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端庄地说：“我们是交谈过的，但是她不是戴着面纱吗？我看不清她的脸长什么样子，而且，当时我还是个小孩，没有去观察这些东西的意识。林皓，我可以向天起誓，我跟你说的每一字都是属实的，绝对没有任何的欺骗和隐瞒。”

    林皓的眼睛里，装满了奔流不息的河水，放眼望去，这条巨大的河龙仿佛一个永动机一般，永远不会停歇，不会干涸。

    古语有云，一念之差，悔恨终生。或许他这一步迈了出去，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了，和这个纷扰的世界彻底的告别了。自从他有记忆开始，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面临如此艰难的抉择。如果选错了的话，瞬间就会丧命，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因此，他一直不停地深呼吸着，想缓解自己的紧张，以及让自己的头脑更加的清醒，但是迟迟没有迈出自己的步子。

    “罢了罢了，我们离开这里，回城区去吧。”雪绯轻轻地说道，“本来你也不是非要这么做不可的，不是吗？”

    “对啊。”林皓机械性地点了点头，“确实不是非这么做不可，又没有人逼着我这样做，是我主动从香港跑了这么远，来到了托林寺，然后又执意要留下来帮助齐穆飞度过难关，现在，又稀里糊涂地就跑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女城里来。我觉得我的人生其实也蛮精彩的了，这大概就是生活的真谛吧，有时候你在追逐什么，有时候什么东西一直追赶着你。前面这种情况倒是没什么，因为自主权还是在自己的手里掌握着的，什么时候累了，不想追逐了，就可以马上停下来，随时随地。但是后者，就比较辛苦和可怕了，别说你自己了，甚至没有人能够帮的了你，事情的发展就像这奔流不息的河水一般，卷携着你一路向前狂奔不止，无法停止下来。”

    他使劲地握了握自己的手，眼神从河岸边上开始，一直延伸到河水流出的山崖之下，一寸一寸地仔细的观察着，十分认真的挑选着一处可以直接落脚的地点。这不是拍电影，没有替身这种东西，也没有绿幕可以后期合成各种危险动作和环境。他如果不万分小心的话，那就会命丧黄泉了。在准备出击之前，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性命攸关的事情马虎不得。

    曾经，作为一名出色的特种兵队员，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时候，他时刻都保持着高度清醒和警戒的头脑，一点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他的注意，只要有机会，就能一举击破敌人的要害。这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看起来特别需要高超的技术的事情，凭借的就是他非常灵敏的观察能力还有敏捷的反应能力，再加上迅速的应变能力，以及扎实的战术基础。

    所以，从古至今的军事家们都相信，胜利一次可能是有运气的成分在，但是能够胜利十次、一百次，肯定不只是运气那么简单的，这个人必定有着长于他人的地方。

    他突然想到了当年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项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创作的诗：“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项羽是古往今来首屈一指的勇猛之将，骑着乌雅马，擎着霸王枪，决战沙场，无人可挡。但是，他没有选择等待时机，东山再起，而是选择了死亡，杜绝了一切的可能性，彻底将江山事业交给了刘邦。

    “杀死项羽的人，看似是他自己，是大势已去的无奈之举，但其实是天意。就像现在的情况一样，我早就可以把战友骨灰送回来，然后立刻离开这里，不问任何事情，或者在之前的时候离开断崖巅，还有隐秘的河流，这就是人生的分叉路口。我完全可以选择安稳、闲适，怡然自得的另外一条路，回到香港，做我的清闲隐士去。曾经的项羽，在现在的我的眼中，十分的疑惑，十分的感慨万千。你说以后的人，如果知道我最近干的这些事情，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感觉？林皓啊林皓，你做了这么多的决定，真的没有问题吗？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不管多么聪明的人，拥有多么伟大的智慧力量的人，总归还是人，是人就无法保证百分之百不出错，就算是机器也不能，何况人呢。在以往的人生路途上，你从来没有哪次对于自己所作出的决定而后悔莫及的情况，那么这回也会像以往一样吗？是不是……”林皓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额头上已经全是汗珠，身上也是一样，衣服都已经被浸透了。

    “林皓，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回去吧。”雪绯再次劝林皓离开。

    在急流勇进的河水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十分庞大的漩涡，直径大概是二十米左右，在漩涡中间部分的空洞，少说也有一辆大卡车的体积，而且水光冷冽，直逼人心。不仅如此，更甚的是，那个巨大的漩涡竟然还在移动着，速度非常之快，眨眼之间就把河面全部纳为己有。它就像一条恐龙一样，遇到什么就吞噬什么，原本被湍急的水流激起的浪花都瞬间失去了色彩，而且奔流不息的水流也被它给分割成一块又一块，十分的支离破碎。

    水下的情况骤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才能够形成这样毁灭力强大的漩涡。要是人卷了进去，在强力的旋转之中，肯定会被扭曲成一块又有一块的碎肉，尸骨无存。

    雪绯的脸色陡然发生了变化，她走到了林皓的身边，没有说话，但是却楼主了他的胳膊。

    她身上散发着的冷冽的、清新的香味，飘到了林皓的鼻子里，顺着鼻腔进入了他的身体里面，不多时就让他觉得十分的神魂颠倒。

    香港作为有名的繁华都市，现代城市，有着“东方之珠”的美好称号，世界上所有国家的香水、香精、香料都会在这里售卖，或者转口。因此，林皓闻过各式各样的有着香气的东西，但是没有任何一种，比得上雪绯在吞吐之间散发出来的“冷冽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