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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火药的制方,怎么会传出去……”左手边坐着的是商从谨,并未戴冠,长发束成髻,端着茶盏却不凑到唇边,只是一动不动地愣神。

    “这也是我想问别人的。”叶央叹了口气。哪怕是在她出生的那个年代,新式武器的出现都不是绝对机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木炭硝石加硫磺,总有一天这并不复杂的火药制方会流入库支,所以严防死守,还故意放出许多神神叨叨的传说,只求拖延他们获得的进度,没想到会是现在泄露。

    下首第一位的是英嘉公主,正极力做出安慰的神情,“多说无益,眼下库支人已经有了火药,双方战力持平,我们该怎么办?”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拧起眉头。

    “也不是完全持平。”商从谨放下茶杯,“我们还有别的东西,至少占微弱优势。”

    除了火药,还有用来联络的信号弹,操作人数极少杀伤力却不减的火药,还有能窥见远方水晶镜片的望远镜。

    叶央却没那么乐观,提醒道:“火药才是重中之重,圣上此番的要求是收复雁回长廊六城。”冷兵器和热兵器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少了决定性胜利的东西,让她领着部下以命换命吗?

    谨慎的人往往想的很多,有时候就会出现犹豫不定的情况,商从谨庆幸自己没这个毛病,又比叶央心细些,“如果进入雁回长廊,那么我们的任务就不是守城,而是攻城,起码有了火药更容易。”

    “守城比攻城要难,我们彻底被动。”叶央垂头丧气,重重地捶了下桌子,让远处的茶杯跟着跳动一下。

    完了,似乎说错话了……

    “不过就算库支人掌握了火药,也不过是和大祁的军力拉平而已,情况不会那么糟糕吧?”英嘉公主靠在椅背上,侧头望过来。

    瞧瞧人家多会说话……商从谨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叶央完全没有被安慰地感觉,摇头道:“只是那样,我们会死很多人。”硬碰硬的战争,她不怕,可牺牲很多原本还能活下去的同伴,她会觉得是自己杀了那些人。

    叶央想过,若是上了战场,只要死之前能杀一个库支人垫背,这辈子就不吃亏。可是她真的不能去替旁人觉定,谁要陪她一起死,谁要陪她为国捐躯。在军校里生活的这段时间,叶央在晚上散步时听见那些躺下还没睡的部下聊天,聊得内容大多是战事不起,解甲归田。

    神策军的每个人都不是箭囊里随时可以被消耗的羽箭,他们哪怕是不得不牺牲,也要被反复仔细斟酌过,才能使用。

    “大军出发在即,库支却抢先破了雁冢关,我们已经失了先机,必须想办法尽快扳回一局。”在英嘉公主之下,还坐着军中的几个校尉,素和炤居末位,以前挨那十军棍受的伤好利索了,整个人又是活蹦乱跳的。叶央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片刻,接着移开,一字一句说,“圣上明日于城郊祭坛,大军出发在即,你们各自做好准备。”

    打仗和两人对弈差不多,得到“先手”是很重要的,假如此战是大祁先发动攻击,那么库支人就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可惜现在局势截然相反,只能尽量扭转没赢到先手带来的弊端。

    希望他们抵达西疆的时候,能想出对策来。

    谈话结束后,一屋子人走得七七八八,英嘉公主的亲兵在院外留个两个,剩余的于军校外等候,两军扎营的地方并不远,叶央和商从谨大尽地主之谊,把她送到了门口。

    “回去罢,都回去。”英嘉公主摆了摆手,翻身上马,铁甲碰撞的声音清脆,“别忘了明日!”

    叶央拱手回道:“自然忘不了!”

    一串马蹄声哒哒远去,奔向燃着篝火的扎营地。胡人的帐篷是用羊皮裹得,很是暖和。叶央远目看了一会儿,扭头对身旁的商从谨道:“火药制方泄露必有蹊跷,想办法查出军中细作。”

    当年定城被破,她就怀疑是有人从中搞鬼开了城门。否则按照朝中几位老将对叶骏将军的赞赏,他断然不会败得这么快。

    商从谨点头,心事重重地和她往回走,期间有经过的巡夜士兵目不斜视地经过他们身旁。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每个人都在成长,他已经不再是会担忧叶央上战场拼命的莽撞家伙。比起护在她身前,叶央更希望有个人和她并肩作战。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而霜降之前,军队就该出发了。

    叶央回房后只睡了片刻,因为要早些出发,丑时刚过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趁着夜色认真挥展拳脚,练了一套拳法。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代表会轻易放弃姓名,她没有多勤劳,只是不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死在下一场战争里。

