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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大周的几位张嘴闭嘴就要开战,混不拿战争当回事,让南院燕王内心纠结至极,想要先服软,却无论如何拉不下面子,要想硬扛,却生怕自己真扛的话,让北辽雪上加霜,急得这位新晋燕王鼻头上全是细密汗珠,凝结成大滴的汗珠,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北辽带了使者团的,可团中的这些辽人,汉语只是粗通而已,远远没到南院燕王这般精通的程度。他们之所以被派出来,实在是因为新任可汗手头没有多少人可用。

    矬子里拔将军,选出现相对来讲合适的人,来给南院燕王壮场面。可外语不好,这群人就算想出言帮忙,都无从说起,只能干瞪眼。

    南院燕王看看陆峰,只觉这少年才俊羽扇轻摇,昂首挺胸,正眼都不带瞧自己一眼的,甚为可气。甲胄在身的少年将军,此刻伸手取了干净布,正擦拭掌中雁翎刀,唇角高高翘起,笑容中隐藏不了对战争的渴望。左大帅则兴致勃勃的看起了铺在桌面上的地图,拿着手掌比比划划,一寸一寸,竟比划到了燕云九郡,帝都所在。陆丞相含笑不语,四平八稳,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谈判到底会如何一般。

    “我大辽与大周向来邦交友好,不过因为小小的误会,双方就刀兵相向,实在不该。不如大家先坐下来,好好谈谈。”南院燕王姿态软了下来,讨好之意溢于言表。要是能打,咱们草原上的雄鹰,谁会先低头来求和?你们真当被人侮辱的滋味好嘛?南院燕王急得满头是汗,心中腹议不止。

    “哦?原来只是小小误会?可这小小的误会就让我大周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只这小小的误会就让北辽兴兵二十万南下?雁门关一役,死伤将士近万!”陆峰羽扇往手上一磕,声情并茂,眉眼中带了狠历之色,咄咄逼人,一步一步往南院燕王身前逼近。

    他人长得阴柔,可发起威来,身上气势太盛,竟真把以彪悍著称的北辽新晋燕王逼退了一步。可燕王殿下到底有俩把刷子,否则天可汗也不能把议和重任交给他。

    “你到底是何人?”南院燕王一拂袖子,昂首挺胸迎了上去,随后冷笑起来,指着陆峰与程凛二人,冲着陆丞相与左大帅厉声道:“俩位大人,原来这就是你们大周的待客之道,议和的礼仪!据本王所知,议和议和,什么时候轮到不相干的人来指手画脚?这俩位乳臭未干的娃娃儿都上得了台面?原来大周无人,若真如此,不如本王等上些时日,等来了能做主的人再详谈议和之事!”

    “哼!”程凛冷哼一声,恨从胆边生,怒从心头起。镇北将军身上的杀气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从腥风血雨中,成功存活下来的人,阴冷的杀气已经浸入到骨子深处。

    燕王的呼吸为之一滞,鼻腔之中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心中直觉危险临近。

    “既然你说这是我大周的待客之道!那便是承认我大周为主,你为客!”程凛抓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狠狠还击道。

    “这位是为大周雁门关镇北将军,最善骑射之术。”左大帅似乎是专门要来打打燕王的脸,转头又给陆丞相介绍起来:“雁门关一役,程将军居功至伟,箭毙敌酋,枪挑敌将,好似探囊取物。咱们大周的少年英雄,力能举鼎,力拔山气气盖世。程将军之勇猛,便是西楚霸王在世,都无法与之相争!”

    “峰儿,圣上让你来辅助谈判,岂可轻易得罪辽国来使?真是枉费了为父多年对你教诲!”陆丞相腹黑,悠悠点出陆峰身份。潜台词,这是我儿子,亦是圣上亲封的使者之一,真不是什么无关人士。这人,我罩着的!

    “父亲说的是,儿子轻狂了,峰儿受教!”陆峰演得一手好戏。

    若非程凛开了外挂,都瞧不出来这位爷身在曹营心在汉。趁着话赶话的空闲儿,镇北将军把map小地图打开了,仔细观察了一下陆丞相的在map小地图的相关影像,明明确确,不掺半分假的是绿色。陆丞相居然和儿子不是一路货色,这个发现倒让程凛心下微微感叹了一下。既然陆丞相没问题,陆峰的事大概是和陆丞相没大关系的。可陆丞相知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对大周有异心呢?

