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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可是我听说小表哥不喜兰花却独爱青莲,身上用的东西非莲花莫属,好表姐,你就别瞒我啦,就跟我说实话吧,难道是给心上人做的不成?”难得见姜梣脸红,这回换姚姒打趣她了。

    姜梣叹了一气,朝她嗔了句,“你这丫头,恁地是个玲珑心肝儿。”

    姚姒便笑,姜梣正要说话,帘子被人打起来,她的贴身丫头却进来回话,“姑娘,听说太太病了,柳公子特地前来看望太太,恰好今儿老爷和几位爷应邀出去了,太太说让姑娘这会子赶紧去招呼客人。”

    姚姒乍然听到丫头说柳公子三个字,就明白应该说的是柳筍,心里叹气怎地这般不巧,却见姜梣眉间一喜,隐隐有几分羞涩妩媚之态,不禁心中大惊,难道她中意柳筍?

    “哪有姑娘家独个儿见外男的,要不我陪表姐一道儿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姚姒想也未想,便径自穿了鞋,把大衣裳穿起来。

    姜梣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便点头同意,两人略作收拾后就去了花厅。

    柳筍一身青衣,较之于那次在承恩公府见面时,很是不一样,姚姒和她一对视,他那双深遂得像古井一样的眸子,却荡漾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他这样一幅沉静的模样,倒叫姚姒有些不大习惯。

    姜梣身为主人家,自然担起待客之道,很是周到的和柳筍客套,随后又领了他去看望姜大太太。说是看望,不过是隔着帘子远远地问候一声,便叫姜梣领到了待客的书房。

    姚姒安安静静地,见姜梣为他忙前忙后的,生怕安排得不周到的样子,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但看柳筍一幅波澜不兴的平静模样,又不禁为姜梣担心。

    柳筍时常来姜家窜门,其实认真说来,两家也算走得很勤,姜梣看了看天色,晓得父亲和几位哥哥就快回来了,因此很殷勤地留柳筍用晚饭。

    柳筍看了看姚姒,在姜梣的期待中,很是意外地点了点头,姜梣却高兴得不得了,许是想到要留柳筍用饭,那菜色等等都要按着他的喜好去准备,只是要她把柳筍和姚姒丢在一边,却又不免踟蹰。

    姚姒心里正打算要和柳筍私下里谈谈,正好现在就有个机会,连忙笑着和姜梣道:“若是表姐有事就先去忙,想来舅舅和几位表兄也快回来了,我正正好有个事想请教一下柳公子,就让我代表姐招待一回客人吧。”

    姜梣正是为难,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乐意的,“那好,就麻烦表妹帮忙招呼一回柳大哥了。”又朝柳筍腼腆一笑,“柳大哥别拘束,都不是外人,待我去厨房交待一声。”

    柳筍温和地朝她颌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廊下,一时间屋里寂静得有些难过。两人也不知再见面该说些什么好。最终还是柳筍打破了沉默,“还没恭喜你一声,他对你很好吧!”

    姚姒回他一笑,“多谢柳大哥成全!他待我很好。”这样干巴巴地几句,却又觉得有些过份,忙问他,“柳大哥近来可好?听我表姐说,你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天气寒冷,要保重身子。”

    原本姚姒的话并没别的意思,可听在柳筍的耳中,却令他清寒的脸如冰雪消融般地化开来,他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柳大哥,我,我没……”

    柳筍的脸色顿时黯下来,捧着茶杯的手紧紧收在一起,良久方才自嘲一笑,“不要紧,原是我太过执着了,他说得对,你从来就不曾爱过我,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忽地有些不忍,喃喃道:“柳大哥,愿得一心人,白守不相离,我已找到我的一心人,相信柳大哥也会有自己的一番际遇。想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我们何其幸运,要比别人多活一世,这是天上的恩赐,柳大哥,我们要惜福。”想到姜梣的心思,她一叹,“人总是贪慕别处的风景,殊不知要怜取眼前人,我表姐她重情重义,心性洒脱而良善,若柳大哥于她无意,还请不要给她期望,若柳大哥觉得她好,不妨认真考虑一下,毕竟一个安国公好打发,若再来一个安国公,世人会说柳大哥过份孤高,我总是愿看着柳大哥幸福的,我也希望梣姐姐能幸福。”

    他低声呵呵地笑,却不知为何心头悲凉得快要令他喘不过气来,世人都说放下好,可要放下是那么的难,他想了许久,也自认是一个智计无双的人,却还是想不明白,何为成全?成全的难道仅仅是别人,要不要也全成自己?

