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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邬浪唇角微勾,聪明的女人就应该这样,懂得适时低头。

    站在门外的少爷远远瞧见两人,因隔得远,灯光朦胧晦暗,面容瞧不真切,只知道那男人西装革履,步伐沉稳,那女的身形纤细,走起路来袅袅婷婷,不由看得痴了。

    待两人走近,那少爷才惊觉是邬浪,吓得赶紧弯下腰,“邬先生。”

    邬浪立在他面前没有说话,那人便不敢直起身。

    邬浪其实不过是稍稍静默了几秒,在那少爷心里便如同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在听到邬浪嗯一声,才终于松了口气,慌忙去推门。

    随着特殊的磨砂玻璃门的开启,室内浑浊呛人的空气流泻而出,那种烟草味混合着酒精,还有女人身上各异的香水味,直往人鼻腔里钻,姚子绮下意识皱了皱眉,她会抽烟,能喝酒,却独独不喜欢这种气味。

    包厢里与长廊上,不过是一扇门之隔,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室内约莫十几个人,男女各半,里间摆着一张桌子,为舒适,整个地面被抬高后独独留出桌子与放脚的位置,七八个男女正围在一张桌子摸牌,女人们黏在男人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蹭,画面慵懒而暧昧。

    邬浪健硕的长腿迈进去,神情就像是进来家门一般随意,“第几场了?”

    烟雾缭绕中的男人女人们,见有人进来,视线不由都投过来。

    “来来来,邬先生这里。”有人赶紧让出自己的位子。

    邬浪也不客气,谢谢都没一句,姚子绮只是稍微走神了下,就见他已经松开了自己,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整个身子歪进沙发里,似乎连她这个人都忘记了。

    姚子绮低头站在原地,身上依旧披着他的大衣,头顶的灯光在她脸上打出一层阴影,看不出情绪。

    方才让位的男人见了子绮,嘿嘿笑道:“哟,我们邬先生也换了胃口了?来来来,妹子啊,坐这里!”他指着邬浪头靠的方向,奉承道:“这年头,这大学生都长得这样水灵了?”

    姚子绮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她若真坐过去,那就表明了他们之间真有什么,她默认了是他的女人。

    男人见她不动,还当她是害羞,朝她使了个眼色。

    许是她踌躇的时间过长,原先正在摸牌的男人女人视线都徐徐移至她身上,仿佛是在控诉她不识趣。

    她不知怎么就看了邬浪一眼,发现他竟也是盯着自己,双目炯炯,在人群里格外突出。

    她咬了下唇,心底尽管不愿意,还是缓缓走过去。

    让位子的男人打趣道:“这就对了嘛!妹子啊,要知道,对我们邬先生你得主动!你可知道,外头有多少女人巴不得爬到他床上的!”

    姚子绮反感得很,柳叶似的眉微微拢起,也不知道谁说了句,“行了行了,你别吓着人家,回头邬先生心疼!是吧,妹子?”这话虽是问姚子绮的,却也是对着邬浪说的。

    邬浪自始至终也没反驳过,歪在沙发里看好戏的样子,双眸中像是戏谑,又像是含情脉脉。他瞧她走近,拍了拍肩下的位置。

    姚子绮会意,看了他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才坐下去。

    果然,她才刚落座,他的整个脑袋便耷了过来。她穿着居家衣服,裤子布料本身就稀薄松软,他头发很硬,后脑和颈部又修得极短,这样搭在她腿上,发根无疑都扎在她肌肤上,不疼,却痒,他每动一下,那痒便似更深入一层,到最后,只觉得连同她一颗心都开始怪异的酥痒起来。

    她稍稍低头便能清楚的瞧见他的脸,他的脸部轮廓不如储立轩那般深,线条也要柔和,可一双剑眉却是浓黑了许多,皱起来时轻易就散发出威严。他狭长的凤目总是似有若无的眯着,嘴角微微勾起,偶尔一声嗤笑,她这才发现他竟然还有酒窝,笑起来隐隐的陷下去,不注意很难察觉。

    他靠在她的腿上,有一出没一出的打着牌,偶尔有淡淡的清香入鼻,并不是往日里那些胭脂水粉的俗味,闻着闻着倒奇怪得让他烦躁的心安稳下来,可才几圈,他又觉得那香似是带着一股魔力,像极了那日车内,红酒洒在她身上的味道,他脑海几乎是立时就想起那画面,白皙的肌肤,无数的玫瑰花瓣高高耸起,在唇下连绵起伏,玫瑰花香沾着红酒的芬芳,沁人心脾。

    邬浪只觉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心底躁动不已,手中的牌都没看就扔了出去,视线拉到她脸上。

