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任颖”的双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遗憾,若能一触即发,那会省事不少。
任冉自然没漏过她这一丝遗憾,同时她注意到这行人中并没有任三长老和齐长老。
甚至这群人里都没有一个是他们熟悉的,那有数几个剑修只是结丹境界,面孔还极其陌生,想必平时在天剑门都是说不上话的那种。其它更多大概是“同盟”的人。偏偏他们前天于那千钧一发之际方到,那时候各人都顾着打生打死的,便是天剑门中把她和任歌看在眼里的人都不多。何况她与任歌一直独在一边忙着布阵,战斗只一结束他们又被任三长老叫走了,那些后来的“同盟”,除去封满,再没有别人跟他们打过照面。
任冉不知他们是“有意”地被众人留在了任天行和齐白的身侧,还是他们不知自己和任歌也在,因此没有过来。
没了这两位长老的支持,今日的事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任冉开启凤凰真眼细细地扫描着傅石和“任颖”,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出破绽来。
这个“任颖”肯定是假的,可她竟然看不出分毫破绽,甚至她不能肯定眼前的“傅石”是真是假。
因为这个“傅石”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实在太坦然了些。
演技流还是演技流?
当然,这两个演技流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把别人模仿得惟妙惟肖,另一个却是自己两面三刀。
任冉以为,傅石当不是那样的人。
但她又不敢肯定,毕竟她对那个“女人”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这会儿人群突然有人伸手一指说:“域外天魔!”
接着他急切道:“那个人我认识,他是凌水宗的护法凌晓,我跟他打过,他早就被域外天魔所控制了的。”
“白岩道兄请听我讲。”
凌晓忙上前一步,待要分说,又是一道剑光劈来。
凌晓无奈祭出防御法宝,凌水宗本就已防御出名,劈出这一剑的又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个人,他倒不需要别人帮忙。
任冉正好在他旁边,笑眯眯地调侃道:“没想到跟着我们还会遭受这样的待遇吧,有没有开始后悔一定要跟着我们呢?”
“恩主说笑了。”
凌晓苦笑答道:“是我们的存在给恩主添了麻烦才是。”
任冉微汗:“恩主这个词再不要提起,以后只管叫我任冉就是。”
“咦,任冉?”
对面的人群中忽有人道:“这个名字好熟悉。”
傅石淡淡道:“任冉、任歌,他们于十多年前失踪,师尊遍寻不着,原来是跟域外天魔同流合污了。”
☆、第114章
“血口喷人!”
任颖忍不住道:“大家不要被这两个人骗了,傅师兄跟任歌、任冉一起去绿龙渊救我,我们刚刚脱身就看到了他的烟花信号,他一定是出事了,而后被这两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冒名顶替。大家抓住他们,傅师兄的下落估计还得着落在他们身上!”
“别的不说……”
人群中又有人犹豫地开口道:“但凡域外天魔出现总是千方百计让我们斗起来,怎会像今天这般一直忍气吞声?”
有人接口道:“这还不简单,他们是不是被域外天魔附身了,只要打开觑魔影照照不就知道了。”
立刻就有人问谁有觑魔影。
这种觑魔影乃是新出的灵器,炼制方式极其复杂,尚未能普及到人手一件。
傅石微微皱眉,刚想说点什么,已经有人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觑魔影打开了,朝任冉他们一照,立刻就发出刺目的红光,赫然是对面有域外天魔的意思。
傅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又瞬间松开,“任颖”见机立刻呛声:“现在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任冉他们这边具皆一怔,任歌却是立刻就想到了,他询问地看向任冉。
这种事任冉是有前科的,她曾将域外天魔关在识海中锻炼金线。
“这次倒不是想锻炼什么,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来得及处理掉它们。”
任冉无奈地对任歌解释,从出飞鹏殿到现在,他们几乎马不停蹄,她的确腾不出空闲来解决掉他们。
当然,在解决之前稍微研究一下还是必要的,这种域外天魔不同于之前她见到的任何一种,研究一下也好知己知彼。不过它们一直被她封锁在金线当中,这件觑魔影居然还能突破金线的封锁探知道域外天魔的存在么?
任歌并不关心这个,他关切地问任冉:“对你无碍?”
“嗯,至少暂时无碍的。”
任冉肯定道。
任颖从他们对话里听出了点什么,惊愕地看向任冉:“你还能拘禁域外天魔?”
这几句话说得极快,傅石它们那边刚刚准备动手除魔,听到这句话不禁都又顿了下来。
域外天魔,无踪无迹,一直都因为了解甚少所以应对起来才这般棘手。
不是没有人试图捕捉过,却完全无法控制,最后还是只好灭除了事,然后凭借短暂的接触好容易才研究出这么一种觑魔影来,也还只能做到防,而不能做到伤。
若是能够捉住一些用来研究,这之后的斗争未必就还像现在这般艰难了。
大家有些眼热地看向任冉。
“任颖”嗤笑道:“多少化神前辈做不到的事,她小小一个元婴修士倒能做到了。”
“这可未必。”
有人不以为然道:“各人天赋不同,谁说境界低的就一定事事不如境界高的。”
“那也要先将他们拿下再说,谁知是真是假。”
“任颖”不假辞色道:“如今这紧要关头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的!”
“你放……放什么厥词!”
任颖怒不可遏地反驳道:“我可没你这么恶毒,你扮我也扮得像些!”
