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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温九和陆地遭遇遇难的机长亲属时,经同意录下来的几段对白里,老人的声音夹杂着明显的哭腔。

    陆地每次采访都怕看到事关生离死别的部分,重听无能。

    温九嫌弃地看着他,而后追席宴清进他办公室,把录音笔转给他,希望席宴清听完能支持她深挖下去。

    “老大,这事绝对有猫腻。你听好了给我个信儿,是大干一场振雄风,还是直接萎/掉。你一句话的事儿。你说,我就认。”

    温九来也快去也快,席宴清摸起那只录音笔打开。

    适才温九和陆地的争论他已经听到。

    电视台等传统媒体对这宗事故的报道,他也已经听过。

    时隔四年,距离一个轮回,还有那么遥远的时间。

    过去的悲剧又要重演?

    温九盘在录音笔里的这段录音,开头是一阵悉悉索索,而后是听上去像是来自年迈老者的哭声。在叙说近日来儿子激进的同东家就薪资问题进行谈判,多半得罪了人。

    这声音撕心裂肺,满是哀恸。

    因为情绪激动,老人已经做不好简单的陈述。

    老人话里的嘶喊,让人心颤。

    席宴清听过类似苍凉无助的声音。

    四年前,他就听过。

    且不止一次。

    四年来,他经常听到,梦里或清醒时。

    那些声音,在提醒着他为何到n市而来。

    他拉开手边的抽屉,摸到烟点了一只。

    手微颤。

    回想起自己看过、听过和摸过的资料里,那些证实ce9602空难,被人刻意扭曲的痕迹。

    有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再度在他脑海里翻腾,试图破土而出。

    都说人心向善。

    他少时走过很多的寺庙,拜过很多的佛。

    他甚至在“佛”遇到那个很好的女人。

    他曾一心向善,去帮助这个世界上遇到困难的人。

    可结果,他的至亲,被恶掩埋。

    脑海里各种声音在对抗挣扎。

    如果是蓄意撞车?

    如果不是蓄意撞车?

    他像只困兽,等待结果。

    那些声音暂停的时候。

    他眼底一寒,攥了下录音笔,即刻将其关闭。

    他在等正义和真相,所以四年未曾轻举妄动。

    可这个世界上,在有些人眼里,“正义”贱如泥。

    有些时候,是该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有些人,有些错误,犯了,就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

    是夜。

    n市市中某高档公寓地下车库。

    蔚蓝航空的掌权人边城将车停在自己的停车位上,下车,而后锁门。

    他刚走了两步,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在跟随,猛地回头。

    什么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还没回头继续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边城?”

    边城警觉地转身,身前立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黑衣黑裤,黑色鸭舌帽,黑色墨镜,黑色口罩。

    如同暗夜。

    边城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性极高:“你是谁?”

    男人没答,只哼笑一声。

    对于危险的敏感,让边城再度后退一步,拔腿就跑。

    可他到底人过中年。

    空旷的停车场又像一团遮挡他去路的雾。

    他还没来得及跑出下一个停车位,突然颈后一软,整个人无力地跌倒在地。

    闭阖的眸子最后泄露的那丝光,满是恐惧。

    ☆、第16章 上钩

    第十六章:上钩

    不过数日。

    晏阳初包揽,重新洽定新图像处理器技术合作方。

    敲定后对方设宴款待,晏阳初不喜应酬那种场合,霍之汶只好一起出席。

    酒过半酣,她从喧闹的包房里出来。

    酒店的宴会厅正在举办传媒业的系列报告会,他们上楼的时候,便见很多拿着邀请函的人出进。

    一楼的巨幅海报上,带着今晚这个场次的报告主讲人的巨幅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身着职业装,中长发微散,被风拂过发丝飞扬。

    看起来干练而意气风发。

    霍之汶对这个人有印象。

    早年有次她从部队休假回家,在家里见过这个女人上门。

    那个时候,这人好像还是霍书某个子公司的新晋职员。她上楼的功夫,仅听了此人几句话,已经能从中感觉到这人在职场上的野心。

    要是没野心,估计也不会辗转钻到大老板家里来。

    原来叫杜合欢?

    名字倒是不像她本人那般咄咄逼人。

    技术配件现今已经全部搞定,代言人她也决意敲定近来在娱乐圈风头正劲的影后顾栖迟,她的弟妹。

    美颜手机上市可期,过几天等新的样机出炉,马上就可以召开手机发布会。

    开始第一轮宣传造势。

    到时候主讲人是晏阳初,公关有秦轻负责,身上的担子卸下来,她顿觉轻松很多。

    她可以有更多时间放在家里的一大一小身上。

    ********

    霍之汶还没回到包厢,握在手里的机身一震,有电话进来。

    自从上次在会所偶遇边疆,后来便没再听到过他的消息。

    “方便说话?”边疆那边好像是有打火机开阖的声音传来。

    霍之汶推开楼梯间的门,嗯了一声。

    楼道光线晦暗,边疆喑哑的嗓音响在她耳边:“没别的意思,聊几句,有些话没什么别的人可说,不想听你就摁静音,别挂,我说完就会挂。”

    霍之汶静静站着。

    楼梯间只有一扇狭小的窗户,窗外月光不明朗,没漏进来几丝光。

    “好,我听你说完。”对于边疆,她只是希望他走出去看清未来,不要耗费时间,并非是想绝情断绝全部往来。

    自从杜栖月牺牲,战友这个词在她心底有着不同的意义。

    边疆也是战友之一。

    边疆自嘲:“别人那里我还要面子,我得是意气风发的边少。在你这里我反正已经不能更丢人了,丢人丢到你这里,我已经习惯了。”

    楼道的感应灯突然亮起。

    霍之汶能感觉到边疆情绪低落,眯了下眼睛适应光线:“发生了什么事?”

    “我爸被绑,放在他停车场车的后备箱里,一天一夜。”边疆嗤笑了声,“还是那人通知我们,失踪的他在哪里。让我去取。”

    “报警了吗?”

    边疆沉默,边家和蔚蓝航空的各种人际关系复杂,他们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不知深浅。这样的事件一旦爆出来,只会徒增负面影响。

    因为车祸遇难的机长正和蔚蓝打官司,蔚蓝航空已经在此刻饱受争议。

    边疆一顿,霍之汶已经知道这其中有需要避讳的东西。

    “帮我个忙。”边疆敛了下眸,书-快电子-书手里还攥着从监控唯一捕捉到的三秒画面中截取的图片。

    并不清晰的分辨率里,只见一个瘦高的身影,全身黑衣,置于地下车库黯淡的光线里。

    让人一眼看过去,甚至画不出那人后背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