    你们的话题怎么转变的?华/夏语言博大精深,程凛三言俩语便定下了基调,把自己放到了有利的位置。

    南院燕王听了大周四人话赶话,脸色都要木然了,颇有些不知所措,大抵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就这么倒霉的出师不利,自己不过就说了待客之道,便被定义成了客人。

    “原来我大周的议和使者在贵国眼中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娃娃?”程凛最看不得这个,当下借题发挥,怒道。

    “可就是这些乳臭未干的娃娃,打得你们北辽大军毫无脾气!”左大帅是个半文盲,随身着的词典当中,可没有谦逊的说法。顺着镇北将军立的杆子,顺杆爬得溜索,成功给镇北将军助攻补刀。

    南院燕王又不是诸葛亮在世,一张笨嘴哪里敌得过四个擅长诡辩的家伙。才一个照面,便被压制得死死的。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北辽的使者团中,突然有人说话,偏生说的是辽语,倒让得刚刚口角上占了上风的几位大人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有翻译上前,附到程凛耳边道:“程将军,那人是在说,不信你力能举鼎,要给他们先展示展示才信!若是真的,才能和咱们进一步聊议和的条例。”

    嗯?几个意思?不见棺材不掉泪!还要进一步聊聊议和的条例!难不成他们已经暗中拟好了条例?还有,你们说让姑奶奶举鼎,姑奶奶就要举鼎,反了你们了!

    镇北将军听完翻译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人家都邀请了,自己要是不出面,才真正丢了大周的脸面!

    “你们几个,都出来!敢挑战本将军,自然手下有几分真功夫,来来来,咱们动手过过招!”程凛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故意曲解了对方翻译的话,自动生成了本将军被挑衅,现在很生气的状态。

    世界上大部分的身体语言是相同相近的,程凛连说带比划,最后一指北辽使者团中几个年富力强的人,勾勾手指。又摆摆手,不屑一顾的样子。

    摆明就是瞧不起你们人!怎么着吧。

    程凛是生面孔,没怎么在俩军阵前出现,那几个辽人面带愤恨之色,直接活动活动手脚,也不在意多人欺负人少的问题,团团将程凛围住。

    “你这小子,信口开河!”其中一人嘶哑着嗓音吼道。

    来吧,既然有人讨打,姑奶奶成全你们!镇北将军现在能动拳头决绝问题,必须用拳头解决问题,绝对不乐意用嘴炮解决。

    话音未落,镇北将军右手一翻,三指紧紧扣住刚才说话那人的左掌手腕处,指力一吐,天山六阳掌绝学使将出来,分分钟不到,便擒下一人。

    叽里咕噜!--大家伙上啊,这小白脸不讲规矩!这边刚说完,翻译躲在一旁,这时候喊出声来提醒道:“程将军注意,他们要群殴!”

    正合我意!镇北将军将手中擒的这人往外一推,正好拦在冲上来的俩个北辽壮汉之间。程凛好似花间蝴蝶,身形翩翩,走位风骚,三绕两绕,已经绕到对方后面,双手一抄,又擒了一人,高高举起,扔了出去,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洒脱至极。

    “杀!”一声喊杀,唤起了程凛心中怒火,若不是北辽南下,雁门关能有这么多兄弟尸骨未还?若不是北辽南下,大周边境附近居民能居无定所,每天游走在生与死的边沿上?若非北辽南下,景宗至于勒紧裤腰带,也要先供给部队粮草,而导致救济灾民时有心无力?新仇旧恨,通通加注在了一起,程凛的眼红了,下手更黑!

    不多时,已将这几个跳出来找事挑衅的一个不留,都放到在地,叠起了罗汉。

    “你们有谁不服?尽管来战!只不过程某下手不知轻重,到时候要给诸位造成什么缺胳膊短腿之类的,在下提前说声抱歉了!”镇北将军说完,当空一脚落下,正好打在罗汉上面,压得几个人又鬼哭狼嚎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结束得太快!

    “现在,能好好聊聊边境分属问题了吗?”

    ☆、109|第一百零九章  试探(一)

    “现在,能好好聊聊边境分属问题了吗?”镇北将军轻描淡写,抬了头,目光扫向了北辽使者团所在,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南院燕王身上。目光如刀,冷冽至极!

    南院燕王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不是说大周是礼仪之邦嘛?怎么弄出这么个不讲理的主儿?但人家是一个打好几个,自己这边要强硬的说人家欺负自己,作为敬佩英雄的草原人,这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只能打掉牙和血吞,认了,忍了!

