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方洵瞪大眼睛,心想你tmd是在逗我么?
他突然扣住她肩膀,将她瘦削双肩紧紧握在掌心,以一种在他脸上极少会出现的认真,沉着嗓子问:“方洵,我们的那个约定,还作数么?”
方洵瞪着他,皱着眉头说:“作数个屁,你答应的事没做到,钱还我。”
“没做到么?”他突然笑了,眉宇间渐渐有些放松:“我以为,一个人一生中大概会喜欢很多人,但一次只能爱一个,因为心太窄,装不下,所以当你认真想着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放下另一个,这些日子,如果你的所有情绪,因一个人而起的喜怒哀乐,全部是因为我,那么,你是不是就已经忘记他了?”
方洵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握的生疼,却想不起来要去挣脱,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唾沫,没说话。
他将她的肩膀扣得更紧,一字一句都透着刀锋般的凌厉和紧迫:“方洵,你听好,无论两个月,两年,还是以后的长长一生,我不与你做什么口头之约,也不听那些趁虚而入非君子的废话,我会牢牢地守住你,让你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着别人,爱着别人,没有期限的等着别人,我要你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想着我,睡前的最后一秒钟想着我,寂寞或是孤独,失落或是无助,开心或是不开心,你所想到的人,永远是我。”
方洵被胤阳这一番话完全震住了,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珠子骨碌碌的转,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家伙是在表白么?这是表白么?她这辈子没听过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秦朔也没有,可是这混蛋应该是来道歉的啊,为什么变成表白啊,为什么在谎言被戳穿之后跑来表白啊,话题转变的这样快,她是应该继续上一话题对他撒谎的事情要个说法,还是应该认真思考他突然表白的问题,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胤阳没再说话,他目光灼灼,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里跳跃着不朽也不灭的火光,矛盾的充满着柔软情愫和最原始的征服*,用一种赤.裸裸的想要侵略又想捧在手心好好呵护的眼光,像要杀了她那样狠狠的看着她。
在那样的目光下,方洵突然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只是觉得胸腔里那颗躁动的心已经不受控制似的越跳越快,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有些无措和抗拒的推了推他,声音有些压抑的嘶哑:“你说什么,我没听懂,我昨晚没睡好,现在脑袋里一团浆糊,我要回去了,回去了。”
落荒而逃,明明眼前的人才该羞愧,她却像个落败者一样落荒而逃。
因为她可怕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所有的情绪,一切的喜怒哀乐,所有的起因都是他。短短两个月,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暧昧笑容,甚至是他不经意的一个回眸,竟然占据着她整个身心,让她连秦朔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她捂着耳朵,无法承受似的快步跑回家,摸出钥匙,大力推开门,等不及脱掉鞋子,跑进卧室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在不冷静了一个晚上之后,她现在的心跳更是剧烈加速,砰砰砰的在身体里撞击,她抱着头在被子里闷了半个小时后感到有点缺氧,于是张开嘴巴用力的呼吸,之后艰难的发现在被子里呼吸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于是一把掀开被子,露出脑袋来。
胤阳的那些话还响在耳边,沉重又凶狠的撞击着她的大脑神经,赶都赶不走,方洵无力的趴在床上,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电话打来,也没有未读信息,点开胤阳的头像,呆呆的看着他发过的最后一条信息,“我要从良。”【亲亲】,突然感到嗓子发干,浑身发热,百爪挠心般的难受,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觉得就要被身上这股奇异的热度烧死了。
胤阳这个王八蛋居然还是没有打电话来。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会撩拨人啊?
表白之后不是该趁热打铁,乘胜追击的么?怎么可以半途而废,不闻不问啊?
这个混蛋到底有没有诚意啊?
