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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林阅却无法放松,昏暗之中,呼吸、指触、体温……一切的感觉都被无限放大

    陈麓川忍得很辛苦,不愿第一回合就给她留下急躁鲁莽的印象。可细一想,今晚的一切已然太过急躁鲁莽。林阅微闭着眼,睫毛颤抖得宛如落叶枯蝶。陈麓川俯身吻在她眼皮上,试探着进入。她抖得更厉害,双手揪住了被子,声音仿佛一缕游丝:“……轻一点。”陈麓川顿觉热血直往上涌,紧箍着她的腰,往里一顶。

    林阅疼得闷哼一声,将手里被子揪得更紧,只觉这一下将她魂魄都要撞得四散开去。

    那痛感初时连绵不绝,到后来才渐有减缓的趋势,视野之内雾气茫茫,陈麓川粗重的喘息一阵阵砸在耳中心上。呼吸之间,他身上的气息密密匝匝,包裹着她,使她无处可逃。她受不住,伸手抵住他胸膛,声音断线了似地哀求。

    可她早软得似一滩水,喘息一阵阵的,勾得他越发心痒,到后来他便越发不管不顾,怎样都似不够,只变着花样地折腾……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结束,陈麓川只觉每个毛孔里都透着松快。他翻身平躺,闭眼搂着林阅,喘了口气,打算歇一阵再与她说话。

    谁知这一闭眼便沉沉睡去,醒来竟已天光大亮。

    陈麓川睁眼,一摸身边,没有人,顿时疑心昨晚之事又是一场大梦。他猛地坐起来,看了看四周,放下心来。

    他站起身,一眼便瞧见床脚搁着一套干净衣服:polo衫休闲裤和一包尚未开封的一次性内裤。他先套上内裤,尺寸小了,勒得他有点儿难受,不由轻哼了一声,心道还得“加深了解”。polo衫和休闲裤大小倒是刚好,但样式有些老气。

    他换上衣服,赤脚走出去,喊了一声:“林阅?”没人应他,他瞧见窗户防盗网上晾着衣服裤子,迎风招摇,正是自己换下的。

    屋里逛了一圈,没寻到人,只在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可兴许是昨晚又遭了二次殃,这下终于进水了,按开机键毫无反应。

    陈麓川又等了半小时,林阅仍没回来。他想了想,用卧室里林阅的电脑上公司邮箱,翻出当时hr发的一份通讯录,找出号码抄下来,去楼下便利店给她打电话。

    响了快半分钟,无人接听。

    又打数次,还是如此。

    陈麓川无奈,只得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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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阅五点就醒了,醒时只觉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疼。她撑着坐起身,借着外面的一点亮光,打量熟睡的男人。

    他睡得很沉,睡姿老实且睡相极佳。就那样平躺着,呼吸均匀悠长。数小时前,那挺拔的眉峰和略有些干燥的薄唇曾一点一点蹭着她的脖子;那微微隆起的眉骨上出了一层汗,动作之间,汗水往下滴落;此刻紧闭的眼曾认真注视她,目光沉沉,似深海潜礁;而他的四肢躯干宛如钢铁一样地禁锢她,似城墙牢不可破……

    她一时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快乐、忧虑、惶惑一股脑儿地搅在一起。仔细一想,恐怕是为了最后结束时他一言不发,就这样撇下她睡去而耿耿于怀。

    又思及他是大醉而来,来时也是什么都不说,直入主题……

    她微妙觉得自己好像又犯了一回傻,虽说是傻得心甘情愿。

    窗外天色一寸寸透亮起来,陈麓川翻了个身,似要转醒。她吓了一跳,急忙闭眼装睡,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她是待不住了,一想到他醒来之后两两相对的尴尬场景,立时生出逃离之意——她也真这么干了。

    她先去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洗脸时一照镜子,脖子上一片狼藉,只得翻出条老气横秋的丝巾系上。她将客厅里散落一地的衣服收拾干净,把陈麓川的脏衣丢进洗衣机里。丢之前先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只在水里泡了整晚的手机,想来已是报废了。

    然后她下楼去超市随意拿了一袋一次性的内裤,又回家找出之前替林立明买的一套衣服,一并放在了床上。

    做完这些,她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过了多久,洗衣机“嘟嘟”响了几声,洗涤程序结束,她回过神,捞出衣服晾起来。

    最后又回到卧室,陈麓川仍在沉睡。她立在床边瞅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思前想后,无处可去,只得去投奔柴薇。

    ☆、第22章

    柴薇何等七窍玲珑的人,一眼就看出林阅发生了什么,却先没说什么,将她拉进屋。

    林阅朝里看了一眼,几分踌躇,“王谈沣不在?”王谈沣就是柴薇的未婚夫,名字没少被柴薇拿来嘲笑,说是起得像个民国的老学究。

    “不在,出差去了。”

    进屋之后,柴薇先给她倒了杯水,问她吃早饭没有。

    林阅摇头说不饿,柴薇看她一眼,还是走进厨房,给她下了碗面。

    林阅挑着面条,要吃不吃的,柴薇瞅着她,“你别跟这面条较劲,赶紧吃,都坨了。”

    林阅吃了两口,叹一声气,将碗一推,“吃不下。”

    柴薇先没收碗,往旁边一推,“我先问你,采取措施没有?”