    “程将军,你这般如此,实在是太无礼了吧。本王要向你们的圣上讨要个说法!”燕王殿下看了一眼被叠罗汉的几名属下,气不打一处来,提出了严正抗议。

    这时候的抗议,也就仅仅是抗议而已了。镇北将军会在乎这个?

    拜托,景宗只要还有点脑子就不会为了外人去说自己人,尤其这人还是有功之人。对方的威胁,在程凛听来,就和放屁没啥区别!大兄弟,你带脑子了没?下次想威胁人的时候,最好换个靠谱点的说辞!

    “哦,原来挑衅别人就是有理,还击的反而无礼,是与不是?”程凛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压着叠罗汉的那条腿往上抬了一下,换了个姿势,又重重的压了下去,换来新一轮的鬼哭狼嚎,始作俑者才若无其事的把腿收了回来,一步一顿走到南院燕王身前,低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求殿下帮个忙,继续来进攻我大周!”

    镇北将军说话声音虽低,却没刻意避开大周的使者们。左大将军和陆丞相相视一笑,别过头去,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程将军这句话有意思,也不晓得辽人能如何应对?陆峰摇着羽扇,遮了半张脸,藏在羽扇后面的脸露出略带鄙视的浅笑。

    说完,程凛若无其事一转身,找了座位,往那一坐,端起茶水喝了俩口润润嗓子。北辽人现在就在硬撑着,外强中干,不对,连外强大概都没有吧。他们但凡有一丁点法儿,都不会先折腰求议和!

    论行军打仗,新可汗干不过经验丰富的左大帅,更何况他要想在稳坐天可汗的皇位,就要保留实力去和自己兄弟战斗!论个人的勇武,程凛瘪瘪嘴,看了一眼到现在还在地上趴着的几名辽将。要是有真猛士,只怕刚刚在自己出手的时候,就会插上一脚,不会让自己真能在众人面前给南院燕王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果不其然,燕王殿下的脸色先是一沉,强忍着火气,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随之一变,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表情。能出来谈判的人,大都这点城府气度还是有的。

    “嗯,我大辽怀揣诚意而来,之前都是一时义愤之言,请大帅,陆丞相莫要挂在心中。”南院燕王在经历脸色连变之后,到底明白了大势已去,说了句软和话。先稳住大周,腾出手来解决内患再说别的!这策略是他离开帝都之时,新任天可汗谆谆教诲于他的。

    这是火候到了……南院燕王一服软,程凛眉眼弯弯,将手中茶一饮而尽。

    到了谈判的具体细节上,左大帅一脸茫然,对于这些东西完全俩眼一抹黑,基本不懂。程凛比他好不了多少,只听了俩句就昏昏欲睡。

    陆丞相带着儿子来,就是为了给他刷资历,镀金来的,自然要亲自压阵,让陆峰崭露头角。这小子长得精致得像个小姑娘,甚至行为举止上多多少少还有些娘炮,可口才相当厉害,往往就一点点的领土领地,都要与南院燕王一分一毫的讨价还价。

    双方时不时就边境线问题挣得面红耳赤,不亦乐乎!文官不能马上夺天下,可治理天下,在议和的会议桌上展开看不见刀剑的拼杀却毫不含糊。

    一旦说着说着双方不和之际,镇北将军就刷下自己的存在感,别说,她刚才彪悍的表现已经让大辽的使者团心生忌惮,确确实实能镇得住场面。

    中间细节性的东西太多,扯皮儿到扯了得有七天的时间。陆丞相父子二人锋芒毕露,卡着地图与北辽使者们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在挣,在讨价还价!最终,辽人扛不住,约定了以青桐主城往北一百里为界,以南为大周地界,以北则为大辽所有。讲好了土地,继续讲战争赔款……

    程凛天天无事,只要准时准点的当镇场的吉祥物即可,没事看看摞胳膊挽袖子的一群文官,唾液横飞的争吵着,似乎也有点意思。

    只是,陆峰的表现实在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不是拖后腿的这种,而是这个家伙表现得太过出色这种感觉充斥着程凛的内心深处。亲,你不是好几种颜色嘛,不该千方百计的破坏和谈吗?怎么现在看你这么积极为自己的对头卖命?难不成是脑袋被驴踢了?