    可是看着她充满幸福的一张脸,记忆中那张常年愁苦的面庞已经模糊,也许他从一开始变输了,不是输给赵斾,而是输给缘分。

    “我会好好考虑的。”他平静地道。

    她却有些难以置信,“柳大哥……你……”

    他说,“姒儿,他说得不错,也许爱是成全,是放手,成全的究竟是你还是我自己,其实答案我早已经知道。梣姑娘是个好姑娘,也许这样心性坚强性子洒脱的姑娘,才是我所欣赏的。”就让她这样以为吧,她觉得姜梣好,那就是姜梣,如果这一生他想要走得更远,有更大的壮志雄心,他的后宅里,必定需要一个女人。

    这样的答案,无疑是让姚姒欢喜的,她希望柳筍能得到幸福,而不是偏执,如今这样,真的很好。

    从姜家回来后,姚姒便给赵斾写信,除了问他平安外,话里话外都是缠绵的软语温言,最后想了想,还是把柳筍和姜梣的事写了上去。她想像着若是赵斾看到自己的信,也一定不会再那样紧张她,把柳筍当作这一世最大的敌人来看了。

    姚姒这边安安心心地待嫁,就在婚期的前一夜,姜大太太亲自来她屋里交待了许多新嫁娘要注意的事情,看着面前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姜大太太忍不住一阵心酸,若是小姑子还在该多好啊,她毕竟不是她的亲娘,只是舅母,洞房花烛夜该做些什么,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得要交待。

    “姒姐儿,头一夜难免会有些痛,虽然姑爷那边的意思是等你长大一些再同房,但新婚之夜要见喜,这才算走完了古礼。”姜大太太温声道,见她一幅羞怯的样子,便安抚她,“夫妻敦伦乃是人之长情,你只需记得万事顺着姑爷,闭一闭眼也就过了。好孩子,你嫁的不是寻常人家,定要侍姑翁孝顺,和妯娌和睦,待长辈恭敬,你婆婆虽说原先对你存了些偏见,但老人家总是盼着孩子好的,你要待她如亲母一般用心,知道吗?”

    “我省得,多谢舅母一番教诲,姒姐儿都记在心里。”

    姜大太太便笑了,这一夜姚姒睡得很好,完全没有新娘子的忐忑,可在太子府中,姚娡却有些不大好,先见红,随后又破了水,按说产期应该还往后几天才是,如今这样倒叫太子有些担心,太子府中的灯火亮了一宿,天刚放亮时,只听得屋里一阵撩亮的婴孩哭声,他心中一阵激动,没多久产婆便抱了个襁褓出来,“恭喜太子爷,是个小郡王。”

    “赏!”他大手一挥,径直就往产房里去,屋里的产婆医女哪里能想到太子不顾产房的血腥进来了,忙急匆匆一阵收拾,太子妃刘氏连连给他道喜。

    太子微微一笑,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挨到了姚娡的身边,眼里的温情简直剌得刘氏心上生疼,她悄没声息地退出屋子,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行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眼泪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她身边的向嬷嬷冷了冷脸,沉声道:“那贱人该死,不若还是老样子,送一碗汤药过去,原本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这样,就算生下来是个男孩,没娘的孩子也起不了作用,如今她留不得了。”

    刘氏拭去颊边冰冷的泪,脸一沉,随后点了点头,“万事小心,别叫太子爷发现了。”

    向嬷嬷就道:“奴婢省得,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做了,奴婢自是知道要注意哪些,还请娘娘放心!”

