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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节

      沈苏姀抬眼看着昭武帝,从袖子里头缓缓地抽出了一本册子,那册子乃是文书奏折模样,封面之上印有白色的狼纹,沈苏姀甫一将那折子拿出,昭武帝的眸光便暗了两分,沈苏姀便垂眸道,“此物乃是此番回君临之前璴世子交给微臣要微臣带回君临交给皇上看的,微臣不知世子所奏到底为何事,因而请皇上先过目为好。”

    那奏本封面上的纹样乃是漠北特有,可昭武帝不曾想到璴意会让沈苏姀将奏本带回来,稍稍一默,他看了适才站在他身边的全福一眼,全福会意,走上前去将那折子接了过来递到了昭武帝手边,昭武帝接过那折子,打开看了起来。

    自沈苏姀进门至现在,拓跋昀的目光便不曾从沈苏姀身上移开半分,此刻沈苏姀忽然递上了一本璴意送来的折子倒是叫他有点惊讶,不过这点惊讶也不算什么,他倒要看看这个沈苏姀当如何应对这北魏太子妃的头衔,这么一想,拓跋昀的眸色更为诡异且犀利了!

    昭武帝仍然捧着那折子在手,似乎那折子上写了许多话,然而他面上容色半分不露,一时之间叫嬴珞和全福都有些不解,往常这个漠北的世子次次上书都是在挑衅朝廷,岂不知这一次又说的是什么内容,看着昭武帝那莫测的面色,大家一时都不敢妄断。

    过了许久,昭武帝的眸色才从那折子上移开半分,沈苏姀扫了昭武帝一眼,语声徐徐道,“折子乃是临走之前璴世子派人交到微臣手中的,眼下送到皇上手中便也算微臣完成了任务,皇上,请您吩咐今日找微臣来所为何事。”

    昭武帝面上滴水不漏,谁也猜不出璴意这一次又闹了什么乱子,拓跋昀听到沈苏姀的话眼底却满是兴味,他实在想知道当昭武帝问沈苏姀“你愿不愿做北魏太子妃”之时这个看着温顺实则却桀骜不驯的女人会是怎样的表情又会如何回答,是不知所措,还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还是颤抖着害怕?

    当夜在苍穹城中,他虽然不能确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人是谁,可他能确定和她在一起的一定是个男人,不仅如此,且还是一个叫她动心的男人,彼时她带着面具他看不到她的容貌,可是那一双充满着情意好似星耀闪烁的夜空般的墨眸他永不会忘,还有那一声轻快带着讨好的话语,那满满一手芳香四溢的小吃食,一切一切都表明这个女人对那一夜与她共游的男人情真意切,只是不知道那一夜她面具下的表情又是哪般呢?

    拓跋昀看着沈苏姀眼下的面容一时难以想象,从刚才在湖边到现在,她的面色总是从容居多,好似什么事于她而言也不算什么,那一张貌美的脸,好似带着一张无形面具般将她所有的情绪严丝合缝的遮了住,生生叫他生出了满是不甘的窥探之心,他眯了眯眸子,不要紧,很快,她这张无形的面具就要因他的一句话而被撕开!

    拓跋昀兴冲冲地的看着沈苏姀,他几乎就能想到这个女人必定不愿意嫁给自家,她必定要反抗,等反抗不成,便会哀求与他,拓跋昀眼底闪过两分幽光,只等着昭武帝开口提问,可是沈苏姀话音刚落,昭武帝不但没有对着沈苏姀问出自己想听的问题,却竟然将目光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那目光从容却又含着帝王的威慑之力,拓跋昀心中“咯噔”一声,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已经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发生了。

    昭武帝默默的看了拓跋昀一瞬,和煦的笑意稍稍一淡,而后便有些可惜也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太子殿下,你刚才的请求朕只怕不能准许你了——”