    因为穿的单薄,停下练习时就有些冷。叶央回屋加了件披风,再出来时院外有人呼唤,说到出发的时辰了。

    军校离皇家宗庙不算远,当今天子和城中的大臣想要在早上赶到,必须子时就出发。

    库支的进攻毫无征兆,起码是在大祁将士全员抵达西疆之前有所动作的,所以此番应战有些匆忙。按照惯例,大军出征前,皇帝要斋戒七日,洒酒祭天,以祝凯旋。但七天前当今陛下还不知道敌军来犯的消息,故而来不及准备,现在斋戒祭祀,恐怕大军出发时库支早就把晋江城打下来了,于是一切从简。

    皇陵之前祖庙之内,因为大祁的皇帝如今只有三位,所以宗庙倍显寂寥。天子着冕服,立于祭坛之前,一张脸笼在顶冠珠帘后看不清楚,声音却是无比有力:“库支蛮勇在犯,幸我朝儿郎骁勇,又得胡族相助,驱尽虎狼,收复雁回六城。朕愿斋戒一旬,天佑大祁,我军凯旋!”

    文武百官分列跪在下面,齐声重复:“天佑大祁,我军凯旋——”

    那些人里当然有瞧不惯叶央的,可如今,他们都在希望女将军能带回胜利!

    论从军资历,叶央当然没资格做全军主帅。这次出兵,皇帝遥封镇守西疆的李肃将军为元帅,另封邱老将军的外甥阮其霖协助,还有擅长马战的符小将军,当然也少不了资历不深名头却很响的女将军叶央。再加上库支的阿喏和英嘉公主,商从谨作为皇室中人,照例做了监军。

    出征的将领照例要加封一级,叶央原先只是从四品,现在却成了正四品上,昂首挺胸,毫不胆怯地站在原位,正拜接封。

    铠甲的颜色是黎明的第一道光亮,披风的颜色是深夜里熊熊燃起的烈火,银甲朱披一上身,加上她嘴角那抹沉着镇定的微笑,叶央无论在哪里,光芒都不会暗淡半分。

    我走了。

    在心底重复一句,祭祖结束后叶央身形似箭,策马冲出了京城。第一次离开时,她慌得顾不上紧张,而这一次,是已经做足了准备!

    神策军两万人,当然不可能一股脑都冲进皇室宗庙里接受祝福,都在城外等候军令。自己的,加上别人手下的兵,浩浩荡荡近五万人整装待发,前头的人走出很远,末尾的将士恐怕还在城郊徘徊。

    当年的晋江城一战并未耗尽大祁的全部国力,为了收复雁回六城,彻底消灭库支这个隐患,经过多年休养生息,皇帝下了血本,算上胡人支援的骑兵,足有十五万人被派往西疆——这些人中不包括后勤队伍,全部是能上阵打仗的!

    史书上那些动辄几十万大军的,多半是把烧火做饭的人也算计去了。叶央数了数,假如算上运送粮草的押运士兵,修复铠甲军器的铁匠,还有老得只能送人头的老兵等等,这支队伍恐怕也能有几十万。

    事不宜迟,在一个并非黄道吉日,还不什么好天气的上午,叶央随大军出发。大祁的兵马大元帅之中没有副元帅一职,不过皇帝已经暗示阮将军为副手,叶央等人再次之。不过李肃将军在西疆,阮将军正从南疆赶过去,所以从京城出发的大军,一切事务由叶央和符小将军商量着来。

    “叶将军。”符小将军的名字很有意思,暗合了一味中药,叫做符翎,个头比叶央略矮一寸多,挺拔秀气,据说这样身量的男子在马战中更灵活,哪怕和叶央熟识,也客客气气地过来打招呼,话锋一转又道,“……怎么不见怀王殿下?”

    前面是着军服的战士,后面也是着军服的战士,一眼望不到边,穿盔甲就这点不好,骑在马背上只能直着身子,想趴下歇歇都不成。叶央发现身旁多了个人,想了片刻道:“符将军,你不觉得行军的速度很快吗?”

    “……自然觉得。”现在走得多半是骑兵和轻步兵,行进速度当然很快,符翎点一点头,凤眼狭长锐利,看向叶央时却含了几分水汽。他的资历不过比叶央多一两年,可在女将军面前,总是会不由得弱三分。

    叶央松开缰绳,黄骠马仍然保持着原来的速度行进,“我让言堇带着全部重步兵在后方跟着,咱们这些腿脚快的,争取在五日内急行至西疆。”

    “这,这怎么行……”符翎一愣,全部重步兵,意味着他的部下也没跟上吗?

