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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她见秦珊还是有些不高兴,便随口说了一句:“若姐姐真是气不过,待会随便让她落了些面子倒也简单。”

    秦珊眼睛一亮,连忙追问:“好妹妹,你素来机智,可有什么办法没?”

    “待会丫鬟取了笔墨纸砚来,难免有些杂乱,”骆止晴擅长的便是隔岸观火,如今这话头也只说了一半,偏抛了个尽在不言中的眼神给秦珊。

    这秦珊还真的捂着嘴轻笑了一下,便急急出去了一趟。

    而骆止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地说:“先前娘可是叮嘱过咱们,要竭力交好谢府嫡出的姑娘。毕竟咱们明年就要去京城,谢家姑娘的祖父如今进了内阁,可是姑姑都要交好的人物。”

    骆止晴压低声音说:“姐姐怕什么,就算真出来了什么事情,那也是秦姑娘的主意,咱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她低低笑了声又说:“若是没有秦姑娘这般得罪那位谢姑娘,咱们拿什么去交好人家。”

    骆家的情况也甚为特殊,她们姐妹可没少一起坑害过别人。因为骆止晴只略提了一句,骆止蓝便了然。

    不过她面色一红,低低地说:“那也别太过分,说到底她也是秦公子的亲妹妹,倒是不好得罪太过。”

    骆止晴见她姐姐一提到秦家那位二少爷秦恒,便一脸羞涩的模样,便知她一颗心早已经系着人家。她挽着骆止蓝的手小声说:“姐姐只管放心,咱们不过略提了一句,便有事那也是她们之间的事情。咱们只需两方闹起来的时候,好生说和,这样岂不是既能显得我们大度有礼,又能借机结交谢家姑娘。”

    骆止蓝虽是长姐,平日也一副拿主意的模样,可私底下却是对自己这个妹妹言听计从的。而骆止晴不声不响地,心里的主意却是比谁都大。

    谢清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猎物。

    待丫鬟将东西都取来之后,又点上香,诸位姑娘都在自己的座位前冥思苦想起来。此时正有个丫鬟过来替谢清溪添茶水,可谁知手上一滑,竟是将半杯茶都倒在她的身上。

    旁边的谢明贞也顾不得想诗,急急地过来,就要拿帕子给她擦。而那小丫鬟年纪也小,此时被吓得身子都抖落了起来,跪下便要磕头。

    秦珊见状也不好再想诗,只得过来,开口便重重斥责道:“你是如何当差的,连个茶水都倒不好。待会便自个去管事妈妈那里领了责罚。”

    “谢妹妹,实在对不住,家里丫鬟不懂事,”她又看了眼谢清溪的裙子,可惜地说:“倒是可惜了妹妹这条裙子,我们大房也就我和二妹妹两个女孩,倒是没身合适的衣裳给你。待我让丫鬟去三房问问,借条我堂妹的衣裳过来,还请你不要嫌弃。”

    此时秦珊便请人去问过秦三夫人。

    谢明贞还在用帕子给她擦裙子,谢清溪便接过手,又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小丫头,说道:“既然这样,就劳烦秦姑娘找人带我去净房,让我先身上的茶渍擦掉吧。”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立即说道:“是奴婢弄脏了姑娘的衣裳,便让奴婢带姑娘去净房吧。”

    秦珊顺势推道:“这丫鬟虽说犯了错,但还请谢妹妹再给她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要不然她定要被管事妈妈责罚的。”

    那丫鬟一听管事妈妈的名字,身子也随之抖了一下,显然是怕极了。

    而此时在场的姑娘都顾不得写诗,全都直勾勾地盯着谢清溪,显然是只要她不答应,这不宽厚的名声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谢明贞眉头皱着,便对谢清溪:“还是我陪六妹妹你一起去吧,如今这天气也有些凉,这湿掉的衣裳倒是不好再穿着呢。”

    “算了,大姐姐不是还要作诗嘛,便让这个小丫鬟带我过去便是了。待我换了衣裳就回来,可不能耽误了各位姐姐作诗的事情。”

    谢清溪说完,这会看热闹的姑娘们才记起来,自己还有诗没写呢。于是各个又赶紧拿起冥思苦想起来,力求在三炷香之内,将毕生才学精华提炼出来。

    谢明贞还有说话,却见谢清溪冲她眨了下眼睛。于是她也未再说话。

    而这个小丫鬟便带着她去了净房,只是两人出了百花洲,顺着外头的抄手游廊一直往前走,谢清溪跟在她后头笑着问了句:“这净房怎得如此远?”

