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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元谨恂紧紧的握着双拳,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恨了,不悦、痛苦、荒谬种种情绪加在一切,一会是林逸衣让他难堪站上风,一会是自以为是招人笑,一会是兄弟睡嫂子想杀人,错综复杂,汇集在脑子里,好似要把他撑炸。

    元谨恂突然盯着床上的女人,内心有个声音不断在说:不过是个女人,不过是个他不要的女人,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过是一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女人!

    他要她干什么,她不配,死有余辜,千刀万剐,他现在就该去问问夜衡政玩够了没有!没有玩够继续,他看着,等夜衡政玩够了,他就把她扔野兽堆里扔军妓营里!看她还有没有胆子想男人!

    但看着她的样子,又想,她懂什么,不过是个没出过门想法过于天真的孩子,遇到了夜衡政,就跟男人遇到了姿色不错的女人,想触碰是人之常情。

    他不该怪她,该怪夜衡政,怪他欺负他的衣衣,衣衣虽然倔强可有时候死拧,很难走出认定的坎,没有什么优点,但那份迂腐不至于让她想背着他找男人。

    定是夜衡政趁人之危,在女人心灵最脆弱的时候下手,以夜衡政的睿智、手段,攻下女人的心房几乎不用耗费他任何心血。

    而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或许或许……

    但想着想着他又想杀了床上的女人,实在是让他没脸见人,他就该二话不说杀了她一了百了!看她以后怎么睁着那双眼跟他说和离!

    元谨恂再次把掌抬起,又几次在离近的时候放手……这是他明媒正娶、祭过祖祠的女人,这是他最近看着喜欢,刚刚想好好过日子的女人,这是他目前为止还没看腻的一张脸。

    就这样死了……死了……

    元谨恂颓然的坐在地上,恨透了这一刻的懦弱,恨自己鬼迷心窍,明明没有玩腻,放出去干什么!

    元谨恂陡然抬起头,眼里燃烧着掩不住的愤怒火焰,对,他为什么让她死的痛快,为什么这么便宜放过她。

    她如此对自己,不该付出代价吗!不该心有所愧吗!他不该给她个弥补求饶的机会吗!

    元谨恂想到这一点,突然,整个灵魂都好了,对,她还不应该死,她还没有受够痛苦,没有看到这个世界上谁才是她最该去爱的人,她还没有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这样死太便宜她了。

    元谨恂想通这点,站起身,最快速度的收起一身狂躁暴怒,重新优雅高贵的如一尊神邸,看向床上的目光,冰冷、漠然又有一闪而逝的迷惑和不服。

    元谨恂冷静后,越加冷静,冷静的可怕,在林逸衣的事情上他站着最大的主动,道义、伦理、夫妻的身份,手里握着如此好的牌,如果他还干不掉一个企图染指他女人的男人,他也太白目。

    夜衡政不是别人,是他的兄弟,他不能操之过急,不能除之后快,他需要夜衡征知难而退,自动防守。

    然后他再把林逸衣圈起来,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等她被夜衡政抛弃后,只有他还肯接受她的时候,她是不是更感恩戴德、感动不已!到时候不知他会不会在她哭两滴眼泪后,原谅她。

    不过她如果肯服软,肯老实的伺候他,让他气消,他后院也不差她一个女人!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先让夜衡政知难而退。

    元谨恂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随之还有三分不确定,但立即被他压死,一个才跟林逸衣相处一段时间的男人会有他进入她生命中七八年还长久吗!

    元谨恂想到这点,不禁苦笑,夜衡政最善攻心,别说是女人,就是他那天看到他在寒冬里站着,不是也心疼了,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就是林逸衣口中的好人,无妾无子,只对她一个人,没有人跟她争宠?

    元谨恂想到夜衡政这些有病的缺点就狂躁,结果偏巧被她看在眼里,真不知道狭隘的女人们都在想什么,难道夜衡政那样成天不知道在挑拣什么的男人就是好人?

    元谨恂不敢在多想,因为不久前他好似也觉得如此干净的夜衡政配的上世间任何女人。

    既然如此……元谨恂眼睛微眯,就拿道义给夜衡政试压,让他为了这个他爱的女人主动放手,他相信以夜衡政最近傻笑的程度,能做出为她好的决定。

    无声无息的解决这件事,最好不过。

    元谨恂如此想着,但看到床上的女人,怒火便不受控制的燃烧那女人也燃烧着自己,林逸衣竟然跟夜衡政……

    元谨恂发现根本不能想,一想心中绞痛的不知道要杀死谁。

    元谨恂抚着胸口,让自己镇定,让自己没被气的吐血,然后一点点的走出去,一点点的平复心里的伤痛,心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弄的他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一众太医见王爷出来,察觉王爷脚步不对,均大气不敢喘的站在距离门最近的位置,不发出一点声响,现在王妃娘娘没事,无他们用武之地,等过了今晚如果王妃没事,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