    天仙般的精致小脸儿上笑意忽然一窒,疑惑惊愕不解重重情绪一闪而逝,分明是一张美感十足的脸,可在那一瞬之间涌出的情绪太多,不知怎地竟然出现了两分诡异的凌乱狰狞之色,然而到底是北魏太子,所有的情绪在一霎之后全都消失不见,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打在掌心,他的目光终于从沈苏姀身上移开,转而落在了昭武帝的面上,唇角微扬,语声清润略带着讶然道,“皇上适才分明答应了拓跋昀,眼下却又如何变卦了……”

    北魏太子有北魏太子的骄傲和霸道,即便是大秦皇帝,这前后不一的变化也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这般夹枪带棒十分无辜的一声感叹,换来的却只是昭武帝将那折子往案前不轻不重的一扔,语声仍旧煦然道,“太子适才也答应了朕北魏与大秦世代修好,可眼下,太子殿下要不要先解释一下北魏驻守在东边的十万大军为何忽然南下到了大秦边境百里之处?太子殿下倒不似一个爱变卦之人,想必太子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拓跋昀没能看到沈苏姀脸上那无形面具被撕开的模样,当先被撕了面具的反倒是他自己,昭武帝含着两分威慑之力的话语甫一落地拓跋昀的眸光便紧缩了起来,随即,眸光死死的钉在了御案一角的奏折之上,美丽的面颊有一瞬间的抽搐,那是极力掩饰自己的怒气和震惊之时才有的模样,墨瞳紧缩,往站在一旁的沈苏姀身上扫了一眼,可沈苏姀身上仍是半分表情也无,拓跋昀心中暗咒几句,深吸口气才平复了心绪,扫了一眼一旁面色讶然的嬴珞,而后才看向上首位上说不出是喜还是怒的昭武帝。

    “皇上,这是个误会。”

    拓跋昀前一刻还清润好听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显然有两分紧绷,此话一落,昭武帝只挑了挑眉没有接话,显然,这句话并没有能说服他,拓跋昀唇角扯起两分僵笑,深吸口气继续道,“那十万大军,乃是我北魏常驻之军,驻扎在东北的军队和南边的军队要施行轮换,因而才到了南边来,父皇早在两年之前就已经决定和大秦修好,这两年来北魏和大秦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北魏又怎么会对大秦生出不轨之心,更何况,本殿眼下在大秦,这个时候北魏若对大秦宣战,岂不是本殿自掘坟墓,皇上,这当真只是个误会。”

    拓跋昀紧张的声线越来越和润,似乎事实真的如他所言,然而昭武帝听到他的话却是笑了笑,“殿下误会了,朕并非是说北魏有意对大秦宣战,朕的意思是,北魏是否将主意打到不该打的地方去了,殿下难道不知道,当年北魏和大秦、西楚三国定有盟约。”

    昭武帝恰到好处的将话头蹲在了此处,拓跋昀刚刚平复下来面色便又有些僵,默了默唇角勾起了两分薄笑,他摇了摇头,“皇上应当放心,既有盟约在前,北魏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毁了这盟约呢,还请皇上相信北魏的诚意,本殿既然能亲自来,当然是真的要和大秦交好的,若是因北魏的军事轮换惹了皇上怀疑,自然都是北魏的不是。”

    昭武帝唇角微扬,“北魏的诚意朕当然明白,不过既然太子殿下把话说到这里了,所幸太子此番不急于行程,太子不如暂且在宫中小住,等太子口中的军事轮换完成之后太子再重新向朕提议,那个时候,朕自然会重新考虑太子的意见。”

    昭武帝已经把话说到了这里,拓跋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狠狠的看了一眼那璴意送上来的折子,又看了看自始至终一副模样站在那处的沈苏姀,心底一把怒火烧的他五脏六腑都不是个滋味,然而眼下是自己人除了差错被发现,他除了如昭武帝所言的先小住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北魏太子自有北魏太子的风度,他笑着点了点头算作答应,却立刻将笑颜转向了沈苏姀,语声幽幽道,“听说侯爷此番去苍穹颇受了一番苦楚,可想不到,这位漠北的世子璴意倒是十分信任侯爷,这等公文也交给侯爷代为传送?”