    “回姑娘,三小姐是跟三房的七姑娘借了衣裳,因此咱们去的这个净房是离三房近的。”

    嗯,这个解释不错,倒也合理。

    谢清溪在旁边冷笑一声,只等着看看这位秦小姐究竟要干什么。

    不过她也不怕秦珊出幺蛾子,谅她也不敢引了什么陌生男子过来。她要是敢这么做,只怕是想把秦府小姐的名声都扔进沟里吧。再说,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又是头一回到别人家做客,就算撞见外男,那也根本不是事。

    之所以她愿意出来,也是因为不太再想待在那屋子。

    虽心中有依仗,不过她还是记着这走过的路,以免待会真被这丫鬟带进坑里。谢清溪见她带着自己左绕右拐,竟是不知往哪里去了,又忍不住讥讽道:“这净房也未免太远了些吧。”

    “姑娘莫着急,马上便到了。”

    谢清溪冷笑:“是你三小姐让你带我绕圈子的吧。”

    “是,”那小丫鬟正心急,也没听明白,就顺口答了一句。

    可接着她回过神后,唬了一跳,赶紧朝着谢清溪看改口说道:“姑娘别误会,是奴婢听差了。不是咱们三姑娘让我带姑娘到这里的。”

    “那就是你自己做主把我领这么远过来的,你带我这么七绕八绕的,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谢清溪脸上再也挂不住这笑,说着就伸手去拽这小丫鬟,冷着脸说:“那咱们就去找秦夫人,看看这秦府究竟是怎么教奴才的,竟是这般没规矩。”

    那小丫鬟先前还见她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如今冷下脸来,她也唬了一跳。于是她自然想起自家三姑娘吩咐的话。

    于是她跑了。

    是的,谢清溪眼睁睁她转身就往前跑,没一会就没了踪影。她几乎是气笑了,所以这就是秦珊的计谋?让自己的小丫鬟带自己逛花园,然后再把自己扔在这里?

    下次设局的时候,可不可以认真一点。

    她一脸无语却又不想回去,干脆沿着这个回廊往前走,谁知过了一个月亮门之后,就看见一处茂密的树林。这里已是秦家花园的尽头,这处园子看起来没什么人住,而里面的树林便更是没人。

    谢清溪往前面走的时候,竟是瞧见这林子里头居然还有一座假山,假山上还有台阶是可以顺着台阶往上走的。她刚顺着台阶走了两步,就听见树林边上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

    因这台阶是在假山后面,所以她整个人都被挡住了。谁知这声音竟是越来越清晰,听着竟是往这边走的。待她们走到假山附近的时候,才停了脚步。幸好她们是在假山前就停下了,若是再往这走几步,绕过假山那可就看见谢清溪了。

    “我吩咐你的事,你怎么到如今都还没下手?”一个略有些严肃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

    而随后一个女孩微弱的声音小声道:“我、我怕,还有小姐待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我,我……”

    那中年女声嗤笑了一声,才又说:“既是如今不敢做,当初就不该收了这钱。”

    “那不是我收的,是我娘和我哥哥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反驳。

    那婆子讥讽道:“若是不想做,那也可以。只管将这银子吐出来便是了,不过我听说你哥子最近刚娶了房年轻貌美的媳妇,只怕这银子也用了大半。”

    显然这婆子也戳中了女孩的心思,她久久未开口。

    而这婆子显然还是想让她办事,这会又柔和地说:“咱们也不是想要表姑娘的命,只是表姑娘如今这样的身份,便是嫁给二少爷,那只有拖累咱们二少爷的份。还不如早点解除了婚约,到时候老爷太太岂会亏待了表姑娘,肯定会替她选上一户妥当的人家,将她风光的嫁过去。”

    那小姑娘见状,有些狐疑道:“可若是小姐的名声坏了,那小姐还能嫁到好人家吗?”

    “你便是不信我,又岂有不信老太太的道理。”

    女孩仿佛被人迎头打了一拳般,只觉得眼前一黑,她问:“这事连老太太也知情?”

    那婆子没说话,小女孩以为婆子是默认了自己的说话,竟是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说:“咱们小姐命真是太苦了,如今老爷太太没了,原以为因着和二少爷的娃娃亲,好歹有个可依靠的。看现在怎么谁都容不得我们小姐。”

    谢清溪听着默默无语,你还不是收了钱要坑你家小姐,现在在这装什么好人。

    “好了,别哭了,你就不怕被别人听见,”那婆子低低地呵斥道。

    接着她便轻声地告诉那小姑娘要如何如何行事。

    小姑娘最后还是不放心地问道:“汪妈妈,你可是打听好了。这位公子可确实是良配?要不然咱们小姐这命真是太苦了。”

    她又要哭着,却是被那个叫汪妈妈的婆子喝止住了。紧接着汪妈妈就开始夸赞那公子如何如何地好,直听的那小丫鬟频频点头。

    待两人商议好了,便离开了树林,待到了院子外后,便各自离开。

    谢清溪经过这么一闹,也没了再爬假山的心思,便顺着台阶下来。可谁知刚到下面,就看见有个人影站在假山里面。

    原来这假山中间是空的,此时却正站着一个人。

    谢清溪险些被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后,便有些疑惑地叫道:“温小姐?”

