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段千曦就啧了一声，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会认为爹听她的话？

    不过，对于段渊的想法，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爹爹，让哥哥上场去打仗，可是皇上说的？”

    段渊瞧着自己现在唯一还剩下的女儿，心里不知如何说，也知道，不管说什么，其实都瞒不过。便直接道：“不是，是我说的。”

    定远王妃方才还以为是段云峥说的，并没有多话，但现在知道是段渊自己提出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王爷，你，为何？”王妃看着段渊，道：“朝中将军众多，为何一定要让阳儿去？阳儿不过是个刑部侍郎，他是查案的，不是打仗的！”

    说到后面王妃有些激动，狠狠的往桌上拍了一巴掌，顾不得自己的掌心疼，只是死死的盯着段渊，道：“那地方是个什么您不知道？你这是让阳儿去送死啊！”

    段渊被王妃这话说的有些头疼，道：“璧儿，那霍琅的年纪比阳儿还小，他都敢，为何阳儿不敢？”

    “阳儿跟霍琅一样吗？！”

    这句话，王妃几乎是用吼出来的，“霍琅十来岁就跟着上了战场，立过军功，武艺高强！但阳儿呢？他连只鸡都杀不成，功夫不够好，也从未上过战场，哪里就能跟霍琅一样了？”

    听到王妃说段千阳连只鸡都杀不成时，段千曦不知为何莫名的想笑。只是看到她娘一脸认真的模样时，却觉得心酸。

    可不是？她哥看上去这么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哪里就能好了呢？

    只是，段千曦更相信，是有原因的。

    沉默了一瞬，她问道：“爹爹，是不是陈老将军，让您带兵打仗？”

    定远王妃一愣，不等她回过神，段渊便应了一声，于此同时心中感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曦儿。这丫头实在是太聪明了。

    段千曦眯了眯眼，道：“那还是哥哥去更合适。”

    段千阳也明白过来了段千曦的意思，他这人虽然有时候有些死板，但脑子是不傻的。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定远王妃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原本是段渊应该去的，这时却推到了段千阳的头上。

    这让她有些接受无能，即便她心里也明白，段渊这必定是无奈之举，但想到自己的儿子即将离开，并且陷入生死未卜之地，她心里就觉得不舒服。甚至是恐惧。

    万一，段千阳回不来了呢？

    “我不同意！”定远王妃看着段渊，道：“王爷，这件事你分明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回来，也不过是为了通知一声。如今我的结果你也知道了，至于听不听，妾，管不了。”

    说罢，定远王妃便起身离开，段千曦在身后喊了两声，没把人喊住，有担心出事，便跟段渊说了一句，追了出去。

    屋里瞬间只剩下段渊和段千阳，看着爱妻的背影，段渊心口钝痛。可想到边疆的百姓，以及东顒的来势汹汹，他还是放下了儿女情长，转头问段千阳，“阳儿，你可害怕？”

    段千阳点头，笑着道：“自然是怕的。爹，儿子怕今后回不来了，怕再也见不到您跟娘还有曦儿，怕等您再看到儿子的时候，只是一件盔甲。”

    段渊心口疼，若不是真的担心边疆的安危，他都不想去管了。

    哪知段千阳说了句但是，接着道：“若儿子不去，爹是不是要去？”

    段渊沉默，最后说了句是。

    段千阳脸上的笑容更甚，他说：“那还是儿子去吧。爹在京都，必定能守好整个王府，守好段家的皇室。若是儿子留下来，只怕爹爹刚出京都，王府就被陈老将军给控制了。”

    朝堂上的事情，段千阳稍微想想，就明白了。他继续说：“爹，我记得年幼时你曾同我说过，您年轻的时候，也上过战场？”

    段渊一愣，旋即明白了段千阳的意思，笑着道：“是，上过。在边疆待了三年，才回来的。”

    他与陈老将军的梁子，也是从那时候结下的。

    段千阳眉眼一弯，道：“子承父业，爹既然上过战场，做儿子的若是不去一趟，今后怎能与爹比肩？扛起整个王府？怎能辅佐君王治理天下？”

    几句话，让段渊瞬间改变了对自己儿子的看法。以前他以为自己的儿子就是个懂读书的，虽说脑子聪明，但在有些时候还是很死板，不懂得变通。

    但如今，他在段千阳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眉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他起身重重的在段千阳的肩膀上拍了几下，笑着说：“好，好！这才是我段渊的儿子！”

    段千阳眼里划过一抹欣喜，这还是第一次，他爹对他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和喜悦。

    他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门外，段千曦拉着定远王妃的手放开，看着眼眶红润的定远王妃，段千曦轻声道：“娘，咱们走吧？桂花糕应当做好了，你帮我尝尝可好？”

    知道段千曦这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定远王妃拒绝不了，也不知道此刻能说些什么，便点了点头，跟这段千曦来到了后院。

    次日黎明，段千阳便离开了王府，他走的时候静悄悄的，整个王府里只有几个守夜的家丁在外面巡逻走动。爹娘和妹妹都不在。

    段千阳走到王府大门时，回头看了眼巍峨的王府，看了眼门口的那两尊石狮子。像是要把这一切都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最终，他闭了闭眼，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

    再睁开时，那双眼里已经没有了温和，而是凌冽。那是他从来不会在家里露出的表情。

    “牵马过来！”

    “爷走吗？”

    “走！”

    马鞭狠狠的打在马屁股上，骏马像一支离弦的箭，瞬间就冲了出去。

    在他出门时，段渊还坐在书房里，他并未去送，只是问了句自己身边的人，“王妃和郡主呢？”

    “回王爷，王妃和郡主天还未亮的时候，已经出府去了，下人刚传消息回来，说是王妃和郡主现在都在东城门处。”

    东城门，那就是段千阳出发的地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