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但也不太对。”燕南说道：“无柯，白颖珊虽然和你的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但她其实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只是长相一样的人，很善良的女孩。”

    无柯苦笑道：“你们都在向我强调这件事，她不是姐姐，虽然一模一样。”

    “人有轮回，她的第一世，的确是无月，但现在经过两次轮回，不是了。”燕南怜惜地拍拍无柯的背：“虽然残忍，但我们必须告诉你这一点，还有，我们绝没有恶意。”

    两人合流，继续采购时，无柯不再需要人盯着，自己默默地跟在身后，好几次白颖珊担心他突然消失，回头发现他还在，就松了一口气。

    乔宇觉得卡里的钱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雪，一点点消融，一点点消失，刚开始塌陷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当越来越少，乔宇懊恼地将卡放在胸口：“不行，还剩下什么？”

    “办公桌椅和厨具，剩下一些小的生活用品。”白颖珊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继续。”

    “也成。”乔宇拿着一叠单，恶狠狠地说道：“回去算账。”

    回去的路上，无柯在后排格外安静，他望着窗外，似乎在思忖什么，突然感觉他与自己拉开距离，白颖珊反而不适：“无柯，你没事吧？”

    “没事，颖珊姐。”无柯突然冒出来的词汇让她吓了一跳：“你刚才叫我什么？”

    “颖珊姐，”无柯咬牙说道：“我已经整理清楚了，你们不用再强调，你和我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并且是她的后世，就算如此，你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你也不叫无月，也不是巫女，这些我全部弄得清楚了，颖珊姐。”

    他几乎是咬牙叫出“颖珊姐”三个字，手掌握住，指甲陷进肉里，掐得手掌通红，可惜夜幕初降，无人留意……

    回到家已经不早，燕南匆忙吃完饭后离开，守门灵呆在石虎里呼呼大睡，大家各自收拾睡觉，白天折腾一天，乔宇困乏不已，刚一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白颖珊同样疲累，只是临睡前悄然在无柯房前张望了一番，见他睡得正香便回房间，拿着手机打了两局游戏便睡觉。

    古董店沉浸在一片平静的气氛中，突然，白颖珊隐约听到吱呀一声，随后是轻轻的脚步声，正是从无柯房间传来的，她马上起身，顾不得穿鞋就拉开门，却看到无柯双眼紧闭，身身子无精打采地往外走……

    梦游！

    梦游是睡眠中自行下床行动，而后再回床继续睡眠的怪异现象，梦游者下床后的行动期间，仍在沉睡状态，大多数梦游睡醒后对自己夜间的行动一无所知。少部分记忆清晰，但不敢确定是梦游，以为自己只是做梦。

    梦游的奇怪现象是，当事人可在行动中从事很复杂的活动，会开门上街、拿取器具或躲避障碍物，而不致碰撞受伤。活动结束后，再自行回到床上，继续睡眠。

    他们的行动似乎与白天无异，甚至能做出激烈的行为，白颖珊还听说不能叫醒梦游的人，眼见得无柯往门外走，白颖珊只有放慢脚步随尾过去，已经来不及穿鞋了。

    无柯来到大门后，居然摸索着拉开了门栓，门一打开，一股凉风涌进来，毕竟是深秋入冬时，晚上的帝都空气寒凉，无柯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往外走，白颖珊顾不得回去拿外套，一咬牙，快步跟过去，怎么办？

    无柯快步走到街口，眼前就是马路，虽然是深夜，但是仍有不少车辆穿梭行驶，白颖珊快步追过去，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走到马路上，岂不是正好被撞上？

    幸好，无柯虽然站在马路边上左右摇晃了一阵子，但没有跌到马路上，而是转身，往左边走去，白颖珊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跟过去，夜风太凉，她不得不双手环在胸前抵抗凉风。

    无柯走进路边的一条小巷子，然后站定，白颖珊赶紧过去，醒了吧？

    没有无柯的眼睛依然闭着，只是身子冻得瑟瑟发抖，白颖珊伸出一根手指，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点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叫了一声：“无柯。”

    脚下突然多了一个黑影，白颖珊警觉地转身，握起拳头，大喝一声：“什么人！”

    昏暗的灯光下多了一个人影，扬起手，一股不明气体喷向白颖珊的脸上，她连再次发声的机会也没有，身了软绵绵地倒下去，落在那人的怀中，月光下，这人的嘴角往上一扯，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天亮了，一个小小的东西猛地落到乔宇的肚子上，压得他肚子生疼，睁开眼，见是守门灵，他不耐烦地拍着他的头：“一大早你干什么？肚子疼死了！”

    “事情不好了，颖珊不见了，那个小子也不见了。”守门灵一激动，稚嫩的声音都变了形：“姑姑已经急坏了！”

    乔宇懵懵懂懂地坐起来，白安安推门进来，沉声道：“颖珊和无柯不见了，她没带手机，鞋子和外套都在原来的位置没动，无柯的情况也是一样，这两个孩子没穿鞋，没穿外套，这么冷的天能去哪里？”

