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反复问了自己很多次同样的话——‘我是谁’，但是从来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即便我打赢了很多的战斗，攻占了很多的领地，但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又有什么意义？说个有些功利的事情，我连在历史上留个名字都成为了奢望，仿佛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你觉得，是不是很可悲？”那个将士悲伤地说。

    林皓不由自主地问道：“哪怕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是姓名，但你总该有个称呼吧？”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镜子里的影子也说出了同样的问题。

    那个人摇了摇头：“也没有，上一次攻打城池的时候，我单枪匹马越过城墙，杀了很多地方的士兵，所以他们就叫我‘雪山鹰隼’。天子曾经许下诺言说，等我把最后一座城池占领下来，完成一统天下的使命，他就会按照我做出的功绩赐给我奖赏，并且封我为‘翼王’。”

    林皓还没察觉到“翼王”的意思，但是他的影子反应却很迅速，脸色马上起了变化，急急地问：“你说什么？翼王？难道你就是……”

    林皓慢了半拍，但也在几秒之后就想到了，在历史的长河中，无数的朝代更迭，兴亡衰败，但是“翼王”的称号从来只属于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最后还是失败了，成为了敌人的刀下鬼魂。然后他又立刻想起来，为什么自己的影子会出现刚才那样的反应和变化？难道镜子里的自己是自己的一个分身吗？也拥有了独立思想？

    他往前走了几步，离镜子很近很近，向前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镜面，触感冰冰凉，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已，不是幻术设置的机关。

    “我是谁？你知道我是谁？”那个将军突然伸出手臂，一把握住了林皓的胳膊。

    林皓曾经学习过擒拿手，这样的情况之下，只要简单地翻过敌人的手腕，然后扣至自己的胸前，再狠狠地弯下腰，就能把对方摔出去。然而，面对这个情况，影子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就让那个将军那样抓着自己。

    “我是谁，告诉我。”那名将领的神情突然起了变化，变得恐怖骇人，就像修罗地狱的罗刹一般，丑陋而狰狞。忽然之间，位于他肋骨之下的铠甲，分别向左右展开，居然变成了一对银色的翅膀，带着林皓的影子腾空而起，飞到了半空之中。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怎么回事？”林皓自言自语地向后慢慢退开。在这神奇的镜子前面，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神秘奇幻，让人大吃一惊，仿佛在看电影一般，心情跌宕起伏。

    “我刚才就告诉你，这里是个很奇妙的地方，你会在这里体验到你以往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在这个地方，只要你能做到顺从服从，就能得到至高无上的力量，以至于收获无数难以想象的荣耀和光辉。或者这样说吧，你只要点下头，我就可以把你送到那个只有冷兵器的战场之上。以你的功夫，想要创造一番丰功伟绩是很容易的事情，哪怕是改写历史也是很有可能的。”那个声音骄傲地说。

    林皓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镜子里的情形，那个将领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地滑翔着，就像一架即将降落的战斗机。但是，在他马上就要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有一支紫黑色的长箭嗖地划破天空，向着他直直地飞了过来，正中红心地射中了他的胸腔，刺穿了整个身体。

    林皓看得出来，这支箭上显然被人染上了十分厉害的毒药，所以才会呈现这样的颜色。而这样一支毒箭直接穿透了心脏而出，人肯定是没有办法活下来了。在真实的历史上，“翼王”的死是被行刑者斩首，并不是被箭射死的。林皓清楚这段历史，所以，当他看到镜子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他不知道应该相信什么，愣住了。

    “他显然死掉了。”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但是历史不会停下脚步，要找到一个人做他的替代品。”

    雪绯的脸突然在林皓的脑海中闪现，忽然之间又碎成了一块又一块，消失不见了。

    他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到面前的镜子竟然也已经碎成了很多块，而镜子之后，依旧是白蒙蒙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清。

    “唉，既然如此，你的心里对这里这么抵触，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情，这里才是你的终极归宿。外面的世界无论多大多精彩，有多少人和事让你留恋，多少任务和行动等着你去大显身手，也对人类的发展没有什么意义。你可以离开了，我们是无法留下你的。”那个声音叹了一口气，泄气地说。

    林皓的脚底下一空，忽然看到眼前的景象又变成了托林寺的地底房间，秦沫和郑八两个人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发生了什么？我刚才怎么了？你们……”两个人讶异的神情无疑告诉了林皓，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你就这么呆呆地站了半个点了，你怎么了？”郑八开口道。

    林皓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说明白自己刚才的那番经历，不如什么也不说。

    “我看得出来，你肯定经过了很多番的思考和心理活动，不然的话，你的眼睛不会如此的无神。”秦沫接着说道。

    林皓的脑子十分的混乱，往台阶那里走了过去，想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远离这个离奇的地窖。

    “你干嘛去？”秦沫抬高音量大声地说。

    “出去再说，这里不通风，闷得慌。”林皓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他走出了地下，秦沫尾随其后，也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地跟着林皓向外走着。

    “我想赶紧往西去。”林皓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秦沫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不想知道，我刚才怎么了吗？刚才那样应该很奇怪吧。”林皓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淡淡地问道。

    秦沫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林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刚才的经历，所看所听都告诉了秦沫。他的心里十分的憋屈，也很复杂，不知道那些情景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刚才那些幻觉之中出现的东西，比如将领和镜子，有着怎样的含义。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或许秦沫作为一个“山外”的人，能够给他提供一些奇思妙想。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