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等待这五人的将是更激烈的战斗!
当年阮琉蘅与月泽也是同时筑基,同时参与朱雀廷演武擂台,因表现优异,又同为候选人,最后二人在决战时相遇,在战斗中都拼出了真火,几乎到了至死方休的地步。
阮琉蘅与月泽实力相当,而且皆是筑基期弟子中对“太和初开”领悟最高的弟子。到了这个层面的战斗,看的已经不是技巧和硬实力,而是机缘与运道。
阮琉蘅在最后生死关头时以本命剑感悟天地,得天地赐名“焰方”,才以一招之差打败月泽,从此后凶名大盛,连任三届朱雀廷掌剑而无人挑战。
……
每到朱雀廷演武前夕,宗门都会对弟子进行简单的训练。本来灵武真君一个人便足够,此次却因为晋阶筑基期的弟子人数过多,剑阁长老们立刻想到了刚回太和不就的阮琉蘅。
让这位近年名声鹊起,且也曾担任过朱雀廷掌剑的峰主来培训弟子,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也让那些年轻的弟子看看,太和也不光出糙汉子,也有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弟子!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但管不了这么多了!对阮琉蘅在剑庐祭典上没有剑舞而充满怨念的老不修们,一致又将她推进火坑。
于是便有了夕照寻阮琉蘅这一幕。
“大师兄就由着剑阁长老们胡闹,我门下只有三名弟子,怎么能担当得起培训的重任!”阮琉蘅怒道。
谁不知道训练那些筑基期的男弟子是所有同门最头疼的事,每届都由白虎堂派出经验最丰富、同时也是脾气最彪悍的老油条去做训练,何况阮琉蘅只教导过三名弟子,授徒经验极为惨淡,如今竟要她去朱雀廷?
简直如羊入狼群。
朱雀廷的情况比白虎堂复杂,白虎堂主要是课堂授业,为免在演示时造成意外伤害,弟子都用结界护着拘着,个个上进乖巧。而朱雀廷是什么地方?
那是猛兽出闸,打架斗殴的摇篮……
修士的心智成熟得相对比较晚,尤其是那些幼年便进入宗门的弟子,将青春长年累月的耗在修炼上,尽管身智都已经成长,但感情层面绝对还处于一碰就炸的火药线上。
朱雀廷本身禁制武斗,但朱雀廷旁边的风云台即使有结界护着,每年也要大修几次,可见弟子之凶残。
阮琉蘅自己在朱雀廷练剑时还不觉得,一旦修成金丹离开朱雀廷,再一回想里面层出不穷的火拼,各种不服各种打脸……简直心碎。
夕照仍旧是软绵绵的语气,她平时狠戾的前辈见得多,一点都吓不到。
“师叔祖,晚辈斗胆提醒您,大秘境琉璃洞天可就要开了。”
“这与我有何干系?”
“今年的带队人选还未定,长老们说按理本该轮到月泽真君,但月泽真君他……”
阮琉蘅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让她做选择题。
秘境带队和演武训练,挑一个吧?
阮琉蘅认命了。
她觉得自己的涵养越来越好,或许已经好到可以去修禅了……
☆、第61章 琉璃恨:不觉春叩门
修真界大小宗门数百,各个宗门的道统不同,有一点却是大同小异的。
不管规模大小,几乎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的门派大比,以擂台或比赛等形式激励弟子掌握技能、增加实战经验。
对尤其注重实战经验的太和剑修来说,门下弟子第一次面对实战便是在朱雀廷演武擂台,所有筑基期的弟子都将参与其中,迎来修真生涯中的第一场真刀实枪的厮杀!
