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念了他那么久以后，再见到他那一刻时，竟然全部消失了。

    如果按照人们常说的那句话来说，她念的似乎不过是当时他对她的呵护。

    “你结婚了？”蒋叶儿平静地问，“谢妍？”

    贺东举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光明磊落一样说：“已经离了。”

    “所以……”蒋叶儿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你当时突然消失，就是去和谢妍结婚了？你那位美丽高傲的未婚妻？”

    贺东不答，走到她面前，粗糙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着，“叶子，你为什么考了法医？”

    “正如你所想，因为你。”蒋叶儿轻轻拍打开他的手，“但是到此时来看，我的选择是错的。”

    “没什么事是错的，即使是错的，我也能让它纠正为正确的。”贺东眉眼里的傲气浑然天成般，“正如无论柏文睿是否是凶手，我都会让你的那些同事，相信他就是凶手。”

    “你卑鄙。”蒋叶儿咬牙切齿地骂他，“贺东，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贺东。”

    “你是我认识的叶子就够了。”

    贺东挑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让蒋叶儿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

    贺东曾经做的生意，就总是在打擦边球，让她担心他有一天会触及到法律的界限，而如今的贺东，让她不由自主的怀疑他现在的生意，已经做到有多大，有多黑。

    贺东订的客房只一个大床，连沙发都没有，蒋叶儿倚着浴室门不进，抱着肩膀，看着贺东脱下外套，拿出烟盒点烟。

    以前不懂事时，一度喜欢看贺东吸烟的样子，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然而现在看来，柏文睿从未在她面前抽过烟，真正的成熟男人，懂得如何让身边人安心。

    贺东的脸较曾经也更有棱角，更坚韧，更英俊，然而再让蒋叶儿欣赏不来。

    从他逼她回到他身边那一刻开始。

    “贺东，师兄是以什么样的理由让你来的，你又为什么突然出现？”蒋叶儿斟酌片刻后，问他，“你都和师兄说了什么，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凶手是谁了，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是你们大队长丁皓，”贺东吐着眼圈，靠着床头，一手夹着烟，一手按着手机，“他说你好朋友死了，你伤心欲绝，让我过来安慰你。但是回来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你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而且被柏文睿包-养了，我就决定不走了。至于凶手么，”贺东向她招手，“过来，我告诉你。”

    蒋叶儿摇头，“我不想过去。”

    “为什么。”

    “因为这个重逢跟我想象的不一样。”蒋叶儿仍旧波澜不惊，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贺东，关于这几起案件，你究竟知道多少？”

    “知道全部。”贺东掐灭烟头，好整以暇地说：“当然，我不是凶手，所有案发时间的不在场证明，我都有。叶子，尤其你现在需要担心的事情不是凶手是谁，而是谢妍也在这里。”

    第47章 谢妍（中）

    凶手是吕容和杨娜？两个人一起谋杀犯案？

    蒋叶儿在房间里坐到天色暗下，起身离开。

    贺东给蒋叶儿开的房间就在他房间对面，蒋叶儿试探地走出房门，左右观察片刻，蹑手蹑脚偷偷离开。

    以她对贺东的了解，贺东不会这么轻易让她在他眼皮底下离开，所以在真正走出酒店大门那一刻，蒋叶儿还有些不敢相信。

    暮色-降临，冬的夜晚总是格外让人清醒，低温度的室外，稍张嘴吐出口气，再吸进肺中，都是雾蒙蒙的冰气。

    蒋叶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裹紧衣襟，快速行至街边，打车离开。

    法医中心施俊果不其然没有下班，正坐在值班室里对着电脑查资料，蒋叶儿脱下外套，把包放到一旁，过去拍拍施俊的肩膀，“师兄，怎么样，查到谢妍的情况了吗？”

    施俊回头，对蒋叶儿突然出现，似乎并不太惊讶，拉她坐到旁边，“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是谢妍的，贺东和你说了什么？”

    蒋叶儿夺过施俊的键盘，在案件系统里键入一个名字，边解释道：“谢妍父亲在医院工作，谢妍虽然不是医学院毕业，但她懂得很多，以前我从没想起过谢妍，也没有怀疑过她，看到贺东无名指上有婚戒痕迹，我问出来的，他们结过婚，现在离了，而且谢妍的性格就很偏执，以前没少找过我麻烦，如果谢妍能做出杀人的事，我都不觉着意外。。”

    施俊看着蒋叶儿键入的名字，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李欢欢的？柏文睿那个被害的追求者？”

    蒋叶儿视线在电脑屏幕和施俊面上徘徊片刻，没有把自己偷看他电脑的事暴露出来，只道：“贺东说杀害李欢欢的凶手是吕容和杨娜，吕容已经死了，无从对证，但杨娜还在，师兄你看看杨娜是否有嫌疑，贺东告诉我的是否是真相。”

    蒋叶儿不想说的话，施俊再问她都没有用处，所以施俊没有再问，递给蒋叶儿一杯热水，调出李欢欢案件的所有详情。

    包括当时案发现场的死者照片，当时参与案件的工作人员的分析报告，痕检员和法医的报告，还有柏文睿的笔录，两个人一起进行分析。

    李欢欢是当时柏文睿的一个手下员工，刚升职到经理职位的一个管理新手，对柏文睿的追求，在几番周折之后，转到了明面上，公司管理层很多人都知道。也可能是刚升职而产生的自信膨胀，追求方式越来越过，包括到处和人讲柏文睿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之后，在店庆结束不久，李欢欢在所住的公寓楼顶坠楼身亡，法医的尸检报告推测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因为时间的特殊性，当时没有人看到她是怎样坠楼的。

    而在楼顶现场，痕检员的报告中，声称李欢欢不是主动跳楼，失足或是被人推下楼，但当时负责案件的工作人员，没有找出更多线索。

    如果贺东说的凶手是杨娜的话，那么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询问杨娜的不在场证明，然而事情已过去这么久，杨娜一定不会说实话。

    蒋叶儿指着尸检报告的一行字说：“这里，如果是杨娜和吕容两个人把李欢欢推下楼的话，应该进行过打斗，李欢欢胸处的青紫，很可能是手指尖推按出来的，再如果假设李欢欢曾经抓过她们其中一人的手臂，那么手指甲里的衣物纤维就是属于吕容或是杨娜的。”

    “太久远，很难找到证据。”施俊按着眉心，努力进行思索如何办，“不如让杨娜主动承认。”

    “告诉丁哥吗？”蒋叶儿问：“如果告诉丁哥和郑姐，应该能想出办法来。你看这里，虽然李欢欢的门把手上没有除死者之外的指纹痕迹，但是事情过这么久，或许杨娜记不清了呢，但是如果凶手有杨娜，那么杨娜在听到提起门把手上指纹时，表情上一定会有变化。”

    直到这时，蒋叶儿才突然记起柏文睿以前和她说过的话——他接触过几个法医，都是男人。

    怪不得他无缘无故的接触过法医，原来是因为李欢欢的案子和法医接触过。

    现在才恍然，她以前忽略的事情太多了。

    “好了，明天我去找丁皓和郑洁，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施俊从抽屉里取出车钥匙，在手上抛了抛，把蒋叶儿衣服递给她穿上，“已经很晚了，再几个小时，天都亮了，走吧”

    蒋叶儿点点头，“和贺东在酒店住。”顿了顿又解释道：“两个房间。”

    施俊笑了起来，揉了揉她脑袋，“你开心就好。”

    “可是我不开心……”蒋叶儿低眉道：“贺东变了，再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了，很怪，好像我这七年里的所有想念都变成了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