    谈判的日子里,镇北将军的生活简直规律到了极点。清晨时分,洗漱吃饭,练练拳,活动活动身体,白日里去谈判桌边镇场,晚上的时候,回了青桐主城后,通常是与那几位一起用了晚膳,便回房间直接休息了。或者换种说法,叫躲在房间暗中打开map小地图去盯梢陆峰的行踪。

    但这位彩色君的真是安分的不像话,晚上的时候,既没出去浪,也没在临时住所见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今日敲定了边境问题,程凛心情放松,索性坐在外院的石桌旁,吹吹风,看看天上皓月,顺带自己给自己弄了壶上好花雕,自斟自饮起来。

    哪知还没喝上俩口,便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程将军好兴致,对酒当中,明月几何,不知陆某能否讨口酒喝?”陆峰白衣,羽扇轻摇,唇角含笑,那笑温文尔雅,加上少年颜值颇高,倒让人兴不起恶感来。

    “陆公子客气,若是不嫌弃程某这里寒酸,请尽管坐下。你我同朝为官,自当多多照顾。”对方背后有故事,而且是需要提防这种。人还偏好美好事物不假,程凛亦不能免俗。可对方不光是美好事物,分明是披着漂亮外表的毒物。只冲系统给出的提示,就足以让程凛远离危险人物的了。可面上没扯破,程凛的姿态很程式化,太不上热络,甚至能称之为假。

    陆峰心思细腻玲珑,眼睛微微一眯,已经意识到了程凛藏在骨子中的疏离,却在瞬间调整了自己表情,若无其事的自顾自坐下,拿自己当了自己人,伸手去取酒壶,自己给自己满了酒。

    “入口清香,味道纯而不烈,确是好酒。”赞了酒一句,陆峰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妖娆。他这人男生女相,明眸皓齿,若非动作稍微有些女气,当真能称得上是贵族佳公子。可惜他在程凛眼中,不光是娘炮,还被划分到麻烦的娘炮一类,属于敬谢不敏那款。

    “不知陆公子此来,可有何事需要程某效劳?”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颜如玉的丞相公子前些日子对自己半冷不热的,除非要事,没来找过自己,现在突然造访,要说丫心里没事,程凛自己都一百个不信,故而有此一问。

    “哪里,哪里,你我俩人年纪相仿,自当多做亲近。”陆峰沉吟一下,笑了起来,道:“陆某斗胆问上一句,不知程将军可有心仪的姑娘?”

    嗯?几个意思?你这是要做媒提亲?陆峰画风转换太快,程凛听完之后,差点没反应过来,拿着酒杯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警醒起来--对方想用美人计?

    “程某自幼家中已经定下一门婚事。”镇北将军心中窘了一下,面上不显,淡定答道。

    “哦?哪家姑娘这么幸运,能入程将军青眼,陆某好奇,可否告知一二?”陆峰握着羽扇的手紧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露出纯粹好奇而探究的神情,歪着脑袋看向程凛。

    “先父旧部家的女孩子,比程某小些,尚未到婚嫁年纪。”这样太被动了,程凛勾勾唇角,速度转移话题,反问道:“说来陆兄比程某大些,想来已经有了良缘,不知哪家小姐有福?”

    “说来惭愧,陆某……”陆美人摆摆手,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陆某定下婚约的这位小姐,陆某至今未曾见过,不提也罢。提起程家来,家父与程叔父也算莫逆之交了。只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断了联系而已。”

    那样的事情,自然指的是长平一役,老程家最后只剩下满门寡妇。家中没有男主人,到底走动起来麻烦之类。

    陆峰把话题又转回到程凛身上,这回打的却是交情牌。程凛心中明镜一般,若是自己刚刚说没婚配,大概现在对方就要给自己牵红线了。这是……一计不成,一计又生?

    “哦?原来陆程俩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家慈与祖母大人竟然没提醒过程某,倒让程某汗颜了。”程凛没搞懂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哪肯轻易跳坑,拉出家里俩位女主人挡枪。

    “可不是,大概是时间太久,俩家走动淡了,老太君忘了说也是可能的。当年出征之前,程叔父还曾与家父约定,若是将来程家生了女孩,俩家便皆成通家之好。若是生了男孩,便结成异性兄弟!”陆峰含笑,自来熟道:“程兄弟,可愿认下陆某这个异性哥哥?”