    她没想到他打牌时还能抽神,眼神来不及闪躲,就这么直接与他对视上。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望着彼此,静静地。

    乌黑的瞳仁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他们却无法看清对方的心思。

    一桌子的人,见邬浪打牌的动作忽然停了,视线盯着那女人脸上,不由多瞧了姚子绮一眼。这时才有人记起来,“哎呀!这不是上次吃饭的那个妹子么?”想不到邬少竟这么久还带着她,看来的确是不同的。

    闻言姚子绮抬头,那人她并不记得,不过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好歹不用她那样紧张的同他对视了,他肯定不知道,她居然紧张得要死,一颗心砰砰直跳,只觉得他一双眸子像带着磁力,恨不得一下将她吸进去。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从前和王蒙玩这种对视的游戏,无论多久她都是心如静水的,总是王蒙受不住,看着看着就要吻她,一把将她按倒后手脚就开始不规矩的乱摸。

    ------题外话------

    呃……子绮心动咩?浪人心动咩?谁先心动咧?

    ☆、043 熟男莫谨

    姚子绮这里安安静静陪着打牌,哪里知道外头储立轩跟疯狗似的,正满大街找她。

    他脚疼了好一阵子,那死丫头下手也太狠了!他怕她跑了,又怕她冻着,不过多拿了一件衣服的时间,出来就没瞧见她的影子。他四面八方一瞧,当真是哪条道都感觉是,又感觉不是。

    他不死心的朝一个方向跑,也不知道和子绮反向了,跑了很远一段路程后才感觉不对头,换着方向再跑,四个方向一折腾,子绮早走远了。

    他大口喘着气,胸腔一团怒火越烧越旺,气急败坏的将臂弯中的衣服狠摔在雪地里,猛地一脚踩上去,踢了老远。

    衣服口袋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下,从口袋掉出来,在冰面上滑行了数米。

    储立轩定睛一看,竟是她的手机,不由走过去。

    清冷的月光下,寒风瑟瑟,男人碎长的发被吹得轻拍在脸上,他屈膝蹲在地上,薄冰倒映出来男人的脸,轮廓深深,鼻若悬胆,薄厚适中的唇微微扯起,一股邪气的坏笑。

    姚子绮出门时什么都没带,这时却像是有感应似的,心底没来由一跳,让她心惊胆寒。

    太子精这时匆匆走进来,因他是邬浪身边的人,大家对他也格外看重些,主动让出道。

    邬浪懒懒抬眸。

    太子精走过去,附在他耳侧,“莫总来了。”

    邬浪略一点头,太子精朝众人点头示意后快步出去。

    姚子绮不知那莫总是谁,只当也是同这群人一样的人,便没在意,哪知邬浪却一手推了牌,“这场算我的。失陪!”要知道,他们这群人玩牌多大的底数,一场下来输赢可能是别人一年的收入。

    姚子绮暗暗吃惊,这莫总到底是谁,竟能让邬浪如此上心。当电梯达到熟悉的楼层,她猛然她的第一次,前进的脚步忽然定住。

    邬浪臂弯往后一沉,感觉不对,一回头,只见她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看他,羞赧的模样让他不禁心神荡漾。

    “想起什么了?”他问,嗓音低沉。

    他热热的气息喷在她脖子上,烫得肌肤通红起来,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厮真能装!

    邬浪爱极了她这怒目圆睁的娇羞调调,“其实不用想,用做最好。”他还回味似的摸了下唇。“今晚我还可以收你便宜点,你看可行?”

    姚子绮气得不行,刚还觉得这人比某人有格调些,娘的!其实都是一路货色!

    邬浪低低笑出声,姚子绮刚要转身,就被他一把抓了过去,他见好就收,倒是没再拿话噎她,可她自己偏想起那天的情景,又羞又气,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但那些片段就像是在脑子里生了根,稍不注意就会窜出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特意将视线下垂,不承想落在他紧握着她的手上,便又忆起他搂住她腰时的模样。而更让她忘不了的还是丢了她的第一次后又被人*着扔在了地板上,以及第二天他那冷漠无情的样子……邬浪的私人包厢里,莫谨坐在落地窗前的高脚蹬上,吧台上方放着一只高脚杯,高脚杯里盛着些许暗红色液体,华丽的水晶吊灯下煞是好看。

    高脚蹬是特意按照邬浪的身形定做的,可莫谨坐上去竟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姚子绮跟在邬浪身后进来,抬眸便见那样一个男子,他一脚踩着高脚蹬下端的金属圈,另一脚搁在地板上,胳膊撑住脑袋,整个人斜倾着,显得身子格外修长。

    他五官深邃,看人的眼神十分犀利,可眉宇间又总像是透着一抹萧瑟,那样西服笔挺,周身连一道褶皱没,西服上口袋还放着丝巾,像极了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人。

    莫谨见了邬浪一笑,笑起来动作并不大,典型的成功熟男标志。

    “你还知道来。”他说话并不客气。

    邬浪也不介意,顺手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给我也倒杯!”