    可这碗药最终也没进到姚娡的嘴里,半道上却叫太子身边的侍卫给拦了,这碗药很快就送到了太子的书房里,当晚,向嬷嬷便悄没声息地死了,等到太子妃刘氏得知这个消息时,腿一软便晕了过去。

    ☆、第166章 大婚(结局)

    姚娡生了的消息送到四喜胡同来的时候,正是姚姒大婚的当日,得知这个好消息,一屋子的人都替姚娡高兴,纷妢给姚姒道喜。

    四喜胡同的宾客虽不多,但谭娘子,几位掌柜的娘子们,以及姜家几位奶奶凑在了一起,也不泛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恭贺,倒叫做为新娘子的姚姒少了几分新嫁娘的羞涩。

    来报信的是采芙,姚姒是仔仔细细地问了昨夜姚娡生产的状况,采芙说太子爷整夜都守在产房外,孩子和大人一切安好时,她不禁连连号了几声“菩萨保佑!”

    姜大太太也高兴得不得了,这可真是喜事一桩接一桩,心里晓得只怕姚姒此刻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姚娡,就试探地问她,“要不要让你大表嫂现在去一趟太子府,我知你此刻必定是惦记着你姐姐的,不要人亲自去看一眼难以安心。”

    姚姒连忙颌首,拉了姜大太太的手很是感激,“今儿不便给舅母行礼,如此便多谢大表嫂了!”

    在出嫁的当日得知姚娡生子的好消息,这无疑是给姚姒最好的礼物,接下来全福人给她梳妆,穿嫁衣,外头热热闹闹地炮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她已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上花轿的。

    眼前漫着一片大红色,他的手牵着她的,温温热热地感觉,让她安心又忐忑,他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只是人声鼎沸的,也没听清楚,接着便是喜娘扶了她跨火盆,拜天地,再晕晕乎乎地被人送进了新房。

    她被喜娘扶着坐了新床上,眼前漫天的红却一下子消散,他挑起了她的红盖头,他穿着一身的大红喜服,一张俊朗非凡的脸上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她就那么一下落入他的眼中。

    屋里有人赞新娘子漂亮的,有人小声在品评的,却都听不到她的耳朵里,喜娘笑盈盈地把桌上放置的交杯酒递到他和她的手上,唱道:“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一口甜酒入了喉,这才真的觉得自己嫁给了他。

    曾氏喜笑颜开地上前来请了屋里的女客们出去坐席,赵斾趁人不注意拍了拍她的手,她的脸一红,他却趁机小声和她说道:“屋里都是大嫂安排的人,你好好休息,今儿外面同袍来了许多,怕是没那么早回屋,困了就自己先睡。”

    她温柔地点头,终是朝他叮嘱,“少喝些酒,当心身子。”

    曾氏一回头,就见他两人依依不舍含情脉脉地,不禁觉得好笑,赵斾上前几步就和曾氏道谢:“一切有劳大嫂了!”

    “你就放心吧!”曾氏打趣他,“有我在呢,新娘子跑不了。”说得赵斾难得的脸红了,匆忙就出了喜房。

    曾氏就对姚姒笑道:“五弟妹,累了吧,先歇会子,今儿宾客实在多,只怕五弟要在外头好一番应酬。”又指给她看屋里侍立的几个丫头,“这是我身边的尔夏和凝冬,另两个是原先在五弟屋里当差的秋葵和紫娟。若你有什么,就只管吩咐她们几个。”

    姚姒含笑地点头,和曾氏道谢。四个丫头却立即上前屈膝给她行礼,只见曾氏又道:“原本这个时候该是要咱们府里的姑奶奶们来陪陪你的,只是咱们这一辈只有爷们儿,没一个姑奶奶,我外间的事也忙,你且先在屋里吃用点东西,再好好歇息。”

    姚姒就要起身送她,却叫曾氏按住了,“你今儿最大,咱们来日方长,我就先走了。”

    姚姒便让跟过来的海棠送她出去,诺大的新房就一下子归于寂静,叫尔夏的丫鬟便笑着问她,“要不奴婢帮五夫人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来吧,耳房里备了热水,五夫人要是累了,奴婢这就扶您过去洗漱一番。”