    悠然一句自然是拓跋昀眼下所能做的最好的反击,沈苏姀站在原地听着此话,唇角微抿眉头微蹙,而后抬头看向昭武帝道,“皇上,此番前往漠北,微臣当真是见识到了这位漠北世子的胆大包天目无朝廷,他不仅公然陷害何统领借此要挟朝廷,还对微臣相瞒谢特使前往漠北之事,最后派人送来这公文之时竟然在最后说……说……说朝廷无人,说圣上开女官之例乃是色欲熏心,非我这女流之辈才能将此等重要公函送达天听得以奏准,还说,还说下一次若大秦和北魏开战,只怕还得让微臣领兵北上增援——”

    说完此话沈苏姀便跪倒在地,一副诚惶诚恐请罪的样子,一旁的拓跋昀听到沈苏姀三言两语便解了自己放出去的套子满脸都是不甘心,狭了狭眸子,到底未再说一句话,上首的昭武帝闻言却笑了笑,看着沈苏姀挥了挥手,“沈卿不必惶恐,这些话乃是璴意所言,你如实上报也是对的,起来吧,此番是你辛苦,满朝臣子和朕和天下人都看在眼里,稍后朕必定有重赏,朕瞧着你面色不好,只怕是病体未愈,这几日你好生养病吧,漠北的事朕自会让谢无咎和何冲禀明,哦对了,那个谢无咎对沈卿似乎十分上心。”

    沈苏姀站起身来,听到这最后一句话之时唇角扯出了两分淡笑,昭武帝一笑不再多言,挥了挥手叫她退下,沈苏姀应了一声躬身退走,直到出了殿门才挡住了屋子里三道各异的目光,外头天气晴好,沈苏姀眉头一挑实在想不到那折子上所言竟是那般,北魏大军异动从来是各处要注意的,可显然昭武帝自己的人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那么,他又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不仅得到了这个消息,还在这个时候以这般方式送到她手中堪堪破了那拓跋昀设下的局,沈苏姀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忽然生出一股子想立即飞奔至他身边的心境来!

    沈苏姀一边走一边思索,刚转过了一道拐角,一个面生的在御书房侍候的小太监忽然朝她走了过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当即躬身立在一旁为她让开了道,沈苏姀不觉有他的继续往前走,可就在她和那小太监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道蚊蝇一般的语声清晰的落在了她的耳畔。

    “王爷派的车架在宫门口等着侯爷。”

    沈苏姀心底“噼啪”一声好似有一朵儿心花绽放,这样心想事成的感觉有些奇妙,她堪堪愣了愣才确定自己听清楚了这个宫人所说的话,脚步一顿,她转身看向了这个小太监,“瞧着面生,你是在何处侍候的?”

    那小太监没想到沈苏姀会和他说话,怔了怔才恭声道,“小人在御书房侍候茶水。”

    既然是侍候茶水,寻常时候也不会走到前殿来,是以沈苏姀觉得面生,这本身没什么差错,可沈苏姀却陡然挑了眉,从古至今帝王饮食都是戒备最为森严的,不是亲信决不可用,她实在没想到,嬴纵竟然能将自己的人手安排的如此之深如此之险!若是有谁发现侍候皇上茶水的人竟然是某位皇子的眼线,可想而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沈苏姀浅吸口气,点了点头,“本候知道了。”

    话音落定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回头一看,早先那小太监早已没了人影,沈苏姀唇角一弯,他的人怎么会是不机灵的,想到他派的人在宫门之外等着,沈苏姀脚下的步伐不由得有些快,她既然要出宫,本该要去寿康宫应个声再走,可她只怕太后一个兴起便不放她出宫,当下只在路上随便抓了个宫人交代几句遣去了寿康宫代她说话,她自己则一路朝宫门而去。

    出了宫门,果然在一旁瞧见了一辆没什么特别的马车,沈苏姀狐疑的走上前去,赫然瞧见那坐在车辕之上赶车的人竟然是清远,着了一身青衫布衣的他看起来并不引人耳目,沈苏姀走过去的时候他还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知道发现不对劲才转过了头来,看到沈苏姀的刹那眸光一亮,低唤一声,“沈姐姐!你出来啦!”

