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节
这个时候,文人喜欢留着胡子代表地位,庄户人家为了整洁,汉子们每隔几天要刮一次胡子,市面上买的铁片子锋利,容易划伤,有时候着急了,就会划伤出血。
青璃站起身,从药箱找了一块棉花,沾了点药水,细心地镊子帮助淳于谙刮胡子,片刻之后,用温水擦拭,再用手一摸,光溜溜的,淳于谙的身上顿时少了一种沧桑之感,多了一丝锋利。
“你是想……”
淳于谙眼眸闪过无奈的宠溺,自家小丫头八成又要算计人了,不过这个秦氏女自找的,给她点教训,看看她还有没有脸来村里继续闹,估计被修理过之后,出门都难了。
“知我者淳于也。”
青璃高兴,在原地转了一圈,美滋滋地,等会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她快速地抱着淳于谙的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是夫君。”
淳于谙把她抱在怀里,极力地纠正。
屋子里越来越暗,青璃估算一会儿小弟子喜就要回家,她想在这之前解决了人,想到此,她站起身,走到院门不远处。
秦氏还在原地哽咽着,说着自己多么可怜,以此来引发村民的同情,可惜族人着急找爹爹商议事情,外面有几个大婶也是村里的外姓人,根本不关心她死活,就是冬日里无聊,冒着冷风出门看热闹。
“秦氏啊,人活着不能摆脱命运,认命了或许能过的好点。”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劝说着,话里话外,让秦氏认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嫁人,和公公不清不楚有了娃,还试图嫁到莫家来,这不是诅咒莫家人倒霉吗,村里人人都无法忍受。
“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以前也想剃了头发做姑子,可总是舍不得。”
秦氏擦着眼泪,对众人道,“当年和山子哥有约定,这么多年他还记得。”
“唉,你这样的条件做了姑子至少能吃饱饭,也不怕被你公公糟蹋啊,看开吧。”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个秦氏自不量力,旁观者清,也只有山子看不清楚情况吧,嫁人生娃,也不会是原来那么单纯了,这女子不是省油的灯,要是来村里做丫鬟,也要搅合到天翻地覆。
“看看,是她想说做姑子的,本仙女施个法术,成全她吧。”
青璃回头,对着一旁站立的淳于谙笑道。多亏了秦氏,给了青璃一个让别人心想事成的机会,她还是如此认真卖力的完成一个人的心愿。
“好。”
淳于谙眼眸深深,带着笑意,青璃从地上捡起一团雪,包裹上一层药水,用力一掷,一个雪球顺着秦氏的头顶袭来。
秦氏正说到动情之处,见周围的人面带同情,越发起劲,感觉到有人用雪团袭击,她的眼泪就流出来了,为起到更悲惨的效果,任凭头上雪滚落,落在眉眼上。
“啊!”
片刻之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全村,屋子里,莫子山和刘氏听到动静不对,也撩着帘子出门。
雪夜,村里很静,一声尖叫,让很多人闻风出动,到了地点一看,周围跪着几个大娘,正在磕头,嘴里念念有词道,“菩萨来了,菩萨显灵!”
秦氏的头发大把大把的脱落到地上,片刻之后,只剩下一个光头,她的睫毛,眼眉也光溜溜的,瞬间消失不见,而她站在原地连连尖叫,情绪崩溃。
“怎么回事?这是咋了?”
“刚才秦氏说想绞了头发做姑子啊,然后她就达成所愿了!菩萨,信女想要十两银子给儿子娶媳妇,求菩萨成全!”
“求菩萨成全!”
后来的人不明所以,听说菩萨显灵,大家一起跪在地上磕头,青璃无奈地摇头,咂嘴道,“明明是仙女,怎么成了菩萨?”
“升级了还不好吗?”
淳于谙和青璃一起,站在角落看热闹,等众人祈祷完毕,莫子山一脸沉痛地看着秦氏道,“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可你也不能想要去做尼姑,都说心诚则灵,想不到真的灵验了。”
“不是,我没有!我才没有!”
秦氏接受不了打击,已经处于崩溃状态,她瞪着眼睛,踩着自己脱落的黑发,指着周围的人道,鼓着眼睛,“是你们,是你们害的我,是莫家给了你们银子,害我!我要告官!”
“你疯了吧,你自己突然掉了头发,我们手里一把剪刀都没有,怎么害你?”
“就是,菩萨来了,你还敢不敬,不是你口口声声地说想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吗?”
村里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她们好心好心地安慰,到头来被泼污水,众人气得发狂,转身就走,片刻只留下青璃家里的几人。
“就因为族人不同意,所以你放弃了吗?”