方洵盯着手机屏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路灯次第亮起,楼道里传来狗叫声,应该是哪家的大爷或大妈刚刚遛狗回来,随着狗叫声越来越大,楼下的住户和对面的住户养的狗十分呼应的跟着叫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阵容十分强大,方洵在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中静静的思索了会儿,之后做出一个决定,她要去找胤阳这个混蛋说清楚,他首先得把他撒谎骗人那件事说明白,然后再解释一下突然表白这件事,当然解释完他得把这些日子蹭吃蹭喝的钱还给她,最后他得郑重道歉,她再考虑原不原谅他。想到这儿方洵噌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为了给自己压压惊,顺便壮壮胆儿,还把晾在桌子上用来营造气氛的那杯凉茶一口气喝了,接着抓起沙发上的包就跑出了家门。
周末酒吧的人多,方洵刚走到自由空间的门口,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架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人往外走,那表情,那眼神真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他从方洵身边走过的时候,从上倒下扫了她一圈,然后露出嫌恶的表情,方洵心里那个凉呀,连长得这副尊容的猥琐大叔都嫌弃她,她到底是有多差劲啊。
她在里面转了一圈,没看到胤阳,照理说每个周末他都会在这儿,音乐声有些吵,方洵伸手拦住一个服务生,在他耳边大声问了句:“胤阳在么?”
那个服务生年纪不大,看样子像个新来的,他对着方洵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往里面的一个角落指了指:“在里边喝酒呢。”
方洵顺着他的手势往里面一个光线稍暗的角落走过去,一个紧靠着墙壁的弧形沙发里果然坐着一个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两个人正旁若无人的贴面热吻,其实方洵也不确定是不是热吻,但那动作真是相当激烈,他的整张脸都覆在了那女人脸上,一只手还不安分的探进了那女人的衣服下摆,由于光线太暗,两个人又抵死纠缠着,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但那身形与胤阳真是有几分相似。
方洵咬着嘴唇站在旁边看了会儿,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人不是胤阳,他不是胤阳,胤阳不会这么没品,在这种地方公开跟女人亲吻,还动手动脚,但一想到胤阳平时的做派,那副目中无人的德行,觉得他还真就是这么没品的人。
但不管怎样,她不会没礼貌到直接扑上去把那人拽起来看个究竟,万一不是,岂不是影响人家美好的心情,影响酒吧特意营造出的温馨气氛,以及影响社会和谐?于是方洵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胤阳的号码。
然后她眼前那个黑色玻璃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上面欢快的跳动着方洵两个字。
那男人还没放开那女人,只是百忙之中腾出一只手来,在桌子上来回摸了摸要拿起手机,但不确定是要接听还是要挂死,方洵看着手机火冒三丈,她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就是胤阳。
“胤阳。”方洵一嗓子吼出来,沙发里的男人身体一顿,猛地一回头,方洵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对着他的那张脸就泼了过去。
扑的一下,那人一张无辜的俊脸上红色酒液流淌,灯光下真是迷醉又妖娆。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抽搐着嘴角看向方洵,牙齿咬的咯咯响:“什么情况?”
方洵吓了一跳:“车宇?!!!”
被车宇抱在怀里的女人急得跳起来,对着方洵就是一顿鬼哭狼嚎:“呀,你干什么呀?往哪里泼呢?”说着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纸巾给车宇擦脸。
方洵一看那女人,更加震惊,这这这,这不是强行要认胤阳当哥哥的那个大小姐唐嘉嘉么,这么快就被车宇勾搭到手了??
