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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张妈妈领着香烛店的人来拿银子,见是刘七巧坐在里面,心里就冷不防的发虚,只深呼了几口气,让那人在门口候着,自己往里头来:“回少奶奶,西大街的香烛店派下人来领银子了。”

    虽然初二的时候,杜二太太就把采买一整月的香烛钱都支了出来,但为了防止管事们拿了银子做别的事情,这些银子都是放在账房那边,由不同的匣子装好了,然后钥匙由杜二太太和杜太太两人统一保管。杜太太的钥匙如今给了刘七巧,刘七巧自然有这个权利,开了匣子拿银子。

    刘七巧毕竟是个现代人,虽然到了古代懒散了几年,但遇到正事还是一丝不苟的,便只让张妈妈请了那人进来问了几句话,无非就是这个月在你们家拿了多少香烛,一共要多少银子这样。

    那来拿钱的人是香烛店老板派过来的,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勾当,手里只拿着每次送货的清单给刘七巧看了,刘七巧又拿之前包二媳妇和如今张妈妈的账本核对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取了钥匙让张妈妈带着他去拿钱去了。那伙计拿了钱,便笑嘻嘻的往刘七巧这边来谢恩,刘七巧只点了点头,又瞧见张妈妈在一旁带着心虚的笑意,只总觉得这心里头乖乖的。

    其实张妈妈也只是平素没做太多坑主子的勾当,还不够熟练罢了,若是在杜二太太面前,她还能更坦然几分,偏生今儿杜二太太没来,外头这人又来的早,碰到了。

    刘七巧想了想,便觉得这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只吩咐绿柳道:“你跟着张妈妈去库房,拿一支昨儿午后送过来的蜡烛,给这小哥看看。”

    张妈妈一听可就要傻眼了,可她也是才接手不久这事情,这会儿推脱,应该还来得及,便只强忍着紧张,镇定道:“大少奶奶怎么想起看这个了?每个月的蜡烛不都一个样吗?这都多少年没变过了。”

    刘七巧只笑了笑,朝绿柳抬了抬下巴道:“去吧,我就瞧一眼,也没别的意思。”

    以前刘七巧在的医院里头,最容易*的地方就是管理药方采购的,管事的回扣拿得多了,药品的质量就得不到保障了,这道理若是放在了古代,应该也是一样的。

    不一会儿,绿柳就跟着张妈妈一起,去库房拿了几根没用过的蜡烛过来。刘七巧让绿柳把蜡烛递给了那小伙,随意问道:“小哥儿,你倒是帮我瞧瞧,这蜡烛是我们家问你们店里订的吗?”

    那伙计拿着蜡烛反复看了一眼,一开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最后才恍然大悟道:“回少奶奶,应该是这蜡烛没错,几家大户都问我们店里订的,都是一批上出来的。”正说着,那伙计又放在手上掂了掂,没得就拧起了眉毛道:“不过这分量怎么跟昨儿我送去陈尚书家的有些不一样,掂在手中,好像没那沉实。”那伙计摇了摇头,最后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刘七巧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让绿柳赏了他两吊钱,便打发他走了。

    张妈妈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勉强露出一个笑脸,跟那人又说了几句话,才笑嘻嘻的回说下去继续忙去了。

    ☆、189|4.15

    刘七巧恍然大悟,大宅门里头的事情,果然不是外表上看着那么光鲜的。杜二太太的心思原来也是很深沉的。难怪她对杜老太太如此恭敬,原来是有把柄被捏在了手中。刘七巧转念一想,幸好杜家是医药世家,家里人都懂药性药理什么的,也对身体格外关注,不然杜二太太的心思,还不知道要歪到哪里去呢!