    站在原地的四五个太医不禁害怕又尴尬的想,果然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永平王妃那样的人竟让永平王如此着急,把轮休的知名国手都召全了,想必是对王妃用情很深。

    房门外,满头大汗的纪道想了想还是进来了,后院的姨娘们见重楼院大张旗鼓的请太医,她们担心王妃的伤势过来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结果纪道刚靠近。

    元谨恂一声如地狱死神的‘滚’,吓的纪道转身就跑。

    出去后伏低做小的让冷氏带着众姨娘都回去了。

    纪道见王侧妃不想走,甚至难得的冷下了脸。

    木归兮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望着这一切,暗骂元谨恂暴殄天物,这样的美人你放着,非跟一个水性杨花的上心,简直是自作孽。

    纪道恭敬的送走所有小主子,再次看向重楼院前的大道上站得笔直的身影:“木先生,您就跪下吧……是王爷宠信你们从不舍得你们受一点委屈……但这次不同啊……”啪啦啪啦啪啦的,纪道有开始苦口婆心。

    纪道有什么办法,木先生不同于其它王爷的人,不能找几人把他按下,他又不能离开。只有劝说。

    ……

    夜衡政回了家,见林逸衣还没有回了,不禁皱眉,木归兮在干什么,说把人接走赔礼道歉,这都什么时候还不送回来:“小露,夫人回来过没有?”

    “回老爷,没有。”

    夜衡政解披风的手一顿,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眉头皱着更紧,搞什么!言明不让他跟着,这么晚了又不把人送回来,想到衣衣身上的伤,夜衡政有些担心:“春思有传话回来吗?”

    “回老爷,没有。”

    夜衡政想到什么顿时头疼,不会把人接到醉庄去了,夜衡政顿时有些气恼!木归兮不要太过分!

    夜衡政重新系上披风向木苑而去!

    ……

    夜色渐浓,元谨恂坐在外厅的座位上一直没动。

    下面战战兢兢的人也不敢动。

    烛光燃起,恍惚的烛火打在元谨恂脸上,晃回他几分思绪,本承载了无数复杂思想的神色,此刻微微回神,然后身形动了一下,所有人神色突然一僵。

    元谨恂站起身,脚步微微有些踉跄,看了眼周围的一切,有那么一丝恍惚,吩咐一旁的年婳的道:“去熬碗安神汤,防止王妃晚上身体不适乱动碰到了伤口。”

    “是,王爷。”

    元谨恂慢慢的走出去,挥退了所有企图跟上来的人,只想一个人静静。

    走出重楼院,看到木归兮保持着他离开的样子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无名火顿起,眨眼间冲过去,不等木归兮反应过来,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让他跪在那里。

    纪道吓了一跳,赶紧低眉顺目的垂下头。

    木归兮顿时火了:“大哥你干什么!我都站一下午了还不够诚意——”

    “闭嘴!”元谨恂不悦的盯着他,竟然出其的掩饰眼里的情绪,仿佛还是刚才找木归兮麻烦的样子,丝毫没有向木归兮泄露什么。

    元谨恂心想,既然木归兮一开始没有对他说,定然也是不认同他们在一起,更不会再让夜衡政跟林逸衣有交涉,既然他们目的一样,就让木归兮去说,不摊开他知道这一点,他便永远是受害者一方,放手的就会是夜衡政。

    “让你跪就跪!她是你嫂子!委屈你了吗!不准起来!”元谨恂又一脚踢了过去,再次把木归兮踢下去,完全展现了一个维护妻子的男人角色。木归兮既然没有说,就一辈子不要告诉他,就算要说也是说给夜衡政让他知难而退!

    元谨恂目光冷冷的一扫直到归兮跪好了,目光沉默的转身离开。

    木归兮心里暗骂一声活该被林逸衣戴帽子,霸道*,又他娘觉得自己有病……木归兮倒抽一口冷气,膝盖好疼,地上有什么……

    拔掉膝盖上的碎石子不禁庆幸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否则以永平王的性子还不气到颜面尽失。

    木归兮目光冷静的看眼重楼院三个字,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元谨恂离开木归兮后脚步虚悬,走哪里都觉得缺点什么,心不在焉,心中郁结,习惯性的走到永平湖畔,站在凋零的柳树下,望着结了一层碎冰的湖水,心中丝毫没有想开。

    他会是夜衡政的对手吗?就算不是,他站着大义,何尝不能旁敲侧击击溃对方,感情算什么!不过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人还是要向很多*和功力现实妥协。

    夜衡政背后有整个夜家兴盛的责任,有传宗接代的任务,他能娶衣衣?想必夜老夫人还不知道让夜衡政上心的人不能受孕吧?如果知道了呢?

