去给她洗衣洗澡。想了想,她又派人去外院把铎郎喊了进来,教他这会子就骑马去山上墓园子里……说不定田骁心急,会直接先上山去找兄长也说不定。
铎郎一听,立刻应了,先去那边院子里和田夫人说了一声,跟着就带了亲卫骑着马儿去山上去了。
嫤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专心致志地照顾女儿。
只可惜一夜过去,田骁并没有回来。直到过了晌午,外院才匆匆来报,说郎君回来了。
嫤娘一听,连忙去了二门处,想迎一迎他。不想铎郎却急急地过来,不由分说就搀了嫤娘回去歇竹院!
如今铎郎的个头比嫤娘还高,铎郎犯起倔来,她这个当娘的还真就没能镇得住!待回了歇竹院,嫤娘才急问,“这到底是怎么了?你爹果真先上了山?”
铎郎愁道,“您快别提了!我这还是头一回看到爹这么生气!就连大伯住的小楼都被我爹他一掌就击垮了……”
嫤娘一听就呆了。
“爹他是四更时分到的,跟大伯说了不一刻钟的话,他就气呼呼下了楼,还,还骂大伯来着。大伯一直没理他,他气得……拆了楼,大伯被他逼得没法子,只得下了楼。后来爹就在大伯跟前跪着……大伯没理他,走了,爹就一直跪着。后来天亮了,大伯没法子,叫了爹去了竹林里谈话。爹红着眼圈出来,骑了马就走,大伯叫我赶紧跟上……我才跟了回来的。”铎郎哑着嗓子说道。
“一路上,爹快马加鞭……儿子突然明白了大伯的意思,恐怕爹是怨上了祖翁啊……”铎郎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