这场战斗将奠定他们今后属于自己的战斗风格、在剑招上的体悟、以及渡过与本命剑的磨合期。
训练将从三日后开始,为时二十日,凡参加朱雀廷演武擂台的弟子,全部进入特定结界内接受严苛训练,出来后休整五日,演武擂台便正式开始。
当消息传达到朱雀廷时,正是练剑之后的自由时间,
朱雀廷因同时容纳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弟子,因此被分为筑基期弟子为主的东廷和炼气期弟子为主的西廷。
夏承玄直接来到东廷,早已与张旭等真午峰的弟子打成一片,因着阮琉蘅曾在剑庐祭典为太和冒死一战,其他峰的弟子也充分表达了善意,只有木下峰的赵绿芙和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师兄罗青远远避开了夏承玄。
赵绿芙已经长成水灵灵的大姑娘,微微贴身的弟子服将她愈发成熟的身段包裹得严严实实,却又突显了玲珑的美感。
很多人都想象不到,当年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竟比夏承玄和张旭更早筑基——自是因为月泽真君的全力培养。自剑庐祭典与阮琉蘅杀成平手后,他便在木下峰众弟子中挑选了根骨极佳,又肯努力练剑的赵绿芙,之后便极用心教导她,势必要在弟子辈胜过阮琉蘅。月泽真君知道以小姑娘的性情,不适合入砺剑石磨剑,便为她寻了其他法门,而赵绿芙的运道也颇佳,又逢大机缘,不负他的一番心血,果然一举筑基成功。
她身边充当护花使者的师兄罗青也已有筑基期巅峰的修为,是木下峰副峰主离楚真君的爱徒。只要在朱雀廷,罗青便会守护在赵绿芙身边,他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口拙木讷,更不曾表达过爱慕。
赵绿芙曾很苦恼,身后总跟着一个男人实在不像话,她拒绝过几次,但这师兄是个执拗的人,认死理,久而久之就随他了。
当她看到夏承玄回归朱雀廷时,想到曾经闹出的误会,脸上不由一红,她心里想过去道歉,却又有些磨不开脸——虽然年纪长了,但心思还是羞涩的少女情怀。
夏承玄那是什么人物,他一圈寒暄下来,不仅曾经的交情捡了起来,还认识了不少筑基期的前辈,大家互相推荐,竟也把各峰精英弟子认识个遍。一路上,走马观花,已经把朱雀廷筑基期这边的弟子扫了个大概,赵绿芙自然也入了他的眼底。
他怎会不知道这姑娘也认出了他,只是不好意思过来罢了。
虽然被曾被这姑娘害得罚禁闭,却有阮琉蘅陪着,心里没半点儿不满。他离了人群,几步走到赵绿芙面前,诚诚恳恳施礼道:“昔日曾经唐突了师妹,还未正式道歉,希望师妹不要放在心上。”
赵绿芙用手扭着荷包穗子,低着头轻声道:“其实……按理说,我应该是师姐……”
夏承玄笑容不改,果断叫了一句:“绿芙师姐。”
赵绿芙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面前的男子与她在朱雀廷见过的大部分男弟子都不同,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可她只是个小镇姑娘,并不知道这种气息代表什么,只觉得会让人情不自禁记住眼前人。
这姑娘太生嫩了。夏承玄那是堂堂魏国国都丹平城首屈一指的二世祖,平时杀伐决断、无法无天的事可真是没少做,作为镇北将军的嫡子,更是各种宴席聚会的上宾,贵族雅事,只有他不爱玩的,没有他玩不过的。
这气息,是上流社会里练出来的钢筋铁骨,不见血的战场上浸出来的坏坯,祸害起人来那是祸害一个准。
要不是他少年时便家破人亡,现在不晓得会成什么样子。
眼下夏承玄心里有了人,在外人面前哪里还有面对阮琉蘅时的轻浮样子,收了顽性正正经经的来道歉,却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副正人君子的风范,更叫人心动。
赵绿芙喃喃道:“那次也是我的不对,连累了你们,希望承玄师弟也勿怪才好。”
夏承玄笑道:“自然不会,以后还请绿芙师姐和……这位师兄多多关照。”
罗青有点生硬地点点头,然后突然开腔道:“离她远一些。”
气氛一下子冷场了。
夏承玄倒是还好,心道又是一个吃飞醋的,这叫哪门子事,走了张旭又来了这一位,怎么都看他不顺眼?
赵绿芙则是快羞哭了,嗔怒道:“师兄你乱说什么!再说与人交朋友是我的自由,你何故出此言?”
罗青握了握剑,低声道:“我能感受到人心。”却没有说这人心指的是谁。
夏承玄一笑,他也不是受闲气的人,当即道:“师兄放心,我对绿芙师姐只有敬重之心,虽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我心有所属,不打扰师姐和师兄了。”说完利落转身便走。
赵绿芙觉得夏承玄误会了什么,她一着急,想伸手让他等一等,但她身边的罗青哪会允许,立刻以剑鞘阻挡。
赵绿芙能这么早筑基,实力也不容小觑,手遇到剑鞘立凝剑指,使出剑招格挡开罗青。
罗青反应更快,赵绿芙只挡了一挡,他手上运转灵力,锵鎯一声,剑已出鞘,一道剑气直向夏承玄而去。
他也是个磊落的人,不屑偷袭,以出鞘声示警。
但赵绿芙却给逼出了火气,脚下施展轻身术,莲花步移,冲过去挡在夏承玄背后,横剑相拦。
夏承玄背对二人冷哼一声,这剑气他还不放在眼里——但他刚一转身就愣住了。
赵绿芙正好挡下剑气,身体不由得往后一步,而他恰好转过身,温热的女子身体贴了个满怀!