    刘七巧想到这里,只摇了摇头,又谢过了王妈妈道:“原来这里头还有这种缘故,我知道了。”王妈妈只把刘七巧送到了门口,才又开口道:“大少奶奶不必太跟二太太一般见识,家里的事情,多担点心思,二太太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原来今儿虽然刘七巧没在杜太太跟前提起杜二太太去老太太那边告自己黑状的事情,但是杜太太想想刘七巧的性子,却总放不下心来,生怕刘七巧和杜二太太又杠起来,所以故意在刘七巧跟前漏了一个口风,又让王妈妈把二太太那些故事说一说,顺便也提点刘七巧,不要跟二太太一般见识。

    刘七巧是个聪明人,见王妈妈这么说,自然也是点头称是。原本今天的事情杜二太太也没占到便宜,她也不打算去计较什么。她又不像古代的闺女们动不动就觉得这样丢了面子,那样落了面子,不然的话,她下午也不会厚着脸皮去瞧杜茵了。

    刘七巧一边叹气笑笑,一边往百草院去,在路上也没遇上杜老爷,倒是杜老爷书房的朱砂又跑了来请了。原本杜若吃完了饭是想早些回百草院的,他忍饥挨饿了几天,今儿总算是可以开荤了,自然恨不得早早回去抱媳妇,偏生杜老爷却又把他给喊住了商量事儿。

    刘七巧去的时候,杜若正在那边汇报水月庵的情况,只开口道:“今儿又来了七八个病人,如今下来,一共收治了有二十四个病人了。药已经不够用了,主要还是却牛蒡。”

    杜二老爷道:“这个你不用着急,明儿一早我就上书皇上,让他先准了宝善堂的药进去,以解燃眉之急。”

    杜老爷手中捧着一个紫砂壶,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最好这个时候,告安济堂的状子也递上去,这样皇上龙颜大怒,就有理由彻查了,不然的话,只怕到时候安济堂的人一个动作,又逃过去了,这种事情只有上达天听,才能给以致命一击。”

    刘七巧进来,向两位老爷行过礼数,又静静的听杜老爷把话说完了,这才开口道:“老爷说的是,这样吧,明儿我去一趟讨饭街那户人家家里,先跟他们说一说这事情,老爷这边有没有认识的状师,介绍一个过来,也不必太熟,免得让对方看出他们和宝善堂的渊源来。”

    杜若想了想,只开口道:“我倒是认识一个会写状子的,一会儿回去我写了拜帖,明儿一早送去给他,到时候就跟他约了时间,在讨饭街那户人家见面。”

    刘七巧动了动眉头,心道:讨饭街那户人家家里是个什么状况你也知道,正经人家的公子只怕不愿意去了,也不知你要介绍个什么人。

    杜老爷见儿子媳妇各自认领了差事,也很满意,只点了点头,又转身对杜二老爷道:“讨饭街那边如今还封着,明天你让手下人行个方便,放他们进去。”

    杜二老爷只点头道:“这一点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派人去交代一声,省的明天早上你们吃了闭门羹。”

    事情商量妥当,便就各自回去休息,刘七巧去净房洗过了进房,坐在梳妆台前解开头上的那些钗环珠佩,杜若便站在她的身后,靠着床架子慢慢的等。刘七巧投过镜子,就可以看见杜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像极了在看一样猎物。

    刘七巧没得就底下了头,故意放慢了动作。杜若就有些等不及了,只几步上前,伸手为她拔了几支珠花下来,还开口道:“你还是打扮清雅一点的好看,这些东西也怪重的吧?”

    刘七巧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站起来勾着杜若的脖子,娇嗔道:“你要我动作快点急直说嘛,还赖上这些簪子,又拐着弯的夸我漂亮,可真是辛苦了。”

    杜若哪里经得起刘七巧这番撩拨,只一伸手就把刘七巧打横抱了起来,丢在床上嘿咻了起来。

    两人一番*之后,精神还算不错。刘七巧阖眸靠在杜若胸口睡觉,杜若还是跟往常一样,用过了茯苓送进来的宵夜,这才熄了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杜若就走的比较早了,刘七巧床榻劳累,杜若嘱咐绿柳不要太早喊她,只要不误了去福寿堂晨省就好了。刘七巧醒了之后,赶着时间去晨省,果然就采取了杜若清雅一点的打扮方式,只用了及笄时候杜太太送的那根发簪,就出去见人了。