与“任颖”一方的人都略略有些尴尬,傅石的眉头更是皱成了川字,这当儿这么想很正常,其实绝大多数人大约也正是这么想的,但作为任天行的女儿,再怎么在心里想着也不该把话直接说出口来才是。
这会儿倒真有些人相信对面那个才是真的任颖了,就算性格火爆,但以她的家教,即便怒极了也会记得措词不能太不雅。
眼下这个场面最明显的就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任颖,其中必然有一个是假的,而如果他们这边的这个才是假的的话,就耐人寻味了。
随他们而来的五符宗化神修士捋了捋长髯,对傅石到:“傅贤侄,你怎么看?”
傅石淡淡道:“刚刚师妹的四色光剑大家想必都看在眼里了。”
言外之意极其了然,没有什么比功法更能证明一个人的了。
那个化神修士顿时一怔,各个元婴修士也暗自思忖,心中的天平慢慢倾斜。
实际上,若不是任冉他们的应对温和到了诡异,这个“任颖”刚刚又说了一句欠妥的话,这本就是毋庸置疑的事。
任冉突然道:“我有一句话想问问傅师兄。”
说着不等有人答话就道:“自前日域外天魔溃散起大家就应该在这里了吧,那么想必应该知道我师尊——也就是本门门主已然服下一枚宝丹,不日就可康复是不是?”
众人默然点头,之前他们正举办盟会,这件事还被当作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拿来说的,只是他们也才刚刚知道而已,他们又如何知晓的?
众人疑窦之心又起,任冉淡淡看向傅石:“那宝丹乃是傅师兄与我跟我哥一起在飞鹏殿中获得的,当时我们各分一半。我们回来之后,傅师兄因为要接待诸位,不得空闲,所以就由我们就将自己得到的宝丹给师尊送去了。现在我想问的是,如果你真是傅师兄的话,请把宝丹亮出来给大家看看。”
傅石淡淡道:“我不知你哪来的消息得知师尊服下宝丹了,但是那宝丹本是我进奉师尊服下的,此刻我当然拿不出宝丹来。”
任冉狡黠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我接下来会问有谁看见了,请他来对质,而后你就可以质问我这般处心积虑地将守护在师尊身边的长老调离究竟是什么居心是不是?”
傅石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耐住了没有说任何话,
任冉笑笑:“还是你打算趁势将任三长老又或齐长老请过来,当真造成师尊身侧的守护变弱?”
众人听到这里都微微凛然,任颖忍不住重重抽了口气,不可置信地问任冉:“你的意思是,他们兜这么大得圈子其实目标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我爹?”
对面的“任颖”闻言狠狠瞪了一眼傅石,努力憋住了没有说话,傅石自己倒是开口了:“本座自信没有破绽,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不,你有三处破绽。”
任冉一竖手指。
说着她弯下了一根:“其一,你太冷静了。我所知道的傅师兄利落、果决,你们的实力——至少表面上如此——明显地高过了我们,尤其是在出现了又一个“任颖”的情况下,他只会立刻就动手擒下我们,将主动权完全地掌握在手中。”
“其二,”
任冉又曲下了一根手指:“你诱导大家认为我们其实是为域外天魔所控制的,但事实上你知道我绝对不可能为域外天魔所控制。至于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暂且卖个关子。之后在觑魔影亮起来的时候你的眉头更是皱了一下,这说明你一点儿也不希望我们被误认为域外天魔,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其三,”
任冉弯下了最后一根手指:“在觑魔影亮起这种证据这么确凿的情况下你仍旧不断然动手,以至于后来局面再次缓和了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你的目标不可能是我们。”
“当然了,”
任冉瞟了一眼“任颖”:“她只怕是不知道你的计划的,所以多次弄巧成拙,为此你又不少皱眉头。而如果我们都不是你的目标的话,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让我们证明自己,我们怎么才能证明自己呢?只有任三长老和齐长老才能证明。傅师兄……不,域外天魔甲或者域外天魔乙,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呢?”
“本座梦魇。”
“傅石”抬手向主峰所在方向挥了挥手,也不知是打出了什么暗号,而后他手一背,顿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随性之中带着一丝慵懒:“你很聪明,观察也很仔细。但你现在还没有动手,本座是不是可以说,你的目标并不是本座,又或者说你知道凭你们是无法留下本座的?”
“我的确知道我们留不下你。”
任冉点头:“除此之外我还有问题想问题,你们是怎么做到这样以假乱真的?傅师兄是不是在你们的手里?素素是不是现在跟你们在一起?”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只能回答你第一个。”
梦魇淡淡道:“我们之所以可以以假乱真,那是因为这身体本就取自于他们,稍加培养就可以成为另外一个他们了。说实话,这样的躯壳意外地适合我们,比单纯控制你们,又或夺舍好多了。”
“咻——”
一道无形的剑光印入了他的眉心。
梦魇脸色微白,他瞥了眼任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微笑:“有意思,原来你不止是想问清这些问题,还是在拖延时间让他发出这一击。”
“这一击很厉害。”
梦魇不吝夸赞:“可惜他的境界还是低了些,只能使我略微受创罢了。”
“到底还是低估了你。”任冉可惜道。
梦魇微笑:“本座敢来,自是算定了不管出现何种情况都能走。”
“你也只是保证能走而已,却无法保证能将身体也带走。这身体你应该是刚得不久,还不能完全承受你的力量,也无法让你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否则你也不用如此煞费苦心,只一个人就可以把我们天剑门上上下下都捏死了是吧。”
任冉耸肩,接着一把不起眼的黑弓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橙蓝二色炎箭如电而出:“既然留不下你,那就只好留下你的身体了,我可不想翌日对战之时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敌人还是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