    第558章 石床，铁链

    乔宇腾地跳起来，冲进白颖珊的房间，只见被子被掀子一角，拖鞋摆在床上，只是现在东一只，西一只，外套搭在床边的椅子上。

    这之前，白颖珊一定将拖鞋摆得整整齐齐，这情景，分明是她匆忙下床，并且仓促得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外套也不顾得拿，再去看无柯的房间，也是同样的情景。

    白颖珊的手机还在房间充电，至于无柯，这个从古代复活过来的家伙，根本不会用电子装备，乔宇奔向守门灵：“昨天晚上没听到动静？”

    “睡着了。”守门灵无辜地眨着眼睛：“睡着了没听到。”

    白安安说道：“要是白天，姐弟俩可能出去逛街，大半夜地不穿鞋跑出去，不太寻常，乔宇，颖珊身上有密踪符吗？”

    乔宇无奈地摇头：“我和她最近形影不离，根本没想到密码符的事。”

    白安安心急如焚，乔宇的拳头握起来，颖珊，你去了哪里？

    白颖珊躺在柔软的床上，突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头顶的情景让她打了一个激零石头顶，顶上放着一颗夜明珠！

    她一骨脑地坐起来：“无柯。”

    声音在这里回荡，没有一点回声，白颖珊想下床，双腿一缩，被什么东西带住了，铁链哗哗作响，她掀开薄薄的毛毯，脚踝上多了一条铁链！

    铁链仅仅锁住了她的左脚，右脚还是自由的，但是铁链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床”上，郭床并不是传统意义的床，而是一个宽大的石台，上面铺着满满的羽毛，怪不得刚才感觉在云端之上，白颖珊还穿着睡衣，头发却不像刚起床时纷乱，梳得顺滑。

    无柯呢？他在哪里？

    白颖珊往四周看去，这是一间石室，大概半个足球场大，顶端的夜明珠让这里如白昼，让她辨不清黑夜白天，除了石台空空如气，白颖珊抽动腿，铁链被绷得直直地，不管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

    “不要动。”一个声音传来：“不想腿断掉的话。”

    这个陌生的声音让白颖珊寒毛竖起：“你是什么人？我弟弟在哪里？”

    “你弟弟？”这个声音突然笑了，咯咯咯，令人后背生寒：“你现在承认他是的弟弟，果然，你已经辨不清楚自己是谁了，你是白颖珊，还是无月？”

    无月从这个陌生人的嘴里说出来，让白颖珊打了一个寒蝉：“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清楚我的事情？”

    回报给白颖珊的只有一阵脚步声，白颖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没有食物，还有，人有三急怎么办？自己没法动弹，岂不是……

    那阵脚步声去而复返，再回来的时候却是两个人的脚步声，白颖珊心里一惊，难道？

    无柯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过不伤害她。”

    “我没有。”这个声音说道：“你看看她，现在乖乖地待在那里，安静甜美，她的头发就像黑色的瀑布，多美。”

    “你……”无柯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你骗我，你说只要我和姐姐离开家，乔宇就会生气着急，我只想气乔宇。”

    白颖珊抬头：“无柯，你的梦游是假的？”

    面对质问，无柯无言以对，石门打开了，无柯被扔进来，外面的人也一清二楚地出现在白颖珊面前，他！

    除了五官不像，他的身形，身高，甚至打扮都和乔宇一模一样！就连发型，现在的乔宇剪短了头发，削掉了刘海，是干净利落的样子，他也是一样，十分利落干净的样子。

    但是他的样子不同，眉宇中有一股强烈的戾气，比起乔宇的略显青涩，这个男人，同样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更显成熟，但是，眼神里流露的杀气让白颖珊默默地绷直了身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乔宇作对？”

    “我不是和乔宇作对。”他居然扯起嘴角笑了。

    无柯摔到地上，看着身子无力，他不敢抬头看白颖珊，一直逃避她的眼神，白颖珊说道：“你就是那个和乔宇一样的家伙，捉鬼，收款方式一模一样，你还抓了玲珑。”

    “我不抓她，怎么让他活过来？”男人用踹了一下地上的无柯。

    无柯愕然地看着男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无柯，你姐姐一天不归来，你就一天不能迈出王宫一步！”男人咧开嘴笑了。

    无柯的面色雪白，他突然大叫一声，奔向白颖珊：“是他！”

    还没到石台前，无柯就摔到地上，男人走过来，像提小鸡仔一样将他提起来，扔在石床上：“去找你的姐姐吧，这不是你一直梦想的吗？咱们可是一条阵营的人，都想呆在这个女人身边，可惜，他眼里没我，更没有你。”

    白颖珊迅速整理：“难道？你是，你是秦王……不对，你是秦王的现世，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所以你……”

    “叫我秦楷。”男人突然轻轻一跃，跳到了石台上，白颖珊往后缩了缩：“怎么可能，你记得前世的事情？”

    “别装蒜了，世上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他也记得自己的前世，那个家伙，以前只是我手下一名普通的方士而已。”秦偕的眼睛眯起来：“真是神奇，你居然和以前长得一模一样，你不是无月，是谁？”