他正想把赵绿芙扶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极清冷的声音。
“承玄,你在做什么?”
一瞬间,夏承玄汗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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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琉蘅接了训练弟子的苦差事,并没有先去朱雀廷,而是先去白虎堂取下名号,再去行事堂用战绩换了一些丹药,才去了议事厅穆锦先处正式领差事。
穆锦先依旧忙碌,依旧风姿英挺,也依旧宠溺师妹。
“师兄,蘅儿要去帮朱雀廷弟子训练了。”
穆锦先看她郁闷的样子,笑道:“我还记得蘅儿当年在朱雀廷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你只要拿出几分当年的气势来,那些弟子还不是一样老老实实听话。”
“师兄取笑了,”阮琉蘅扶额,“都是当年不懂事,如今我已是人家师父,做了长辈,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
穆锦先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牵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轻点她的眉心道:“蘅儿在彼岸之门也得了机缘,只十年,竟然也有了元婴后期的心境,我给你找一些杂事,也便于你压制一下修为,现在还不是冲击化神的时期。”
“我明白……师兄,我在立危城入心魔境十年,如今想来,那心魔境里出现了我毕生所遇到的各类人、事,却不曾出现过罗刹海,我竟在心魔中都不曾找到它一丝踪迹,心里很是不解,”阮琉蘅困惑地看向穆锦先,“在梦里,我曾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师兄就像兄长一样,我有时……希望这是真的……”
穆锦先怜惜地摸摸她的头,执着她手腕,一道清神决顺着经脉引入阮琉蘅的灵台。
“蘅儿放心,师兄一定会帮你找到罗刹海,找到助你突破瓶颈的方法。”他看着阮琉蘅渐渐松懈下来的神色,像极了慵懒的猫,盘坐在蒲团上,身体柔柔靠向墙壁,他一把扶出她纤细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沉地许着诺言。
“师兄,我又看到了空旷的海面,浓重的雾……”
“嗯,交给师兄吧,从小蘅儿的一切就是师兄来打理的,师兄是世界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他轻柔说道,“凡是伤害蘅儿的,我必究之,凡是蘅儿所憎的,我必毁之,凡是蘅儿所爱的,我必……”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阮琉蘅怔怔地看着他,说道:“师兄,我也曾在心魔境里听到有人说过类似的话,可她……她为了我……”阮琉蘅说不下去了。
穆锦先笑了,松开她的手道:“难道蘅儿不相信师兄的实力?”
阮琉蘅摇摇头,清神决一入,立刻觉得轻松许多,对穆锦先说道:“是我多心了,多谢师兄的清神决。”
“莫要与我如此客气,说来这训练的事,一共定下三人,除了灵武和你,还另有一人。”
“莫非是三师兄?”
“是季羽老祖门下的阿辽。”
阮琉蘅对阿辽印象并不深,隐隐约约只觉得那少年如同一团影子,飘忽不定。
“师兄放心,蘅儿必定会协助另两位同门。”
穆锦先却淡淡道:“灵武是个稳重的,但阿辽是季羽老祖硬塞进来,还只是半大的孩子,你要多费心了。”
阮琉蘅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才道:“我此次来,也是有些事要与师兄说……师兄不觉得真宝元君自师尊闭关后,行事越发激进了么?”
“蘅儿觉得不应该?”穆锦先反问道,“你不是一向不关心这些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师兄,”阮琉蘅正色说道,“虽然师尊已闭关,但我们做弟子的,怎会不知道师尊的心意?他从来都不愿以武力压迫其他门派,可这次我回太和,看到剑坯厂扩建,才知道真宝元君竟为了玄铁矿脉出手向九重天外天施压,这势必会对太和一贯清正的形象有所影响,如今师兄为代理掌门,蘅儿恳请师兄三思,九重天外天固然可恶,但手段亦不可强取豪夺。”
穆锦先肃然,站起身道:“蘅儿说得有理,不过你放心,季羽老祖也因此事而将真宝元君派出宗门,协助长宁神君寻疗伤机缘了,以后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阮琉蘅才终于漾开了笑脸,随之起身道:“那我便放心了,我这就去朱雀廷与灵武真君熟悉一下训练程序,不打扰师兄。”
辞别穆锦先不提,之后阮琉蘅在朱雀廷的风云台边寻到正在监工加固结界的灵武真君,两人便一同来到朱雀廷向弟子宣布演武擂台的消息。
然后阮琉蘅就见到现在这么一幕:
夏承玄怀里依偎着一个年轻的女弟子,那女弟子正满面绯红,而他正用手搂着女弟子的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