    ☆、110|第一百一十章  试探(二)

    “程兄弟,可愿认下陆某这个异姓哥哥?”陆峰含笑而问,眼神中带了期盼,手中酒杯就这么一直端着,静静候着程凛的回答。

    “凡我大周能人志士,愿出力抗敌者,皆为程某异姓兄弟。”镇北将军见了坑绕道走。姑奶奶都没找家里人求证一下呢,就这么认下个哥哥?陆峰,在你眼中,程某到底得多傻啊!更何况,虽然你表现没出纰漏,可姑奶奶判断是敌是友,依靠的可不仅仅是直觉、接触与分析。哪能被你几句好话灌了*汤,就信了你?

    程凛语言中的疏离之意明显,偏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来。陆峰似乎料到这种情况,并不觉得难堪,反而早有准备般,若无其事的换了其他话题:“说的好,陆某肤浅了!程将军,对这次议和可还有何建议?”

    “陆公子说笑了,程某身为武将,自然是喜欢国家兴盛,边境和平,刀枪下,咱们武力该争取的,已经挣完了。现在不正是文臣使者该一显身手的时刻了吗?”程凛心知自己的弯弯绕大抵是拼不过陆家父子。毕竟陆丞相能在朝堂之上,位极人臣,至今屹立不倒,自己那点子小聪明还是趁早收起来的好,既然如此,索性撇个干净。反正咱就是带兵打仗的,职位和人家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至于眼前的陆峰,来这里似乎是想与自己交好,但是究竟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还是出于陆丞相的授意,却不得而知。只是,知道不知道,又能如何?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

    “只是想听听程将军意见而已。这里又无外人,你我二人不妨赏月饮酒,指点江山,想来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俊俏的仿佛女孩子一样的丞相公子笑颜如花,自斟自饮,轻啄了口酒,如是道。

    又无外人?你丫就是个妥妥的外人成不成?程凛腹议了一下,不禁发愁起来,对待这么个主儿,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真心麻烦。可若说委屈自己,虚以委蛇,逢场作戏,又颇有些不甘心。

    “这几日似乎谈判进程不错,唇枪舌剑下,北辽居然还舍得放弃这么多土地,倒让程某略微吃惊。”镇北将军没话找话说,搜肠刮肚,憋出这么一句话,权当自己抛砖引玉。

    “北辽的新任天可汗比大周着急,自然盼着早早敲定了议和。这位新可汗大概还想着如何和自家兄弟掐架的。”陆峰漫不经心道,继而话题一转:“为兄喜欢琴棋书画,佳肴美酒,权位美人。不知道程将军可有何喜好?说出来,等咱们议和成功,一起去庆祝庆祝。”

    这位仁兄问的直白,直白到程凛都无法吐槽他无耻。人家明晃晃说了,自己喜欢权力,喜欢美酒佳人,这完全是自黑,然后问同好嘛。

    “美人嘛,哪个男人不爱?”程凛举了酒杯,示意了一下,喝了下去,唇角勾起,露出一侧的小酒窝。镇北将军心中却想:姑奶奶又没说自己是男人,只说男人皆爱美人,真是诚实,一点谎话不说。给自己点个赞!再说了,就算是男美人,景宗那般英气少年,比你这个娇媚少男可顺眼许多。

    镇北将军是颜控,还是喜欢气质美男那类。陆峰长得好不假,可惜太娘炮了,阴柔娇弱,而且有反贼的嫌疑……等等,程凛突然被脑海中下意识出现的“反贼”一词惊呆了,一时之间,福灵心至--这位该不会是李唐余孽吧?

    如此一来,他之前的所有表现就能解释通了。之前与自己保持距离,是因为在过往的黑历史当中,自己可是破坏了不少李唐余孽的计划,唐先生的事也好,西夏党项人的事也好,都足以让对方忌惮自己。至于现在要兴起的交往之意呢?会不会是一曲南山生前曾经透露过什么?比如猜测过自己没准是什么武曲之类……

    身为李唐余孽,他既不想给大周卖命,却又不舍得汉人花花江山落入蛮夷之手。可没战乱的话,李唐又不能趁乱而起,所以他又想坐山观虎斗。所以他自身就矛盾重重,也难怪多姿多彩了!

    但是,西夏党项人那档子事怎么算?从那次的作为来讲,怎么看都像有勾结别国或者利用别国的嫌疑吧。怎么看都不科学!

    即便是抛开以上……程凛转念一想,又觉自己猜测的有些过了!

    陆丞相位极人臣,自家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前朝余孽呢?除非狸猫换太子?可从十几年之前就布局,这个,这个也太阴谋论了吧。那时候陆丞相也不过四五品的官员而已,谁知道他以后就肯定能成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