    秦偕的呼吸沉重，突然伸手抚着白颖珊的脸庞，缓缓地抚到下巴，白颖珊一巴掌拍过去，他握住白颖珊的手，反制在她身后，恶狠狠地吻下去，眼看就要触到白颖珊的唇，不管她怎么拧开头，都无法挣扎！

    “混蛋。”无柯突然跃起来，一头撞向秦楷的肚子，白颖珊如释重负，扶住无柯，他软绵绵地到下来，伏在白颖珊的怀里：“对不起。”

    秦楷伏在石台上，抬头哈哈大笑：“真是姐弟情深啊。”

    “你这个混蛋。”无柯转头看着秦楷：“就算再来一次，你还是个失败者，姐姐身边有乔宇了，你也好，我也好，都没办法取代。”

    “如果乔宇消失呢？”秦楷跳下石台，甩甩袖子：“现代社会的猎鬼师，一个就足够。”

    第559章 自尽，白莲绽开

    白颖珊打了一个寒蝉：“你事先筹划好的。”

    秦楷看着白颖珊，摇头道：“这么久不见，你还和以前一样，清风傲骨，不容侵犯，可惜，还是不一样了，你不再是巫女，守贞什么的滚一边去吧。”

    秦楷突然上前，撩起白颖珊的袖子，那颗守宫砂清晰在目：“干得不错。”

    白颖珊冷眼看着他：“虽然我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卑劣小人，不是所有人都要按着你制定的路线走，至少乔宇不会。”

    “啧啧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他充满了信任，结果如何，你死了，他独活了。”秦楷摇摇头：“可惜，世上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你想起来，可恶，当初我做得太过了，让你的弟弟好好给你补补课吧，我给你吃了药，新陈代谢暂时停止，好好呆在这里。”

    秦楷摔门离去，无柯伏在石台上，久久不能抬头，白颖珊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说吧。”

    “停电的时候，我被他带了出去。”无柯说道：“我完全不认识他，可是他叫出来我的名字，只说了几句话我就知道他是谁，虽然样子不同了，年纪不同了，可是他就是秦王，他是秦王的现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恐怕是丹药。”白颖珊说道：“他手下的方士轮回后，孟婆汤完全失效，他们的共同之处是丹药，难道？当初吃过同一种丹药的人都是这样？”

    无柯不敢多说话，犯了错的他心虚，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白颖珊问他：“为什么？”

    “他说了一句话。”无柯说道：“他说，不管是秦朝，还是现在，我对你都不是最重要的，在你心里，排在第一位的只有那个男人，他和我说，只要我做一件事情，以后在你的心里，就没有那个男人了，我，我，我……”

    “不要再说了。”白颖珊说道：“梦游也是假的？”

    “我吃了药。”无柯说道：“他说只要吃下那颗药丸，我什么都不用管，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姐……颖珊姐，我错了，我后悔了。”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白颖珊说道：“这家伙利用了玲珑和你，他想戏弄乔宇，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你说自己是病死的，我没有及时回来救你，但之前尸体的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割喉，无柯，你要说实话！”

    无柯面色雪白，白颖珊凝视着他的眼睛：“无柯，虽然我记得的事情有限，但是，对你的熟悉感让我选择相信你，关心你，这份心情，是否和无月一样？”

    无柯的心理防线跨了，泪如雨下：“我，我喜欢你，喜欢得只把你当成唯一的亲人，如如果没有姐姐，我没有法子独活，我是在知道姐姐死讯后，自杀的。”

    白颖珊又想到了凌老先生客厅地底的女尸，她抬手，身子前倾被封在石棺里，身上全无外伤，她心里一激突，问道：“我，无月是怎么死的？”

    “她带队去找阴阳书，结果一去无音讯，同去的人都说她已经被埋在大山中，同去的四名武将不知所踪。”无柯说道：“秦王想用阴阳书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听说当时姐姐死的时候有异象，有人看到有一朵七瓣白莲在空中绽开，之后不知所踪。”

    白颖珊的喉咙咕咚一下，七瓣白莲！

    “秦王恼羞成怒，不相信姐姐的死讯，他派人在姐姐消失的地方找了一年，我也等了一年，这一年的时间，我在王宫自由了，可以到处游荡，但不能出宫。”无柯说道：“我经常生病，秦王也不再理会我，没有自由，没有姐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我自己了结了。”

    “你的尸身不是我处理的。”白颖珊说道。

    “是秦王，他找不到姐姐的尸体，把我的尸体当成姐姐的，让它不腐，最后放在阴沉木棺里埋葬。”无柯说道：“我成了姐姐的替身，姐姐的影子，我恨他，他在王宫的日子简直和不如死，姐姐，他让我穿着女服，时常对我虐打，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

    白颖珊心如刀割，抱住无柯：“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无柯，姐姐对不起你。”

    “姐姐，秦王初开始对我是客气的，后来突然性情大变是因为……”无柯说道：“你号称终身不嫁，可是秦王得到探子回报，你在寻找阴阳书的路上和四名武将之首互相爱慕，他才恼羞成怒。”

    “四名武将之首。”白颖珊喃喃念道：“一定是乔宇的首世，刚才他说当初做得太过，导致我现在想不起来前世的事情，难道生死薄上没有我们的第一世，是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