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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可以。”

    。*。*。

    十二月十九日,辰时三刻。

    韩易蹲在御膳房旁边那个运送泔水的出口数着蚂蚁,一不留神屁/股被人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踢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扑在那群蚂蚁上。

    他站起身满腹怨气,一拳捶到卢继祖肉乎乎的肩头上,“抽什么风呢?老子可窝在这闻泔水味闻了一个时辰了,等来的就是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莫急莫急嘛,”卢继祖嬉皮笑脸,“呐,我这不是也让你打回来了么。大事在即,自己人怎能伤了和气,韩大人息怒。”

    韩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出脚碾死一只蚂蚁,“你反正也没上朝,怎么不换你蹲这闻泔水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卢继祖继续油嘴滑舌,“哎韩大人您这样想嘛,御膳房边上虽然味儿是大了点,不过它倒也暖和啊!我跟你讲,明德殿里那地龙烧起来可都比不上这,你瞅瞅啊,你瞅瞅……这大冬天的蚂蚁可都出来了!”

    “得了得了,”韩易懒得和他再扯,“交给你的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全部就绪,现在就只等着将军那边的消息了。”

    “嗯。”韩易点点头,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物件递给他,“这块兵符你拿着,未时从明安城南将源州来的那一小拨人马往皇城方向带。”

    “明白。”

    “到时候行事小心点,申时领兵入城,不要提前,也切勿延后。”

    “我知道。”卢继祖难得露出郑重表情,“到宫门时燃烟火,里应外合。”

    “辛苦了,养兵千日,便用在今日这一时。今日之后你我便可睡个好觉了。”

    “韩大人说的是,虽然本官每日的睡眠质量都挺高的。”

    韩易:“……好走不送。”

    .

    巳时,镇国将军府。

    “老夫可完全掌控的人马共计三万余,分成三路从皇宫南、东、西三个方向涌入,可将除北部以外的入口全部封死。届时王爷率军从北面崇仪阁后方进入,一路直行南下到明德殿,便可与老夫这边形成包围之势”

    “西北角靠近清和殿那处的水渠,可准备妥当了不曾?”

    “老夫今早亲自去督查过了,水渠挖得足够深,向南一路直通往护城河,足可及时控制火势。”

    “好,”段清晏点头,“劳烦将军小心些动作,以制造动乱为主,切勿损害太多建筑造成伤亡。”

    “王爷放心,老夫定不辱命。”

    段清晏偏头看了眼窗外,一时间有些感慨,“毕竟是陪伴了孤一二十载的皇宫,今日却要亲手给它烙上些印记……不知这一劫过后会是什么模样。”

    “世上有的是能工巧匠,修葺一新必定不是难事,王爷且放宽心。”

    段清晏笑得很浅,“将军所说诚然不错,然而孤强行占据的东西,亲自刻了刀伤剑痕,即便再重新粉饰,可那印记有了便是有了,又岂能指望这一页彻彻底底地翻过去呢。”

    赵延武没再回话,看看段清晏那心事重重却又云淡风轻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未时,清和殿。

    安正则捧着茶碗,已然是第三碗姜茶下肚。

    清和殿里的地龙烧得旺,段蕴待在屋里连外袄都没有穿,然而安正则在这暖烘烘的屋子里坐了一上午,手脚却还是没有热起来。

    分明身体也并不太难受,昨夜染得那点寒气至多只能算小恙,不曾想却让自己直到现在还是毫无精神,连带着心里还有些不踏实。

    或许这不安并非源于风寒,而是源于他心中的某些预感?

    安正则看了眼殿中的刻漏,未时已过,接着更生了些隐忧出来。

    “陛下,未时了。”

    也不知脑中在想些什么,嘴上却抢先一步道了句,话说完安正则自己都不由地一怔,平白无故自己报时是想怎么样。

    段蕴暂时停下手中正抄着的佛经,不知所谓地抬起头,“嗯?”

    “未时了,已经。”

    “赵将军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么?”

    “没有。”

    “什么情况……”她也是有些不安心,索性搁下毛笔不再写了,“朕让他巳时便过来,现在距离巳时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时辰了,居然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朕先前派人去找李夕恒,可找着了没有?”

    “也是没有消息。”

    “那要不再派人找找李夕恒那个表妹堂妹什么的,”段蕴托着腮道,“就是上回在兴善大街那家吃馄饨的地方见过的,捉她问问她们家人都跑哪去了。”

    “唉,不过明安这么大,要到哪里去找个姑娘呢。”她刚说完又自我否定了这个提议,颇有些唉声叹气。

    清尘听他们闲话这片刻,心中直直“咯噔”了好几次,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而且愈发地强烈起来。

    她失神地接过安正则喝完姜汤的瓷碗,一不注意便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突然响起的碎瓷声弄得段蕴一惊,清尘忙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打扫!”

    段蕴和安正则都各有各的心思,殿中并没人在意这边碎了个杯子,段蕴甚至连嘴都没张开,只随意摆了下手让她自行打扫去了。

    清尘快速地拿了工具将地上的碎瓷片清扫了出去,离开清和殿,室外一股清冷的寒风迎面吹来,她松开握着扫帚的手,手心里一层濡湿的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