    原来这女孩是先前帮她说话的小姐,听说是秦老太太的外孙女。

    结果这位温小姐一出来时,谢清溪就看见她满眼蓄着泪水。

    “那是你的丫鬟?”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这位温小姐却点了点头,紧接着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强忍着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确实该哭,多惨啊。

    ☆、第30章 命悬一线

    第三十章

    清静地树林之中,微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只是这声音之中却是夹杂着若有若无地哭泣声。这处院子平日极少有人来,今日虽是秦老太太的寿辰,可宾客多在前院和花园处,此处更是空无一日。

    谁知这哭声竟是随着风声越飘越远,若不是这青天白日,倒是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端坐在一旁看着温锦哭的伤心的谢清溪,有些无奈,想要安慰她吧,可是又不好开口。于是她看了半天,突然问道:“你手里这套是拿给我的?”

    温锦眼泪朦脓,面前这个小女孩在她眼里只有一片模糊。可她还是点了点头,抽泣着说道:“我先前在门口见珊妹特意找了个小丫头,又见那丫鬟将茶水泼在你身上,便怕珊妹故意……”

    温锦到底还是顾虑着秦珊,虽身子还是抽动着,可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是怕她故意整我,惹恼了我?”谢清溪了然地说道,她又看了温锦几眼,有些可惜地说:“所以你就特意找了身衣裳给我?你倒是个好性子的。”

    “这倒也不是特意找的,原本今日姑娘们就多,席面上难免有些意外产生,因此舅母先前就让人预备了几套衣裳在里间,我也不过是进去拿了出来罢了,”温锦细声说道。

    谢清溪笑了一声,问:“所以秦珊让那个小丫鬟带我去净房里更衣,只是诳我了。”

    温锦脸色一僵,大概是没想到谢清溪小小年纪,竟是如此灵慧。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她便瞧出了里面的意思。温锦本就是寄居在舅父家中,难免比一般姑娘心思重些。就算对几位表妹也多是礼让。

    “珊妹本性是好的,只是略娇纵了些,还请谢姑娘千万别怪罪她,”温锦垂着头替秦珊同谢清溪说和。

    谢清溪见她到了这会,还替秦珊说话,心底也不由叹了口气。方才那个婆子可是将计划说的清清楚楚,她让温锦的丫鬟因着温锦去池塘边,再让她不小心落水。而此时被婆子派人引过来的男主角便会及时出现,到时候只要温锦被这位公子救了起来。

    这府中人来人往的,定是掩盖不住的。而两人身份又相差不远,只怕到时候还真的能被她们算计成功。

    谢清溪一直以为这种落水的招式,只有姑娘想倒贴的时候才会用到。没想到这里甩人家姑娘,也可以用到这招。

    “你到如今还替秦珊说话呢,”虽说那婆子没说是谁指使的,可是这秦府的二少爷可就只有一位。

    那个叫秦恒的少年,虽然确实有点俊秀,不过比起她家二哥哥谢清懋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吧。怎么就让这小姑娘死心塌地的了。

    温锦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二表哥的婚事,是我祖父在世时定下的,两家就连庚帖都交换了。”

    “可如今你这位舅母可是觉得你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想法设法要坏你名声,”谢清溪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那丫鬟也是个蠢的。姑娘落水衣衫尽湿,若是只被一人瞧见也就罢了。假如有人存心要毁你,引了一群男子过来,你到时是活还不活?”

    显然温锦未曾想到这点,不过她却是惊诧地问道:“你如何得知是我舅母指使的?”

    两人偷听了这样的秘密,如今又待在这个隐蔽的地方,倒是生出了几分亲近之心,就连说话都随意了些。现在温锦倒是不想替她那位舅母遮掩了,她又不是天生包子。先前只想着好生奉承舅母和表妹,待到了年纪,便由舅舅做主,可如今看来表哥他终非良人。

    “那你先同我说,你如今是何打算吧?”谢清溪干脆利索地问。

    温锦好奇地问:“我是何打算,同你告诉我为什么知道是我舅母指使有何关系?”

    “那当然有关了,若是你还同你那位表哥成婚,恩爱相伴白头偕老,那我便劝你还是不要听为好。你将这衣裳交给我,然后自个偷偷的回去,将今个听见的这些话只当耳旁风过了便是。”

    “那如果我不愿再和表哥成婚呢?”过了许久,小姑娘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她虽已有十四岁,比起谢清溪来还要大上六岁。可她到底是真正的十四岁小姑娘,提及自己的婚姻大事总是有些羞涩。可如今她父母双亡,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秦老太太。但老太太到底也是秦恒的亲祖母,若是她也同舅母一样的想法,觉得自己同二表哥成婚是拖累了二表哥呢?

    温锦的身子轻微的抖了下,可是那寒意却深及心底。她往日虽也小心谨慎,可是却没有一日同如今这般害怕。她以为自己只要好生奉承了舅母,就会得到舅母的欢心,日后便会顺顺利利地加入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