    “知道南疆药园的云神医不?我带着他呢。”叶央笑了笑,很是自得,毕竟能挖到名满天下的云殊来做军医是件好事,“不用担心急行会毁了战士的身体。”

    符翎穿着全套战甲,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鬓角处有一丝汗水从头盔中蜿蜒出来,“我是说怎么能抛下一部分人马,如此一来先抵达西疆的只有部分兵力,会影响我军实力。”

    “圣上的要求是支援西疆战事,当然越快抵达越好,加上重步兵就要考虑他们的行进速度,哪怕跑吐了血,到晋江城也得七八天!”叶央说得理所当然,翻了翻眼皮,“等你把这批人一个不剩地带去西疆,恐怕李肃元帅那里都打完了,实力不减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趁现在,能去几个就去几个,越早到越好。还有,留言堇在后方,是火药等物不便和大军同行,需仔细看管才是。”

    符翎作为叶央口中“极善马战”的表率人物,去军校给将领们讲过好几堂课,想想神策军中层出不穷的新奇玩意,能看得很远的单筒望远镜,还有点燃就会升空的彩色烟火……叶将军管这个叫什么来着?信号弹!

    每种东西都是能在战时发挥大用处,而他自己那里没有的,让人彻底开了眼界。

    不过叶央对这些东西看管得很严,只允诺说若某日并肩作战,定然会将它们拿出来均分,但想要打听制法,绝对不可能。

    “叶将军所言甚是。”符翎思考一番,也赞同这个方法,抹了把汗走在一旁。

    所有人里最为轻松的则是英嘉公主带领的胡人,他们只有骑兵,补给之类都由大祁提供,轻装上路自然省事得很。说起最逍遥的,叶二郎自然当仁不让,两人虽无子嗣,可如胶似漆,公主知道他有伤,所以让他乘车同行。叶二郎在车上风吹不着太阳也晒不到,让过来叙旧的叶央很嫉妒,暗暗祈祷他早日发福。

    不过叶二郎没闲着,左手摇折扇的动作风流不减,右手翻的却是兵书——他无法上阵杀敌,可作为军师出些个馊主意,绝对不成问题。

    日暮降临,急行一整日的大祁军队才得以休息。符翎一声令下,集体扎营休息,叶央长舒一口气,从马上跳了下来,活动发僵的腿脚和腰。

    这里的晚上,是真正的夜,远离城乡村庄,没有人迹,若没有这许多人,就会静得让人害怕。抬头就是清晰闪烁的漫天星子,风送来的味道里混着草木清香,当然,少不了狼啸和其他野兽的声响。众人燃起篝火,急行军扎营也简单,并不建起稳固的营帐,而是歇在由叶央提出概念、当朝怀王亲自设计、若干老将联名推广的兽皮睡袋里,只露出口鼻,但想钻出来不过一呼吸的功夫,暖和又隔绝水汽。

    云殊联合所有军医,给众人发放着雄黄等草药,一些扔进火里燃烧,另一些随身携带,防止蛇虫鼠蚁趁夜钻进睡袋咬伤战士。

    “吃饭吃饭!”用铁皮盒子烧了些热水,叶央很欣喜地捧在手上,差点被烫着,先喝了一口。符翎和几位副将聚在一起吃晚饭,她就端着东西抛下李校尉和管小三,去找二哥和英嘉了。

    围着一堆篝火烤得脸颊滚烫,叶二郎的身材比从前结实许多,不过养尊处优的毛病始终未改,低头抿了一口木碗里的糊糊,皱眉道:“太咸,干肉放多了。”

    说着,把自己碗中的几大块肉拨到了英嘉公主那里,还满脸的义正言辞,好像真是咸了一般。公主是多好的人呀,虽然和他理想中“温婉善良”的女子不同,但叶二郎绝对不介意为了她改变择妻的标准。

    英嘉公主眼睛明亮,笑意几乎要从眼角漫出来。叶央撇嘴,就差把不屑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当着几万汉子的面儿表示恩爱,二哥果真是不怕倒了别人的牙。

    “哎,怎么不见怀王殿下?”见叶央独自过来,英嘉问了个同样的问题。因为行军人数太多,叶央和符翎在前方走着,她和阿喏在后边,隔得很远,不清楚也是理所当然。

    叶央一边解释一边挨着她坐下来,“言堇在后方,他那边都是重步兵,还要押运火药,比我们要晚几日抵达西疆。”

    行军的粮食从来都是千篇一律的单调,干得几乎能当青砖搭房子的面饼,硬度足以把一个人脑袋打开花,配上几块腌制风干时撒上大量盐粒的干肉,再放些路边采集的野菜,加热水煮成一锅糊糊才能下咽。

    晒成的菜干是宝物,只有冬日弹尽粮绝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吃。

    “嗯,这牛肉不错,有我们那里的味道。”如今还不缺什么吃的,所以碗里能见到三两块荤食,英嘉公主不挑吃喝,随口和叶央聊天。

    叶央笑道:“军资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从胡地买来的,说不定你吃的正好就是。”大祁制肉干的方法和饮牛羊奶的习惯,都是自胡人处得来。