    杜茵依旧还是没过来晨省,大概是病还没好全。杜芊只牵着杜老太太的手,在跟前道:“老太太你没瞧见,大姐姐虽然人病着,心情好着呢,我眼里看着,大姐姐没准儿一早就喜欢上了姜家表哥,只是她脸皮薄竟不敢说,这会儿倒是心想事成了。”

    杜芊的话才说完,那边杜二太太冷着脸就从外面进来,吓的她急忙就噤声了,只规规矩矩的站在老太太身边,向杜二太太行了行里。

    一家子的女眷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杜苡见了杜太太,便开口道:“我姨娘正让我谢谢大伯母和大嫂子呢,昨儿又让你们破费了。”

    杜太太只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旧年我兄弟去了云南就任,就送了这些东西回来,虽说不是顶名贵的,但也是让珍宝坊的师傅雕刻的,手艺上倒还说的过去。”

    杜苡只笑着道:“姨娘也说是出自名家之手,玉质有均匀,不是等闲就能得到的呢。”

    杜太太听了就跟高兴了,苏姨娘终究是个识货的。杜芊这会儿收了方才的小心,也凑过对刘七巧道:“我姨娘也让我谢谢大嫂子的玫瑰清露呢,我姨娘说这东西可不好得,怕是大嫂子自己也没多少,却给了她,她正不好意思呢。”

    玫瑰清露的确不好的,是宫里头的东西,先前小梁妃托人带了几瓶给王妃,王妃便就给了几瓶刘七巧,又给了几瓶周芸,连周蕙和周菁两个都没有呢。

    “东西再好,也是给人吃的,太太这会儿子有了身孕,不能吃这些,不然我铁定是用来孝敬太太的。”老年人肠胃不好,玫瑰花又是一个滑肠的东西,这个不用说,杜老太太也是懂的。

    杜芊就又开开心心的站到了杜老太太跟前,只有杜二太太脸上闪过一丝丝的不屑。话都被她们夸赞了去,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偏生杜茵又不在,不然的话,好歹也给自己说几句,去去这面上的尴尬。

    杜苡毕竟也是聪明人,见了嫡母尴尬,便笑着道:“母亲,方才出来的时候,遇见了二嫂子房里的丫鬟,说昨儿杰哥儿闹夜了,非要二嫂子抱着才肯睡觉,二嫂子抱了他一宿,早上才脱了衣服睡去,所以今儿就不来晨省了,方才我也跟老太太说了。”

    杜二太太脸色缓和了一下,点了点头,那边杜芊也开口道:“大姐姐身子还没好全,今儿也没来,让我替她传话,今儿不跟着母亲回去用早膳了,一会儿让玉竹备了,送过去随便吃一些。”

    杜二太太脸上就缓缓生出了一些笑意来,只开口道:“哪能随便吃呢,一会儿我差人给她送过去吧。”

    众人又说了片刻话,便都起身告辞了,杜老太太留了两个孙女一起吃早饭。刘七巧便跟着杜太太回了如意居。杜太太道:“我听老爷说,今儿他托了你事情,一会儿我让王妈妈去帮你到议事厅告假,你忙你的去吧。”

    刘七巧这会儿是真心感激杜老爷了,她正愁一会儿要出门,如何跟杜太太说这件事情,杜太太似乎是不太喜欢她插手外面的事情,可杜老爷的托付,自然不能怠慢的。

    “那就多谢娘了,只是小事情,我忙完了就回来。”

    刘七巧跟着杜太太一起吃过了早饭,便带着茯苓出门去了。讨饭街那地方毕竟不干净,已经传染了紫苏了,不能连绿柳也沾上了,那她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茯苓倒是兴奋的很,她是服侍少爷的,少爷们出门都是带小厮的,所以像她们这样的丫鬟,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的。

    刘七巧见她脸上洋溢这轻快的笑容,便笑着道:“以后出门的日子多了,等你嫁了人,就在我跟前做个管事媳妇,里里外外的忙,到时候只怕请你出门你都不愿意了。”

    茯苓听刘七巧这么说,便就低着头,娇滴滴的笑了起来。十七八岁的姑娘家,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只淡淡一笑,便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188|4.15

    其他两个姨娘也跟着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更秀气一些的开口道:“我们还没开口说话呢,你怎么知道大少奶奶就认不出我们来。”她的话语间带着一丝江南水乡的清甜气息,听着让人很是沉醉。刘七巧只转身,也像她行了一个全礼道:“苏姨娘好!”