    莫谨转身,长臂伸向橱柜,从里面拿出一支高脚杯,“听说你今天已经喝了几场了,你确定还需要?”

    邬浪身形高大,姚子绮跟在他身后,不细看压根就看不到人,等到他们错开了位置,莫谨一回头,才发现邬浪身后竟还跟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要知道,这间包厢除了邬浪、莫谨和专门的保洁人员还没有谁敢踏进过,就连太子精,就算有急事也只敢在外头敲门等着,别说是个邬浪玩玩的女人!

    莫谨眉目挑了下,不动声色看向邬浪。

    邬浪哪里会不知道莫谨眼中的含义,但他俨然不准备告诉他,他眼前这女人不仅来过,还在他床上睡过,就连这包间的地板上也都有他们疯狂过的痕迹。

    邬浪对着姚子绮道:“去里面换个衣服,衣柜里有。”

    他语气一点都不暧昧,但莫谨偏偏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思。

    姚子绮正想找机会开溜,听了这话,如释重负,一溜烟进了里间,好像压根忘了上次缠绵的地点。

    莫谨见她身形消失后才道:“你来真的?”

    邬浪端过酒杯旋身坐到沙发里,双脚搁在矮几上,一边品着一边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千年情种哪那么好当!”

    莫谨就知道他会把问题再度抛向他,也不避讳,“我开始行动了。”

    邬浪眸子射向他,“决定了?”

    莫谨将脸朝向窗外,神色落寞。

    姚子绮在里间呆了半天,还是决定将身上的衣服换了,虽然她也不愿意用邬浪的东西,何况还是他给别的女人准备的,但一想到自己这身曾经被储立轩碰过,就觉得难受得不行,厌恶得紧。

    她找出一套衣服准备换上时,跑到门口准备锁门,意外听见邬浪的声音传进来,“假若她恨了呢?”

    她好奇得贴紧了门,外头再无丁点声音,正当她想放弃时,却又有声音传来,那样森冷而含着怒气。

    “那就一起下地狱。”

    说话的,是莫谨。

    ------题外话------

    这么多美男,总有一个你喜欢的吧

    ☆、044 首次交锋

    姚子绮隐约听见了个熟悉的名字,竖着耳朵细听,结果外头已没了声响,她锁了门后悻悻然走到衣帽间。

    衣帽间的侧角有扇窗户,幕墙的材料做成,双层的玻璃。从里面一眼能看见外头的景象,洁白的雪像是蒙了一层灰,路灯的光亮更暗了。

    储立轩站在马路中央,手里把玩着姚子绮的手机,好一会才折身往回走。

    他回到尚沁舒家时,尚沁舒睡得很沉,一点防备都没。他推开门朝里看,她蜷在床中央,身上的被子滑落至腰间。只是一眼,便又将门关上了。

    储立轩在外头呆得久了,也有点冷意,自顾自倒了杯白酒喝下去。他歪在沙发里,子绮的手机就搁在眼前的玻璃矮几上,他无聊至极,一遍一遍用指尖将它打着转。片刻后,才终于拿了起来。

    姚子绮的手机还是普通老款,连触屏功能都没,更别说什么高级的锁屏功能,储立轩指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上随意按了两下便成功进入,他目的明确,首先便点开短信来看,希望能从中得到有关她的信息,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的手机信箱里除了天气预报便是一些垃圾短信,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花一般年纪女孩该有的么?这丫头怎么跟生活在真空中似的?

    储爷不死心,又转回头去查她的通过记录,不断下翻的屏幕上,尚沁舒的命名下居然有个叫贱人的号码跳了出来,他桃花眼一眯,歪着的身子微微坐正,双眼盯着屏幕再也没有离开。

    姚子绮看了窗外许久,心底总是隐隐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外间,邬浪睇望靠在吧台的男人。莫谨仪表堂堂,做事雷厉风行,商战中总有力挽狂澜的本领,可一碰到感情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优柔寡断。邬浪便忍不住去想,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这样心甘情愿守身如玉八年,难以忘怀至今?!

    邬浪轻笑,八年,他自认不到。

    莫谨也是一声嗤笑,无言的朝他举了举杯。

    邬浪回敬着,杯檐贴到唇上,轻呷一口,彼时,手机屏幕忽然闪烁起来,他长臂伸去,长指勾过手机。

    屏幕上闪动的是个陌生号码。

    邬浪没做他想,随手又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