    吃过饭就要歇息,睡二三个时辰,又要上路。她当年从京城到西疆只跑了四天左右,不过那时候不眠不休,而且独身一人当然不觉得麻烦,如今要带着大部队,考虑的自然多些。见李校尉主动分配好了守夜的战士,她满意地点点头。

    “明日傍晚之前扎营休息,还能打猎补充军备。”叶央如此吩咐,然后钻进自己的睡袋里,合上眼睛。

    大军之中的将领不止一位,但这些人哪怕商议战事直到夜深,休息时也必须回到各自的军帐里,若住在一起,万一被刺客摸到了军帐,就有可能出现集体覆灭的情况。而且敌人来犯,将领集中也不利于及时下达命令。

    所以叶央和英嘉、符翎等人必须隔得远一些,她独自占了一堆火,倒不觉得冷,只是脑海中的线索又多又乱,一时半会儿静不下心。

    库支拿到了火药,战局的走向便不会固定。他们对火药的掌握如何?是像叶央当年那样拿着并未提纯的材料,几个大麻袋装起来扛出去,每次用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生怕搭上自己人的性命吗?还是已经得到了更多的消息,制造出了稳定的炮弹,也弄清了它最正确的使用方法?

    叶央在满腹心事中睡着,呼吸平稳悠长,而今夜依旧静谧。

    仅仅是今夜。

    接下来两日的行军都很是平稳,没有太多人因此倒下,几万人中只有十几个歇不过来,不得不放慢了步子,拖拖拉拉地跟在大军最末。

    行军的日子无聊,战士们睡下的时候谈得最多的就是英嘉公主那一队女子近卫,带着一丝想亲近的语气。女近卫们个个身量高挑结实,武艺远超普通战士,叶央想训练这么一支队伍,所以特意前去讨教了一番。可大祁女子之中和她身高相仿的不多,体力差不多的就更少了,若要组建女兵队伍,得仔细挑选些人。

    第四日傍晚,大军踏入了西疆的地界,离雁冢关已然不远,叶央下令分散打猎时特意多给他们了些时间,大批的粮草补给是直接送到晋江城的,他们此番出发只带了行军的吃用。

    几万人敞开肚皮,足够把一座山吃成荒山,那些捕来的野兔山鸡只够打打牙祭。叶央分到了一只兔前腿和一只鸡翅膀,吃得很慢很仔细,睡下时觉得胃不对劲儿,翻腾了半天还不平静,就侧身蜷缩在睡袋里,希望通过这个姿势让肚子舒服一些。

    虽然云神医也在军中,但“医者仁心”的另一个表现就是啰嗦,叶央吃东西还是很快,若是让云殊知道她又胃疼,叶央得被唠叨得头疼死。

    于是她决定忍到天亮,还是难受再去讨一副药吃。

    迷迷糊糊睡了半宿,一丝若有若无地呼唤在耳边萦绕不散,叶央慢慢睁开眼睛,用几个深呼吸完全清醒过来,侧头聆听附近的动静。

    “联军不吉!胡人必反……大祁必败……”

    这么多人同时扎营,当然不可能保证每个人都分配到风水最好的地方。神策军的营地离一片树林不远,篝火照不亮的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风吹过树梢的飒飒声让人心惊胆战。

    而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孜孜不倦,不依不饶,仍在继续,呜呜咽咽,犹如恶鬼嘶号。

    “大祁必败,胡人必反……”

    ☆、第119章

    那声音断断续续,而且不止叶央一人听见。守夜的士兵惊惧交加地望着树林深处,三两个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查看一番。

    “怎么回事?”叶央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提起青霜剑走过去。行军时主将夜不解甲,而铠甲又不保暖,刚离开睡袋时她被风吹的瑟缩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皱起眉不悦地看着黑暗处。

    战士见统帅过来,分分散开几步,下意识将身体站得更直。

    嘶号声若有若无,但靠近分辨,还能听出来源,叶央道:“拿支火把过来。”接着有人取来火把,送到她手上,火光跳跃,只能照亮几步远的地方。

    叶央打起精神,谨慎地步步前进,一路上越过不少睡得正香的部下,走到营地边缘,厉声道:“谁在那里?”

    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死心地走了几步,拔出青霜剑摆出备战的姿态,深入林中,火把晃了晃照出四周的景物。

    “沙沙沙……”林子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次日对于行军来说是个好天气,早上出了一会儿太阳,等到晌午时阴云密布,又凉快起来。叶央到底是没忍住,去找云殊要了些药丸吃,同时心里绷着一根弦儿直到晚上,大约是众人睡着的时候,那声音又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