    沈苏姀笑着点点头,“今日怎生是你来接我?”

    清远闻言一笑,而后替她将帘子挑了开,仍是笑着道,“王爷说让容飒哥哥他们来太引人注意,我面生,沈姐姐,你出来的真是刚刚好,主子早就算准了你会眼下这个时候出来。”

    沈苏姀刚在车里头坐稳外头清远已经挥起了马鞭来,沈苏姀听着这话勾了勾唇,外头的清远已经又神叨叨地的压低了声音道,“沈姐姐,王爷今日里面色可不甚好看,容飒哥哥和容冽哥哥都不敢近身伺候,但是我猜你一去王爷保准高兴起来。”

    沈苏姀头一遭被清远这样说,不由得老脸微红,本想轻声斥一句,可动了动唇却到底是不曾说出口来,清远这话落定便不再开口,一心一意的驾车,车厢之中的沈苏姀却是明白嬴纵那所谓的面色不好看是为了什么,微微一叹,唇却不由自主勾了起来。

    一路疾行,没多时便到了秦王府之前,沈苏姀掀帘下车,府门早已经打开,子衿看到沈苏姀出现朝她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刚入府走了几步明生便迎了过来,看着沈苏姀眸光一亮,几步走过来道,“沈姐姐,王爷在水榭——”

    沈苏姀点点头便朝水榭去,王府中的路她熟悉,没多时便走到了水榭之前,顺着那回廊走过来,却不曾听到水榭之内有什么动静,沈苏姀眉头一挑,那房门半掩,也不见容飒两人守着,迟疑了一瞬,沈苏姀推门入了房中去,扑面而来的暖意让她忍不住深吸口气,探头朝左边的暖阁望了望,却不曾听到什么声响,沈苏姀往前走了几步,将那垂着的帐幔一点点掀起,待看到那躺在矮榻之上微闭着眸子的人时不由勾了勾唇,难怪不出声儿!

    嬴纵和衣躺在那矮榻之上小憩,双眸微闭,眉头微蹙,略带着两分苍白的面色与那从肩头铺陈而下的墨发一对比更显得有两分渗人,沈苏姀轻手轻脚的放下那帐幔走了进去,居高临下看着嬴纵这面容一时有些心疼,前夜便是彻夜未眠,昨天晚上为了她又是折腾半宿,今早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眼下必定是累极了。

    他既然睡着,沈苏姀也不去打扰,就在一旁看了他一会儿,转而走到了书案之前,书案上放着许多书册信笺,墨迹未干的狼毫还搭在砚台边上,砚台里头的墨却是见了底,看出他这两日的忙碌沈苏姀更是感叹,不由转过身就这么看着他。

    嬴纵平躺着睡着,一手放在身前一手垂在身侧,如缎的墨发从肩头洒下,浓墨一般的从他胸前流泻而过,虽则静美,可他这样的人,哪怕是睡着也不敢叫人轻易靠近的,沈苏姀的目光久久落在他身上,某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不对劲来自哪里她自己也说不清,可就是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好似他会就这么睡着一直睡下去似得,沈苏姀眼瞳微缩,当即朝那矮榻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触手竟然是一片冰凉,沈苏姀眸光一变,当下便要往他脉门之上探,可还未动,手腕却被人一把反手抓了住,下一刻,腰上猛地缠上一只大手,堪堪将她也抓上了矮榻,天旋地转之间,她已被他压在了身下,闭着眸子的人此刻才悠悠睁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低叹一声伏在了她肩窝之上,蹭了蹭,语声低哑,“来的还算快。”

    适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好似出笼的猛虎一般迅捷,与他平日里并无二样,可沈苏姀心中却还是有些惴惴,任他覆在她身上,只低低问他,“刚才怎生睡得那样沉?”