    尔夏是曾氏的丫头,既然安排在了新房里,可能是曾氏怕她会拘束,姚姒心里着实感激曾氏的体贴,听她称呼自己五夫人,倒叫她一时有些脸红。到了这会子才发觉头机的凤冠确实压得脖颈酸痛,屋里地龙又烧得旺,这身喜服也很是厚重,若能这会子洗漱一番是最好不过的了。

    姚姒洗漱过后,换了身玫瑰红的袄子,果然一身舒泰,凝冬便呈上了一些吃食,看式样都是她惯常爱吃用的,她也就不再客气,略用了些,便坐在新房里等赵斾。

    直到外头敲过了初更鼓,外头却还闹哄哄地,姚姒索性找了本书歪在床榻上,其实哪里看得进去什么书,夜越来越深,没一会子隐约敲了二更鼓,她不禁有些担心他喝太多酒,军营里的兄弟,个个都带着股豪爽劲,这样一想,便吩咐尔夏去备一碗醒酒汤来。

    尔夏应诺才刚要出房门,赵斾却只身进了屋,姚姒连忙丢了书迎上去,“五哥。”

    他牵起她的手歉意的地笑,“累了怎么不先歇着去?”

    她闻着他一身的酒气,可双眸却亮晶晶地,却吃不准他是喝醉了还是人是清醒地,他却笑了笑,“天不早了,我这一身的酒气怕是熏着你了吧,我先去洗漱。”

    她嗯一声,就见秋葵和紫娟已打起了通往耳房的帘子,她坐在喜床上,心越跳越快,不知道为何会忐忑,绞了手一幅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样子,赵斾换了身轻便的衣衫出来时,便看见她这么一幅傻模样。

    他大手一挥,屋里服侍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她盈盈望着他,他只觉得此生再没有比现在这样高兴的,他含笑走向她,低哑了嗓音道:“不早了,咱们歇了吧。”

    他的话音才落,他却一把抱起了她,乐得直呵呵地傻笑,在床前就旋了几个圈,她大惊,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衫才要呼出口,却全数淹没在他缠绵的吻里。

    两人很快就滚到了大红的床幔里,他还不忘伸了一只手把帘帐放下,厚重的棉帘子一落,便是满目喜庆的红,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他和她,而她如今是他的妻,明媒正娶的妻。

    他吻她,带着微熏的酒气,直吻得她喘不过气来,他又去亲她的耳垂,咬着她的耳朵低语,“姒姐儿,娘子,咱们成亲了。”

    他的一声娘子,叫她心里一阵激荡,情不自禁地就唤他“夫君”,听在他的耳中,娇娇的一声,带着几分缠绵几分爱恋还有几分羞怯,他全身的血液就直往一个地方涌去。

    他的手很有主张地去挑她的衣带子,很快大红绣鸳鸯的小衣就露了出来,雪肤衬着满目的红,红色里面包裹着一团令人血脉偾张的柔软,他低就着头就亲了上去。

    她闭起眼晴不敢看他,身子像是着了一团火,又颤又抖,他哑声唤她,“姒姐儿,别羞,你打开眼晴看看我。”

    她果然很是听话,微张开眼,他俊郎的脸几乎就贴着她的,彼此近到气息可闻。他把她的手引到自己的衣衫上,这样无声的邀约,她懂了,红着一张脸,颤颤悠悠地去解他的衣带子,很快就露出他匀称而美好的身体,她再不敢看下去,直往被褥里躲。他哪里容她逃避,他低低地笑,趁势扯落她的小衣,揭过被子,抱着她一起滚到了床里边。

    黑暗中,他吻上她小巧圆润的肩头,一路往下,几乎溺毙在那团柔软里。

    她攀着他,视他为浮木,任他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晕晕荡荡地,像是浮在一阵水浪中,身下一阵刺痛传来,她忽地想落泪,她终于成了他的妻。

    屋里,大红喜烛点燃着一室的春意,鸾凤和鸣,两个相约白守的人,终成眷属,这一生一世一双人,都会如此的幸福下去!此生不离不弃,永结同心!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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