    元谨恂嘴角浮起一抹痛快的笑,但这丝痛快尚没有抵达心底,又被无边的愤怒取代,那个该死的东西竟然去找男人,她竟然去找男人……

    元谨恂气的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扶着一旁的柳树,极力让自己镇定,镇定……只有镇定他才能获胜……

    “王……王爷……”

    “滚!”不是太黏人就是太冷情,这些女人都没有脑子吗!

    王云雪吓的身体一颤,顿时咬紧下唇委屈的哭着转身,还没等她迈开步伐,后面突然传来低沉冷酷,令人背脊生凉的声音。

    “站住!”元谨恂目光危险的回头。

    王云雪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跳加速,脸色煞白,但还是有一丝希望从心底升起,他叫住她了,是不是后悔了?他是不是终于想起她了,虽然过程比较丢人,但她根本不在意了,她也想他紧张她,想他对她好,她承认她喜欢他,从他救她的那一刻就喜欢他。

    元谨恂看着她,目光依然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看一个引不起任何情绪的死物:“过来。”

    王云雪闻言激动的放下衣裙,姿态缓慢柔美的走过去,小心万分又倍加珍惜的开口:“王……王爷……”

    元谨恂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拥有一双雪亮的眼睛,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长发因为他挽起,姿容艳丽,长相甜美,气质高贵,怎么看也比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更漂亮更惹人喜欢。

    最重要的是,王云雪眼里全是对他的迷恋,他清楚的能判断出这种迷恋无关乎身份、地位,就算他没有这些,他也能轻易获得这个女人的感情。

    而不是像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想着出去偷人!他那样纵容她包容她,她竟然还他娘的……

    元谨恂捂着突然痛苦的胸口让自己镇定镇定,别还没有‘报仇’就把他气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不对一个是他王妃一个是他兄弟,怎么能是狗男女……他们不过是做了一件错事,现在由他拨回正途。

    元谨恂手指苍白的抚向王云雪血红的脸颊,他为什么要包容他们,他也很受伤林逸衣看不到吗!她没看到他为了她这三个月来后院的女人动都没动一下,这个美人他更是没有看一眼。

    甚至为了她一句话,鬼使神差的去退婚,她都看不到吗,当他是什么,是傻子?耍弄的很开心是不是!

    元谨恂想到这里突然笑了,他现在的样子不就是个地道的傻子,为了一个口口声声要离开他,还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女人,暴殄这样的美人,他不是傻子是什么!

    他简直就是上门求着林逸衣耍的傻子!“吻我。”元谨恂近乎命令的开口,不容拒绝!

    王云雪根本不会倔强,看着眼前的男人就仿佛心里收到盅惑般想靠上去,抚平他现在的伤口,愈合他的悲哀。

    王云雪眼里的羞涩一闪而逝,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吃力的吻上他的唇角,他的嘴唇依如她想象中冰凉又充满无法言说的力道,吸引着她想为他倾尽一切。

    王云雪久久不得到对方的回应,也不气馁,伸出手欲圈住元谨恂的脖子。

    元谨恂突然在半途抓住王云雪纤细的手腕,眼里毫无怜惜,近乎冷硬的开口:“不要碰我。”

    王云雪的动作一僵,心中的旖旎瞬间被一股冷风吹散。

    元谨恂立即察觉到她的松懈。

    元谨恂顿时讽刺的开口:“怎么,不想吻了!”

    王云雪突然坚定的道:“不,妾身想。”她眼里仿佛有无尽的斗志,无畏的望着这个男人,只要王爷需要,她愿意。

    王云雪突然看向身后低眉顺目的人:“水鸳。”

    垂着头的水鸳闻言出列:“是。”然后趴在地上让侧妃娘娘踩着,以增加侧妃娘娘的身高。

    元谨恂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王云雪也得意的笑了,无论元谨恂怎么为难她,她也不会退缩,她要让永平王看到她的诚意,看到她为他付出的心,哪怕王爷是在王妃哪里受了气,她也不介意充当出气筒,只要他肯看她一眼。

    元谨恂重新感受到嘴角的热气,眼里冷酷的笑容越加冷酷,王云雪前一刻取悦了他的坚持,这一刻又让他觉得无比无聊。

    他想证明什么,证明他依然魅力无穷,证明女人依然离不开他,没有选择他简直是她愚昧。

    可……她在意吗,这些她恐怕根本不在意!而他就像个傻子还希望那个冷血的女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