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突然谈起另一件事来：“前辈，秦小姐这茬算是了了，还有寺里符大先生和王叔的账怎么清？以及，两个星期之后的齐家三口人的账，不如今天一起都算了吧，你看如何？”

    “是，我是杀了那两个人，怎么了？我觉得天经地义，做错事情就要承担后果，他姓齐的就能免了吗？小伙子，别觉得你能跟我过上几招，就也能保住齐穆飞了，这古波斯传下来的幻咒术，只要施下，就无法撤回，连咒术师也改变不了一丝一毫，比如眼下这件事——”老男人突然动身，只见一个影子闪了过去，不过三秒，他又从烧烤地点的另一端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神色慌张的男人，一身土黄色的衣服，能感觉到他们握着短枪的手在微微地发抖，一直盯着男人的后背看。

    老男人在烧烤摊前搓了搓手，然后拿起了一串黑椒肠，大口地咬了下去，用力地嚼着，看他的模样吃得特别香。

    “不能……你……我们是卫夫人的手下，你要是……她不会放过你！”其中一个男人调整了半天的情绪，才说出这么一句磕磕绊绊的话来。

    “谁？卫夫人？她？”韩加突然大声地喊了起来。

    林皓的心上似乎有一块石头，此刻压得他的心脏向下沉了沉，只是这男人的动作太迅速了，他也没能力阻止。

    “你……不会……逃走……”而另一个男人就憋出这么几个字来，语无伦次，连话都没讲清楚，便戛然而止。随即他的身子四分五裂地掉在了地上，看过去一堆软腻的肉，实在是分外恶心。

    “零落咒！”秦沫惊讶地喊出声音。

    二人死去的样子和符大先生还有王叔是一模一样的，也正印证了昨晚在托林寺大开杀戒的正是眼前的这个老男人。

    “我姓谭，他们都叫我为老谭。零落散原本是一种刀法的名字，但在其中注入古波斯的咒术之后，就变成了没有能够和它相提并论的功法，我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原理。咳咳咳……”老男人突然咳嗽了起来。

    待他又一次拿起酒袋子的时候，他的右腋下赫然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而且鲜血已经将那个地方染透了。

    “小伙子，你确实很厉害啊！但是，我刚才也确实收了收力，要是‘零落咒’真的发出了的话，那谁死谁活可就不一定了，哈哈……咳咳咳……”

    林皓一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空气一般旁观着，直到听到老男人这样说，他一脸苦涩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秦沫的面前，将她完全挡在身后，然后对着姓谭的老男人双手合十致意道：“谭先生，齐家这事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吗？”

    老男人摇了摇头：“你叫我老谭吧，他们都这么叫，叫了多少年了，我已经习惯了。我现在就跟你说清楚吧，齐穆飞家里的人都必死无疑，谁让他犯下如此严重不可饶恕的漫天大罪呢？死一百次都不够赎罪的。小伙子，我能卖给你面子，但我的弟兄们恐怕……嘿嘿。”

    林皓深呼吸了一下，突然又说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这是南宋抗金名将也是豪放派大词人的辛弃疾的一首词，其中的典故是指孙权当年开拓疆土，是造成三国鼎立局面的原因之一，多少年过去，朝代更迭，日月变化，但他做过的事情却一直被人们所谈论，没有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什么东西？”韩加非常不明所以地疑问道，显然他不懂得古诗词的意思，也不懂得现在这个场合说出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秦沫也惊讶地站了起来，吸了一口气。

    “哈哈……”老谭哈哈大笑起来，“我果然没看错，你很有见识。”

    “六个人都来了？”林皓沉着地问。

    老谭点了下头：“肯定啊，‘雪域六戒鹰’从来不单独行动，除非谁先走一步驾鹤西去了……小伙子，既然你连这些事情都知道，你也应该清楚齐穆飞肯定是活不成了？”

    林皓口中的六个人便是当年在东南压地区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的一股力量，这伙人一共有六个。他们悄悄地来，悄悄地去，不露一丝痕迹，十分地快准狠，连武装军队也无法奈何得了他们。只要“雪域六戒鹰”出巢行动，无论是哪国，也都只有干瞪眼没办法，等着收拾战局的份儿。

    在这伙人横空出世的十年之后，他们突然一夜之间销声匿迹，退隐山林，这倒是让世界各国的国按部门着实地放下了悬着的心。

    林皓很清楚，他们要是来了，那齐家人就基本没救了。

    “祖大娘。”秦沫身体前倾，小声地在林皓背后提醒道。

    “雪域六戒鹰”里，第二位的是一个姓祖的人，所以很可能和祖大娘有些什么关系，万一祖大娘是古格派来的卧底，那齐穆飞的所有行动早就在人家眼皮底下了。但是，祖大娘突然消失不见，又是怎么个情况呢？

    一个老谭就能杀掉齐穆飞请来的两个帮手，而且不费吹灰之力，这回“雪域六戒鹰”全都来了，那么齐家的几口人还能不能有条活路了？

    “小女孩，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死得越快。”老谭悠哉地说。

    “死的是齐家的人，要比我们死好多了，是吧？”韩加一直胆战心惊，现在他抽出空来用手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既然你们是来杀齐家的人的，那对这两个人下手做什么？”清冷的晚风将血腥气息吹走了，但刚才被大卸八块的二人口中叫喊着“卫夫人”的名号，还是让林皓的心不由得更加沉重了起来。

    “谁让他们像个尾巴狗似的一直跟着我，这让人很不爽，他们不死谁死？”老谭幽幽地说。

    林皓冷笑出声：“前辈，我对你坦诚相待，你却口出谎言。刚才的战斗，分明是你的宝刀出鞘，对我手下留情，但是每次用刀，不用亡魂祭刀是不行的，你这才坑了一把他们。所以说，‘零落咒’根本就是一个可怕的魔咒，连使用者都无法控制的东西——哦不，或许咒术连你一并控制了，所以你才无法控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