方洵无比尴尬,无比内疚,赶紧放下杯子,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纸巾要上去给车宇擦脸,被唐嘉嘉一把推开,一双大眼睛满是戒备:“你的手往哪碰呢?离我宇哥哥远一点。”
方洵哭笑不得的看着唐嘉嘉,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一个月前还围着胤阳胤哥哥胤哥哥的叫,那个亲密啊,那个迫切啊,笑得那个甜啊,这才几天啊,就开始宇哥哥了,这女人真是太没原则,太没主见了,这女人简直就是金庸书里的那个柔弱姐姐王语嫣,前一秒还深情款款的叫表哥,后一秒就梨花带雨的喊段郎了,朝秦暮楚,水性杨花。
但唐嘉嘉是不是水性杨花不关她的事,车宇莫名其妙的被泼了一脸就是她的不对了,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耷拉着脑袋连连道歉,装出可怜又无辜的样子,通常这种情况下都能得到男人的原谅,但此番行为令唐嘉嘉很是不满,于是一边给车宇擦脸一边使劲瞪她。
车宇挡住唐嘉的手,无奈的看了眼方洵,又掠过她往她身后看了看,突然笑了:“我说什么事情要搞成这样啊,害我在美女面前丢脸,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不要连累无辜啊。”
方洵本来耷拉着脑袋说是,转念一想觉得哪里不对,赶紧回头一看,胤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他双臂抱胸,正颇有意味的盯着她看,嘴边还噙着一抹笑意,似调侃又似讥诮。
方洵觉得太丢脸了,这混蛋怎么神出鬼没的,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笑得阴森森。
方洵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沸腾,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完全忘记了为什么来这里,在看到胤阳的那一瞬间她想到的不是要一个解释,也不是要回她的钱,她想得到的仅仅是,太丢脸了,她在他面前太丢脸了,竟然以为他在跟别的女人亲吻就泼了人家一脸酒,还泼错了人,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
方洵顾不上再跟车宇道歉,也顾不上唐嘉嘉还在瞪她,她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自由空间。
外面漆黑一片,路上的人和车都很少,方洵抱着包往前跑,直到跑得没力气了,才渐渐放慢了脚步,这一慢下来,就感到后面有人跟着她,她停下脚步认真感受了下,这感觉真是太怪了,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只觉得灯光晃眼,猛一回头,发觉跟着她的不是人,是一辆黑色的车子。
方洵赶紧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她现在无法面对胤阳,她要赶紧跑回家去,泡上一杯热茶,她需要打坐,她需要冷静。
缓了口气之后她又跑起来,后面的车子就跟着她慢慢的往前开,她跑一路,他跟一路,那感觉像是在飙车,只不过人家是四轮,她是用两条腿,还是两条短腿。最后方洵觉得自己实在跑不动了,就靠着路边的树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辆车缓缓开到她跟前,车灯晃得她眼睛疼,她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再定睛一看,居然不是法拉利,这跟着她跑了一路的家伙竟然不是胤阳?
大半夜的,跟着路边的小姑娘这么执着的跑,不是要追她,就是要载她,所以她估摸这人只能是黑车司机了。
黑车司机摇下车窗,对着方洵冷冰冰的说了两个字:“上车。”
☆、第27章 我把他吃了
黑车司机摇下车窗,对着方洵冷冰冰的说了两个字:“上车。”
方洵看着他的脸,愣住了,只觉得如果全天下的黑车司机都能长这么帅,估计所有的良家少男少女都乐意大半夜的在路上狂奔。
是秦朔!
秦朔的脸很冷,似乎还带着点怒气,方洵站在路边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被甩了的前女友,已经能够落落大方的去参加前男友的订婚礼并笑着祝福,现在就没有理由再小肚鸡肠的翻旧账,何况大半夜的,真的很难打到车。
方洵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秦朔等着她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他一路没说话,只是专注的开着车,方洵也没话说,从前两个人在一起,都是她说秦朔听着,就算他不回应,她也说得很开心,分开了这么久,她已经不知道可以跟他说什么了。
他开着车,方洵微微偏头看他,两年的时间,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气质却有些不同,他似乎比从前更沉默了,这种沉默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沉郁,更冷,仿佛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静静看了他很久,几乎忘记移开视线,这并不是她在被甩了之后还想继续倒贴,只是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习惯了去仰望他,在人群中寻找他,甚至是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偷瞄他,这是跟他在一起之后落下的后遗症,还没来得及改。
车子直接开进了住宅小区,停在了方洵的楼下,秦朔扭头看了她一眼,声音还是冷冰冰:“到了。”
方洵看了眼漆黑的楼口,纳闷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他没回答,探身过去给她解开了安全带,声音有些疲惫:“下车吧,早点休息。”
方洵觉得他这股爱装深沉,动不动就撩拨别人的死德行跟胤阳一样一样的。
果然天下男人一般黑。
进了家门,洗了个澡,方洵刚钻进被子里,胤阳的信息就到了。
“到了么?”