    林阅一惊,“你怎么知道。”

    柴薇“嘁”一声,伸手将她脖子上围着的丝巾一扯,“太明显了,失.身妇女都你这表情。”

    林阅面上一热,低着头没吭声。

    “早上不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吗?你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林阅情绪怏怏,“……他昨晚喝醉了。”

    柴薇瞪眼,“吃干抹净转头不认了?”

    林阅忙摇头,“那倒不是……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醒。”

    柴薇想想那场景,扑哧一声笑了,“我怎么觉得你俩角色倒了……所以你逃什么?怕他醒了不认账?”

    林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谁主动的?”

    林阅张了张口,“他。”

    柴薇调侃道:“看不出来啊,陈麓川这么霸气。”

    林阅却没心思说笑,微蹙着眉,“我觉得他是喝醉了才这么做的……来了什么都不说,之后也什么都不说。那我还能说什么?”她叹了声气,“他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我觉得在他看来,这事儿应该挺普遍的。”

    “普遍不普遍你说了又不算,得问他。”

    “我不敢问,”林阅抬眼看她,“万一他只是想……”“一夜.情”这词她说不出口。

    “那也得问清楚。要他真只想打个炮,你乐意吗?”

    林阅没答。

    “你肯定不乐意,喜欢这么多年,谁受到了这个。要是他没有跟你长期交往的打算,你得赶紧撤,千万别傻乎乎跟他浪费时间。”

    半晌,林阅“嗯”了一声。

    柴薇看她,“你以前也是第二天就跑了?”

    林阅难以启齿,许久,小声说:“没以前。”

    柴薇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吧?”

    林阅叹气。

    柴薇往她身旁凑了凑,“你早说啊。这心情我理解,我第一次完了还哭了一个小时呢,矫情得不得了。”

    林阅笑了。

    “你挺幸运了,好歹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即便最后成不了,睡都睡了,一点儿不亏。”

    林阅心理轻松了些,“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等等吧,看他什么反应。反正我一个外人看来,他对你也不是没意思。核心宗旨就一点,你别倒贴。”

    林阅立马说:“我不会的。”

    正经的说完了,柴薇打趣,非要让她讲细节。林阅被她说得满面通红,实在受不了,起身告辞。

    柴薇将她送到门口,笑道:“赶紧回去,要是人还没走,趁热来一发!”

    林阅赶紧逃了。

    到了楼下,掏出手机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调成了静音,七八个未接来电,全是个陌生号码。她试着回过去,一个陌生人接的,问她找谁。聊了两句,他只说打错了。林阅莫名其妙,便也没在意,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走到半路,林立明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何珊早上起来做饭,在厨房里昏倒了。这会儿在医院,人已经没事儿,让她过去看看。

    林阅吓得魂丢了一半,急忙让司机掉头赶往医院。

    碰头之后,情况并没有她想得那样严重。何珊叉腰站着,手里拿着一个按摩器具一样的东西贴在颈上。没看见林立明的身影,然而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场。

    林阅迎上去,惊道:“徐堃?你怎么在这儿?”

    徐堃笑了笑,“等会儿再跟你说。”

    林阅点头,先问何珊,“妈,怎么样了?”

    “没事儿,颈椎病,老毛病了。”

    徐堃在旁解释:“颈椎增生压迫椎动脉,引起基底动脉供血障碍,如果脑供血不足,就容易晕倒。”

    林阅常听何珊说肩膀疼,睡不着觉,给她买了按摩枕,时时催促她用,然而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严重。

    何珊见她神情担忧,安抚道:“没事儿,以后定期做做理疗,多休息,不会怎么样的。”

    林阅点了点头,“爸呢?”

    “我报了个全套体检,你爸缴费去了。”何珊叹了口气,“老了,不顶用了。”

    林阅急忙打断她:“您别瞎说!”

    早上便是徐堃开车送来的,待何珊做完体检,他便仍然送回去。林阅坐副驾驶上,一径儿地道谢。徐堃只说没事,都是熟人,举手之劳理所应当。

    回到三三零化工厂家属区,何珊也同徐堃道谢,“谢谢你啊小徐,你帮了这么大的忙,回头一定来家里吃饭。”

    林阅将徐堃送出去,问是不是何珊有事麻烦他。

    原来三婶陶美芹不满林阅拒绝徐堃,委婉向何珊传达了这意思。何珊也觉得过意不去,自家女儿无缘无语吊了人家几个月。昨天厂里一个朋友给何珊送了两箱山竹,一个个又大又新鲜,她便打算送徐堃一箱,聊表歉意。徐堃趁着周末上午有空的时候过来取,结果恰好撞上了。

    林阅听完心里不是滋味,“我妈这人很重人情,给你添麻烦了。”

    徐堃笑道:“没事。我没觉得你耽误我时间,全是我妈跟陶阿姨瞎抱怨。”

    林阅笑了笑。

    徐堃看她,“你现在……和那人怎样了?”

    忙了一上午,林阅暂时把陈麓川的事儿抛到脑后,这会儿听徐堃起来,不由无声叹了口气,“还好吧。”又问他,“你呢?相到什么合适的么?”

    徐堃顿了一顿,“没,最近没相亲……我前妻来找我复合了。”

    林阅一愣,“那你同意了吗?”

    徐堃笑一笑,“不知道,再说吧。”

    两人并排往前走,一时都没说话,这会儿竟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