    那少妇朝着刘七巧轻轻的点了点头,刘七巧这才拜见了第三位陆姨娘。三人见刘七巧行过了礼数,也只都还了全礼。

    她们三人虽然是杜二老爷的妾氏,算得上是刘七巧的长辈,可是在古代妾氏就是奴仆,所以刘七巧给她们行的是晚辈的礼数,她们还刘七巧的却是主仆之礼。

    花姨娘笑着道:“原本还想在自个儿脸上贴金,这回倒是贴不成了,好歹进来陪着我们玩一圈,输几个银子下来,补补我的面子。”只说着,便上前挽着刘七巧让她进去了。

    大厅里头放着一章榉木八仙桌,四把靠背椅子,边上都放置着茶几,准备的一应俱全,桌上的麻将牌起了一半,看样子正是要开席的样子。丫鬟见刘七巧进来,只笑着上前行了礼道:“大少奶奶来了就好,阮姨娘不在,姨娘们竟到处拉壮丁,如今大少奶奶来了,奴婢总算是解放了。”

    苏姨娘只笑着道:“就你多嘴,还不快去给大少奶奶沏茶,就用上回老爷送过来的武夷茶,这会儿刚用了午膳,还是吃些消食一点的茶才好。”

    花姨娘就又数落道:“我方才还说呢,你这儿明明有老爷送来的好茶,怎么招待我们的,还是家里头茶园送来的雨花茶,原来你是留着好东西招待贵客呢!”

    这话说的酸不溜秋的,若是平常人,定是要脸红生气的,可在这儿却似常事一般,苏姨娘只淡淡道:“老爷有好茶,哪次少了你们的,偏还拿出来说,我问你,你平素就说吃不惯茶的,老爷送你的好茶,你都藏到哪儿去了?”

    花姨娘只摇头笑道:“天地良心,有好茶自然是要充公的,不然下次打麻将没有茶喝,又胡不了牌,岂不是要头顶冒烟了。”

    这话说着大家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连一向话少的陆姨娘也笑着道:“苏姐姐,你快别说花姐姐了,上回老爷送茶的时候,花姐姐就说不喜欢吃茶,早早就分给了我们两个,你倒是忘了。”

    苏姨娘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拧眉道:“我还真给忘了,对了,上回我带给你的八宝茶,你喝的怎么样?”

    “我就不爱这些茶,还是喜欢喝蜂蜜水,上回大太太那边送了一些雪莲花蜂蜜过来,我喝着倒是很喜欢。”花姨娘说着,已经按了刘七巧坐在了她上家,只抬头问道:“大少奶奶可会麻将?要不要说一下规矩?”

    刘七巧只笑着道:“在王府瞧老王妃玩过几回,倒是会一些,那就陪着姨娘们玩一圈吧。”起了牌,刘七巧才慢慢的开始想方才花姨娘的那些话,按照昨晚的判断,花姨娘应该是她的老乡,那她不爱喝茶倒也说得过去。现代社会如今动不动就是奶茶饮料果汁可乐,真正喜欢喝茶的女性同胞也算是少之又少了,偶尔喝喝花草茶也不过是为了养生,所以花姨娘喜欢喝蜂蜜,倒是很符合现代人的生活习惯的。

    “我平常也不太爱喝茶,后来喝多了到也习惯了。”刘七巧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却是对花姨娘表明了身份。花姨娘笑着道:“上次苏姨娘送我的八宝茶,一会儿我让丫鬟给你带一些过去,里面不计放上一些蜂蜜或者冰糖,喝着倒是爽口。”