    肩头传来一声低笑,“你进门之时便醒了,本以为你大抵会忍不住凑上来,却没想到你竟然只是远远瞧着……唔……”

    沈苏姀狠狠的一口咬在了嬴纵肩头,嬴纵吃痛的停了话头,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些,身子一转从她身上滑下,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笑语,“我不过睡得沉些便吓到你了?”

    沈苏姀抿了抿唇不吭声,适才他那模样也没有十分不寻常的地方,可大抵是她习惯了她一来他就发现他,习惯了他的强势习惯了他的霸道,忽然静下来没由来就叫她心中惴惴,却不知他也是人,也有脆弱无防备的时候,可他当真只是睡得沉了些?

    见她不语,嬴纵语声蓦地低了几分,“父皇可有为难你?”

    听他说起了今日之事沈苏姀当即将脑海之中的杂念抛了开,伏在他胸前淡声道,“没有,你的奏本一上,皇上的注意力又怎会在我的身上,拓跋昀以军事换防为由解释了那十万大军的变动,皇上便道,既然是换防,那就等换防完成之后再说正事,让拓跋昀在宫中暂且住着了,拓跋昀此番到底为了什么而来,那十万大军的消息你又怎会知道?”

    听沈苏姀说完,嬴纵眼底厉光一闪而逝,而后又将眸子闭了上,蹭着她的发顶道,“此番拓跋昀大抵是真的来求和联姻的,至于那十万大军,早前就有动静了,只是这一次他们行动极为隐蔽小心,若非我在北魏有探子,只怕也不知道他们的动静,本来看看他们到底所图为何,却不想这个拓跋昀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听他的语声带着两分沉暗,沈苏姀不由勾了勾唇,抬起头看了看他的面色道,“那依你看他们所图到底是为何呢?皇上今日里说到了什么西楚和和北魏大秦定下的盟约,那又是什么?怎生我从前也未听说过?”

    嬴纵见她抬了头自己也睁了眸子,看着她道,“那盟约关乎那死亡沙漠里头的宝藏,随着这只是个传说,可是为了不引起战乱,三国皇室有过这么一个盟约,任何一国都不可打那死亡沙漠的注意,这件事只有皇室中人才知道。”

    微微一顿,嬴纵眯了眯眸子才继续道,“至于北魏此番所图,自然是西楚了。”

    沈苏姀眸光微亮,脑海之中电光火石想到了去昆仑山路上所闻,不由道,“现在西楚内战频频,所以北魏想要趁机攻占西楚,一方面动用军力为攻占西楚做准备,一方面又和我们联姻防止我们背后捅刀,啧,原来北魏打的是这个主意!”

    嬴纵点了点头,“至于那死亡沙漠,若是有机会的话那个拓跋昀只怕也不会放过。”

    沈苏姀闻言同意的点了点头,嬴纵却已经看着她道,“怎么,难道你不打算与我说说今日是怎地与那拓跋昀碰上,然后又是怎么他就敢觊觎你呢!”

    沈苏姀闻言面上便生出了几分苦笑,看着他道,“你可记得在苍穹的时候,我们新年晚上出去逛街的时候我认错了个人?”

    嬴纵眯了眯眸子,语声低寒,“是拓跋昀?”

    沈苏姀点了点头,“今日在宫中他认出了我的声音,自然就开始怀疑我,后来我去了寿康宫,还没和太后、公主说几句话全福便过来了,后来,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嬴纵深不可测的眼底幽光簇闪,他自然知道的比这个要多要早,否则也没办法及时安排,沈苏姀看着他沉默的样子挑了挑眉,“你是怎么做到的?”

    沉思的嬴纵回过神来,一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沈苏姀有些感叹,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漠北的位置素来最是敏感,你说实话,北魏有没有暗地里拉拢过璴意?”

