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先生站在一旁，瞧着陈太后发脾气，低垂着眼，没说话。

    段千曦实在太聪明了，那些被她放走的工匠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他们早已经忘记了当初段千曦让自己做过什么，加上当时去的是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很多东西他们都没办法还原。而段千曦那边早已经有了完整的制作过程，肯定比他们都要快。

    且，段千曦后来卖出来的那些书，别说是那些书生了，就是虞先生活了这么几十岁都没听说过。按理说，如此优秀的著作，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从民间收集来的，那多少也该有人传唱才是，但竟然一点都找不到出处。

    这就已经很奇怪了，虞先生怀疑，段千曦很有可能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当时那座金山他就应该跟进去看看的。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处在被动上。

    只是，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段千曦已经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些书生的好感。加上这个印刷木版的出现，简直就让大家膜拜。还成功的取得了外人的信任。

    “太后，动火伤身，您先歇歇气。”

    陈太后哼笑一声，转头看着虞先生，道：“消气，我怎么消气？哀家让你去做这件事半年了！整整半年，一点结果没有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竟然还被段千曦抢先，小虞子，你让哀家怎么消气？”

    虞先生沉默了一瞬，道：“太后，让段千曦成功了又如何，如今她得了这法子，却是让所有人都能用，嘴上说着十个铜板一个月就可以，可有多少人相信，有多少人愿意用呢？”

    “这里面要说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只要您想，我随时都能让她开不下去。”

    嘴巴上是这么说，虞先生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他知道段千曦的本事，也知道段千曦肯定不会放过他，当初把那丫头杀了之后，他就该带着她的尸体走的。

    终究是他太仁慈了，留下了这么一个祸患。

    陈太后闻言冷笑一声，道：“不必了，你做事我不放心。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陈太后心里有气，一半是气段千曦本事太大，这么好的赚名声的方式，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她心里要舒服了才怪了！

    虞先生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陈太后这模样，也知道她肯定是听不进去的，那就不必再说了。

    虞先生退下后，陈太后收起了脸上的怒容，看着虞先生离开的背影，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走到塌边，手指放在旁边的扶手上，轻轻的往下一摁，只听得咔嚓一声，一道暗门出现在塌边。

    提起裙摆，陈太后抬步走了进去。

    这边，自从书局开张后，霍琅已经好几日没看到段千曦了。

    这日，段千曦正在书局里忙着清点书目，就听到橙香来说，霍琅过来了。

    几日不见，段千曦心中自然也是想念的，闻言便道：“让他去楼上的雅间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是。”

    橙香把霍琅带到了雅间，道：“将军您稍等，郡主马上就过来。”

    霍琅嗯了一声，走到窗边，从这里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段千曦的身影。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绣芍药的披风，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头上只插这一根简单至极的钗子。

    看到这，霍琅猛然间想起，段千曦头上好像从来都没有繁琐的头饰，要么就是簪子，要么就是金步摇，简简单单的，偏生就是让他移不开眼。

    “果然，还是我家千千最好看。”霍琅低声喃喃了一句，脑子里闪过了什么，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今儿怎的过来了？”段千曦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到霍琅时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我还说等我忙完了去找你。”

    霍琅起身走到段千曦身边，道：“能等到现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等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段千曦带回家去。她太耀眼了。

    段千曦勾唇，“是我疏忽，没想到书局这边这么忙，对了，你可用了午膳？若是没有同我一起？”

    霍琅点头，笑着道：“好。”

    两人坐着等下面的人端菜上来，一起用了午膳，段千曦也没下去，而是跟霍琅继续坐在雅间。

    “方才瞧着你脸色不太好，身子不舒服？”段千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霍琅抿唇，道：“有件事，我不知该如何跟你说，千千，上次离远同你说的那件事你可还记得？”

    说道离远，段千曦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道：“你那个表妹，到京城了？”

    霍琅一愣，似乎没想到段千曦一下就猜到了，便说：“是，她来了京城，现在住在听雨楼，我想说的是，她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但我保证，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一点点都没有！”

    生怕段千曦不相信，霍琅还举起手指，道：“我发誓！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段千曦见状噗嗤一笑，道：“我知道，你若是喜欢她，也不会等到现在。所以呢，你担心什么？”

    说着，她停顿了一瞬，道：“是担心我被她欺负，还是我欺负她？”

    “担心她做什么？”霍琅才不担心，啧了一声，道：“我都已经十年没见过她了，我就是不想到时候你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什么，误会我。”

    霍琅完全信任段千曦，但他担心段千曦心里不舒服，所以赶紧过来跟她说清楚。按照他对那个表妹的理解，那人要是不作妖，他就不信霍！

    段千曦看了霍琅一眼，手指曲起在桌面上敲了敲，道：“你是不相信我会相信你？”

    “也不……”

    “霍琅，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是清楚的，我讨厌什么的你也是明白的。不信任我，让我如何信任那你？”段千曦要的是百分百的信任，霍琅患得患失的样子，让她觉得不适。

    知道自己踩到雷区了，霍琅连忙解释，好说歹说，才把段千曦的情绪给安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