    苏姨娘只笑着道:“我这还有呢,我也不爱吃,菡萏,你去拿出来,让小丫鬟给少奶奶送过去。”

    刘七巧忙谢了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丫鬟就在外面等着呢,你给她就好了。”刘七巧又抬眸看了一眼这名叫菡萏的丫鬟,一双凤眼秋水盈盈,却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一想起杜若原先给她取的名字叫麝香,刘七巧也是醉了……不过,这到底也侧面反映出来,杜若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也算是一些安慰吧。

    麻将一上手,时间就过的快了起来,本来只说玩一圈的,可结果一圈下来,众人的赌瘾越发上来了。偏巧刘七巧是外行人打麻将,全凭运气,谁知她的运气却好的不像话,随便摸一个牌都是进张,连续糊了好几盘,就算她放着别人出充的牌不要,一伸手偏巧又是自摸牌。

    丫鬟送了糖水进来,众人才算是歇下了手,起身坐到后面的两排靠背椅上用了起来,苏姨娘只摇头道:“今儿不打了,手气不顺。”

    花姨娘又笑她:“输钱了就落跑了,好歹再挣一个赢钱的机会呢?”

    陆姨娘也只摇了摇头:“今儿这风水怕是转不回来了,只怕要输到晚了,一会儿茂哥儿也要下学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花姨娘只笑着道:“那就下次再来,反正以后时间多得是呢。”

    刘七巧瞧着自己面前放着的几吊钱,只笑着道:“我今儿本不是来打麻将的,赢了钱怎么好意思拿呢,还是姨娘们分了吧。”

    “那可不行,赢了钱不拿,下回就赢不了了,这可是规矩,平素我们在一起玩,也从没这样的规矩。”花姨娘开口道,两位姨娘也纷纷点头:“赢了的钱是一定要拿的,不然没个彩头,玩了也没有意思,你只下回再多来几次,让我们赢回来也就罢了。”

    刘七巧便点头称是,众人吃了过了糖水,各自散去,刘七巧便让连翘领着几吊钱,并苏姨娘送的八宝茶,高高兴兴的从蘼芜居出来了。

    出了蘼芜居,刘七巧就好奇道:“别家的姨太太们,哪里有像她们几个的,怎么就和气的跟姐妹一样的呢。”

    连翘进府也有一段日子,明里暗里也听了不少八卦消息,便开口道:“花姨娘和阮姨娘都是二老爷从长乐巷娶回来的,苏姨娘听说是在南边的时候,就跟着二老爷了,陆姨娘是二老爷的同僚送的,出了陆姨娘的出身差了一点,其他三位姨娘都是官宦人家出身,老太太对她们都很好,说这乱世之中,求生也不容易,杜家富贵,虽然给不了她们一个正经名分,好歹让她们安身立命,几位姨娘家里都已经没了近亲,只有陆姨娘一家人还在京城住着,逢年过节太太也会赏一些东西。至于花姨娘,她虽然没有亲兄弟姐妹了,可她有一个堂兄,据说还做了将军,但是因为花姨娘的身份,就断了联系。”

    这些话杜若之前也曾经跟刘七巧说过,但那时候刘七巧并不知道这位花姨娘是个穿越女,可如今知道了这个真相之后,花姨娘的做法,也确实让人费了思量。不过如今瞧她们这样过的一团和气,妻妾和谐,也确实是杜二老爷的福气。不是刘七巧小看杜二太太,既然蘼芜院的三位曾经都是官家小姐,谁能没几分本事的,若真是要闹起来,只怕杜二太太全然不是她们的对手。杜二太太不过就是仗着她自己的正妻身份而已,说起来她没了杜二老爷的宠爱,若是不在下人跟前立立威,确实在杜家越发没了存在感。

    刘七巧出了蘼芜居,便去了漪兰院,这会儿外头没风,太阳也不大,漪兰院里头和其他院子一样,正厅外头有一排紫藤架子,杜茵正靠在软榻上头小憩。见了刘七巧进来,虽然脸上有病容,可嘴角却是笑着的。