    嬴纵瞧着沈苏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唇角微扬,落在她腰间的手忽然上移落在了她的面颊上,沈苏姀眼下仍是病着的,眉宇之间的内隐锋芒没有平日里强,一双眸子水汽盈盈,面上又一层薄薄的熏红,他带着剥茧的指腹在她颊上轻轻摩擦,没一会儿她的整张脸都浮起了明显的微红,嬴纵勾了勾唇,“当然有过。”

    沈苏姀被她摸得怪不自在,稍稍往后缩了缩又道,“如何拉拢的?”

    见她不愿叫他继续,嬴纵的手又回到了她的腰身上,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柔软的腰线轻易便能撩起他心底的火花,事实证明腰上的感觉似乎更好,他狭了狭眸子,“无非是官位金银女人之类……”

    眉头一挑,沈苏姀语声一时深长,“女人?”

    嬴纵眼底便生出愉悦的笑意来,“美人计你很奇怪吗?”

    沈苏姀便也眯了眯眸子,冷笑一声,“不奇怪,只奇怪这些美人现在怎么样了?”

    嬴纵笑意更深,亦是越靠越近,大手箍着她的腰身叫她动弹不得,“这个你要问底下的战士们,因那些美人都被我赏给底下人了,这样,你满意吗?”

    沈苏姀“哼”一声,嬴纵的唇已落在了她的颈子上,沈苏姀抖了抖,语声颤颤道,“若是叫人知道漠北与北魏有所牵连,只怕又是一场乱子,这一次拓跋昀来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带走一位公主的吧,不能让华庭嫁到北魏去!”

    对于沈苏姀的不甚专心嬴纵有些着恼,所幸覆身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漠北正是要出格些才好,此番拓跋昀的目的恐怕还不只是带走一位公主那么简单,你别只顾着你的华庭,你且也顾念着你自己些,若是你敢做出什么深明大义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事情来,我一定不会让除了华庭以外的任何人成为北魏太子妃,你听明白了?”

    沈苏姀听着他的话无奈一笑,“你放心,他性情狠辣且长得像个女人,我不喜他那般的。”

    这话显然得了嬴纵的欢心,他勾了勾唇,“那你喜欢哪样的?”

    沈苏姀抿了抿唇,莞尔一笑,“温柔些的,大度些的,亲切些的……”

    嬴纵本就微扬的唇角扬的更高,笑意微深的低下头来,“看来你是嫌我不够温柔不够亲切?那好,我就再温柔一些,我们再更亲切一些,乖,别咬牙……”

    沈苏姀话还未出口便被倾身而下的嬴纵尽数的吞了下去,昨个夜里忍了一夜的某人显然是等不及沈苏姀自己松开牙关了,不过这完全不影响某人一路攻城略地将她折磨的猫儿似得呻吟,沈苏姀好不容易被放了开,仰着脖子呼呼喘气,满面绯红的她睁着一双水眸望着身上的人哑声声明,“其实……我的重点是……是大度……”

    嬴纵没给沈苏姀更多的时间说话……

    他只问了一句“大度是何物”便重新压了下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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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7 天家骨肉,北魏巫女!

    夜色阑珊,帝宫方向的夜空被通明的灯火映的亮若白昼,秦王府之中,却是昏灯一片静谧幽寂,沈苏姀站在天枢阁的二楼窗前朝那明晃晃的方向望了一眼,回头看向坐在书案之后的人之时有些疑惑的挑了眉,“你打算闭门多久?按理来说这为这个北魏太子设接风宴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你,怎地也没个人来传旨?”