方洵看着手机深呼了口气,还好是信息,如果直接打来电话,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很快回复过去:“到了,准备睡了。”
“怎么回去的?”
这话问得真是意味深长啊,方洵想了下,回他:“打的黑车。”
“确定是黑车?”
“确定,怎么了?”方洵看着胤阳的信息,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头一回说话这样简洁又生硬,一连三个问句,像是在无声质问,而且这家伙怎么不发亲亲的表情了,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她盯着手机屏幕,等他回复。
“我把黑车司机截住了,他不承认开黑车,你来做个证。”
“……”
方洵被胤阳一句话吓懵了,赶紧穿上衣服拿上钥匙就往楼下跑,由于跑的太快脚步声咚咚咚,以至于她跑到楼口的时候,整个楼里的狗都叫起来了。
方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明明没做错什么,但就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被人当场捉了个现形,而这个人还刚刚对她表白过。
呵,这感觉真是奇妙。
天已经黑透了,天边零落的挂着几颗星星,在岑寂的暗色下散发着幽幽的微光。方洵在小区里转了半天,终于借着天上那一点微弱光亮找到胤阳的身影,他正倚着车门,嘴里叼着一支烟,凝着眉头略带思索的看着她。
方洵赶紧跑过去,一双漆黑的眼睛在他前后左右来回扫视了半天,然后气喘吁吁的问道:“人呢?”
他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淡淡的问了句:“谁?”
方洵啊了一声,他这副茫然又无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截住黑车司机了么?她刚才下楼的时候还狠狠担心了一把,生怕两人在外头因为她打起来,大半夜的,多不好看啊,现在这么一看,她还真是想多了。
“那个。”方洵摸摸鼻子,“你不是说……”
“哦,黑车司机啊。“胤阳终于反应过来似的,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淡淡道,“走了。”
“走了?”
“怎么,舍不得啊。”胤阳凌厉的眉头微微挑起,带着些狂傲和挑衅的意味,还没等方洵反应过来,他一把捞过她死死按在了怀里,一低头就抵在了她微微泛红的鼻尖上,那股温热的气息轻轻呵在她的脸颊,嗓音有些沙哑,“早知道你这么迷恋黑车司机,我就去开黑车了。”
方洵感到耳根有点热,赶紧把他往外推,皮笑肉不笑道:“呵呵,你要是开黑车,说不定能带动整个黑车行业的蓬勃发展,到时候就没有出租车再敢拒载。”
胤阳微微眯起眼睛看她,呵,给个杆就顺着往上爬,这家伙挺能装啊。
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将方洵整个人紧紧箍住,一张俊脸越凑越近,就附在她耳边笑嘻嘻道:“哦,那我去试试看好了。”
方洵被他撩拨的没办法,红着脸使劲挣扎:“哦,那就去试试看吧。”
胤阳继续眯着眼睛看她,话语中有了些凌厉味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把黑车司机怎么样了?”
方洵一激灵,一下子忘记挣扎,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小心地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胤阳没说话,眼里流露出几分调侃的意味,不是故作镇定么?你倒是再接着装啊!
方洵实在装不下去了,她抓着他的胳膊,急着问:“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啊?”
胤阳看了看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眼里的调侃突然变了味道,有些凌厉,且伴着隐隐的怒气,他就那样沉默了会儿,说道:“我把他吃了。”
“……”
方洵目瞪口呆的看了他半晌,然后慢慢把手从他胳膊上拿开,平静的笑着:“吃了就好,千万不要留下线索,被发现就不好了。”
胤阳眼底的怒气随着方洵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他一双结实的手臂将她箍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用下巴蹭着她的头,暧昧的在她耳边道:“说说看,你今晚去酒吧干什么?”
方洵使劲缩了缩脖子,想要避开他的骚扰,又吞了口唾沫,故作镇定道,“你没看见么?我去酒吧泼车宇。”
“为什么泼车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