    “多谢大嫂子给我出的锦囊妙计。”杜茵见四周没人,便低下头小声道。不一会儿丫鬟便送了茶过来,刘七巧在她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开口道:“我昨儿还后悔呢,你大哥哥还给我脸色看,我心里就自责的很,若是这事情不成,我也没脸见你了。”

    杜茵只淡淡道:“事情都这样了,若是不成,那边是命了。”她说了,眉梢又透了笑意出来,少女的娇羞就在不经意见流露了出来。刘七巧想来想去,其实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应有的神色。

    “我今儿又得罪你母亲了,以后还要你在她面前说说好话呢。”刘七巧快人快语道。

    杜茵只叹息摇头,脸色郁郁道:“你快别说了,今儿一早,二嫂子的丫鬟才来跟玉竹说话,说母亲今儿也训斥了二嫂子,二嫂子虽然面上没什么,可心里到底委屈,回去还抹了一会儿泪。我本想去劝她几句的,可这回儿还病着,就怕把病气给带过去,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要谢谢二嫂子的。”

    杜二太太会这么做,刘七巧倒也不难猜到,对她一个隔房的侄媳妇,她尚且还恨得牙痒痒,对自己的媳妇,肯定也是像秋风一样冷酷的。刘七巧不禁为赵氏叹息了一声。

    这一圈的人逛下来,刘七巧回百草院的时候,已是申时二刻了。不过刘七巧倒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消磨时间的办法了,以后若是实在闲的无聊,那就去找杜二老爷的姨娘们打麻将去,这一下午的时间过的就快了。

    刘七巧回了百草院,第一时间就是让连翘找了几样好茶,让小丫鬟给苏姨娘和陆姨娘送过去,又把王府的太太送她的玫瑰清露那了一瓶出来,给花姨娘送了过去。才吩咐完事情,那边绿柳就领着两个粗使媳妇,手里抱着几样东西进来了。

    “我原本过去,只是让下人回禀了陈家大少奶奶,去请了安,送了东西便想回来的,谁知道遇上了陈家夫人,见了我在就多问了几句少奶奶的事情,还送了好些东西,让我带给少奶奶。”绿柳一边说,一边让小丫鬟们接了那两个媳妇手上的东西,往大厅里头送了进来。

    刘七巧瞧了一眼,是几匹上好的蜀锦面料,两盘燕窝、几盒上好的云雾茶。

    “还有我让你带的东西呢?”刘七巧展眉问了句,那边绿柳就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里头躺着三根没用过的蜡烛,笑着道:“陈少奶奶说,你这神神叨叨的,准没做好事,所以特意给了一个盒子装起来,免得让人瞧见了。”

    “她细心,你把晌午的那蜡烛拿过来,我比一比。”绿柳说着,便起身去自己房里,把一早上拿回来的蜡烛取了过来。刘七巧把两个蜡烛拿在手中左右比了比,一时间也分不出什么差别,又顶着根部比了比,也没差多少,看着倒像是一模一样的。

    刘七巧想了想,喊了茯苓过来道:“大少爷书房里头小称吗?他平常在家配药吗?”

    茯苓只点头道:“外书房有呢,这边小书房没有,我让小丫鬟去取。”

    不一会儿,小丫鬟便拿了小称过来,样子做的也精细,倒像是现代的天平秤一样的。刘七巧把两根蜡烛往上一摆,真相也就出来了。刘七巧又让茯苓拿了昨日去领的还没用光的蜡烛过来,果然每一根都比陈家的轻了一些。刘七巧拿着砝码摆了半天,才估摸着测了出来,每一根蜡烛大约是轻了有一钱的分量。杜家这么大的院子,每日里要用的蜡烛少说也要有百来根。一根轻一钱,十根就是一两,八十根就是半斤,每天就算用它一百八十根蜡烛,那就是整整一斤的蜡油。现在蜡油一斤是五百文,这么算下来,一个月光这一向开销,可以省下十五两的银子了。只可惜这省下的钱定然是没落到杜家的口袋中,而是落到了那些办事的奴才口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