    嬴纵手中的狼毫一顿,抬眸望了站在窗前的白裙少女一眼,复又低头,一边在那册子之上笔走龙蛇一边道,“因宫中知道即便有人来传旨我也不会去赴宴,何况,我对别人而言,也并非你想的那般少不了,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嬴纵说完并未想着让沈苏姀接话,可她真的沉默下来他心中却又有些道不明的异样,笔尖之势稍有一顿,而后又行云流水起来,刚写了两个字,眼前桌案之上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嬴纵一抬头,当即对上沈苏姀一双略含笑意的双眸,她双手撑在桌沿上身子微倾的盈盈瞧着他,“这个别人里面可没有我。”

    嬴纵瞧着她这双满是星光闪耀的眸子,心头忽然软的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将手中狼毫往旁里一放,抬手便将她撑在桌沿上的手握了住,沈苏姀心知他的意思,顺着他手上的力道绕过桌角走到了他面前,他大手一捞便将她搂在了怀中。

    沈苏姀面上其实略有微热,幸而眼下是晚间,屋子里虽然灯火通明可到底替她掩了两分,感觉他情绪有些不寻常,沈苏姀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的去看他正在写的册子,待看到他眼下正在写的是钦州天狼军布防之时不由得细细看了两眼,而后蹙眉道,“天狼军去钦州驻防,忠勇军却被皇上留了下来,眼下八殿下入忠勇军,虽然只是个副职,可难免的将来会成为忠勇军统帅,朝中早前有立太子之声,皇上并未作出答复,我瞧着这境况不太好。”

    沈苏姀心底当然没忘记孟南柯早前对他说的那话,当年那钦天监术士之言实则是说嬴纵并非皇脉,既然如此,昭武帝即便不曾全然相信那术士的话,心中只怕也是有芥蒂的,可若他是信了那术士之语的,他的境况实在更糟糕,不仅太子之位不会到他的手上,只怕真若孟南柯讲的那个故事一般,他仅仅只是昭武帝手中的一柄利剑,等昭武帝想要砍倒的一切都被他这把剑砍倒,他这把剑,是不是也会落得鸟尽弓藏的下场……

    沈苏姀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一时心口都泛起了两分寒意,回过头一看,嬴纵面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只倾身蹭了蹭她的侧脸,摇头道,“太子之位并不着急。”

    沈苏姀知道他心中所想,何况这太子之位兹事体大,不早作打算怎么能行,微微一顿,又道,“贵妃娘娘立后大典时辰已定,等贵妃娘娘成为皇后,想必立你为储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到时候有天狼军在手,朝中无人敢说什么,至于西岐,大殿下的案子还未完,自有的是法子牵制他们,本以为回来之后就可以继续查案,可眼下却是要被这个北魏太子搅和了。”

    听沈苏姀为他打算,嬴纵唇角勾起了两分浅淡笑意,“拓跋昀在君临待不了多少时日。”

    沈苏姀闻言便听出几分内涵来,回头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嬴纵眯了眯眸子,“你猜?”

    沈苏姀蹙眉想了想,“北魏虽然抱着求和联姻的目的来的,可到底还是为了保证此番对付西楚没有后顾之忧,你……该不会是想将那十万大军南下的消息送到西楚去吧?”

    嬴纵勾唇,“今日一早已经送出去了。”

    微微一顿,狭眸补了一句,“就在他和你说话的时候。”

    沈苏姀有些意外,随即想到拓跋昀那张极美的脸勃然色变的模样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一边点头一边道,“做得好,西楚虽然内乱,可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若是北魏的意图暴露,他们……只怕有的忙……”

    嬴纵的眸光忽然扫向了放在一旁的星宫图,淡声道,“西楚不到亡国之时。”

    沈苏姀闻言心中随即一松,若西楚真的到了亡国之时,北魏插一脚还不算,只怕昭武帝也必定得有些想法,到时候战事一起,百姓受苦她的案子也没了着落。

    嬴纵好似能看明白她所想,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既然在病中,这几日便不必出府,好生养着,其余的事你不必管。”

    沈苏姀点点头,而后看定他,“那拓跋昀此番既然是抱着求和的心思来的,便不会将多余的打算放在我的身上,今日恐怕只是他一时兴起想要报复我而已,你……无需为了这等人再用什么手段,一着不慎,暴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