莫子山觉得很难过和失落,他自己一直很努力的争取,为此把娘气得吐血,可秦氏倒好,这个时候退缩,跑到这里来绞了头发,他可不信什么菩萨来了,一定是秦氏自己干的。
“山子哥,我没有我……”
秦氏觉得自己被黑了,又找不到下手的人,她这次是害了怕,失声痛哭,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又少了眉毛和睫毛,顶着秃头,怎么看着都怪异。
“山子,把你娘带到家里吧,赶着家里的马车。”
刘氏叹口气,没有理会秦氏的哭嚎,转身交待一句,进了屋子,青璃也拉着淳于谙回房,让秦氏自己继续演吧,什么痛快嘴皮子,都没有此刻她心里爽。
古人最重视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秦氏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就算再想长出来一头长发,也要几年时间,到时候山子哥早已经娶妻生子了,到时候尘埃落定,秦氏绝对找不到趁虚而入的机会。
青璃心中舒爽,喝了一杯茶,又吃了一个梨子,等候堂姐莫青菊回来,家里今天加菜,就做这个麻辣猪蹄,也让淳于魔头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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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少将军打鸟
秦氏的头发毫无征兆地脱落,让她发狂地尖叫,像鬼上身一般,面目狰狞。莫子山不清楚情况,一脸颓废,他按照刘氏所说,进到偏厅抱起莫六婶,放在马车上,赶着马车回家,只留下秦氏一个人在雪地里嗷嗷尖叫。
“于嬷嬷,你跟过去看看吧。”
青璃见于嬷嬷还在院子里看热闹,一脸兴味,吩咐道,“山子哥家里没人,这会炉火可能灭了,莫六婶受不得寒,你取两根人参须,帮着熬点粥再回来。”
“小姐,老奴这就去。”
于嬷嬷点头,回去准备一番,出门站在秦氏不远处,吐了一口唾沫,骂道,“都说是菩萨显灵,我看你是遭了报应,现在眉毛都没有了,脸上光秃秃的,晚上别在这,不然吓到村里人,当心被打出去。”
秦氏心中绝望,一点头发没有,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她脸蛋不算顶好的,最大的优势就是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平日里也爱护的很,就算没有银子吃肉,也要买上那上好的皂角,就在刚刚一瞬间,全部掉光了!
秦氏狐疑,没有理会于嬷嬷的咒骂,她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是了,有一个雪团飞来,接着,她的头发就全部掉光。一个是那团雪有问题!
“于嬷嬷,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秦氏这是第一次和莫子山进村,顿时被莫家村震惊到了,和周围的村落不同,进村是气派笔直的大路,两边一排排青砖大瓦房,他们先到族长家,秦氏不晓得莫子山家住在哪里。
事到如今,必须想办法挽回,莫子山就是她救命的稻草,要是这个样貌回去,一定会被兄嫂嘲笑,她什么都没有,被公公赶出家门,有娘家归不得,定会流落街头,这样冷的天,能冻死人的。
“秦寡妇,菩萨已经为你指引好未来的出路,希望你常伴青灯古佛,吃斋念佛,得菩萨度化。”
于嬷嬷见秦氏跟上来,她停下脚步,心中鄙夷,真是没脸没皮,都这样了不找个地方躲起来,有勇气跟上来,还不是想得知子山少爷家的住处,心里八成有坏主意呢。
秦氏如于嬷嬷所想,正盘算怎么和莫子山解释,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挑拨离间,想要拆散二人,但是怎么突然变成了秃子,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世间真有这样的神药?
“秦寡妇,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说的别的,就你现在的尊荣,哪来的勇气跟在我后面走啊?”
于嬷嬷跺跺脚,不耐烦,这人真是的,不但秃头,没有眉毛,睫毛,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像得了什么传染病,她可要远着一些。
“没有头发,还会长出来的。”
秦氏很固执,至少要在莫子山家住上一晚,准备用上最后的杀手锏,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话,谁反对也没有用,万一她运气好,得了孩子,未来定衣食无忧。
“是啊,没头发能长出来,但是没脑子就麻烦大了!”
为了防止被狗皮膏药跟踪,于嬷嬷咬牙,从袖兜里掏出一面小铜镜,这可是花去二百文买的,她丢给紧追不舍的秦氏道,“就当我好心,这个送你了,你先照照镜子再说吧。”
说完,于嬷嬷加快速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跑,边跑边把包袱斜背在肩膀,有先见之明地用手捂着耳朵,直到她跑出老远,正准备回头看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声凄厉地尖叫,和着北风,于嬷嬷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到了下晌,晚膳之前,二堂哥莫子华带着小弟子喜归来,堂姐莫青菊和刘小花回来的更晚,带回来几十个猪蹄,但是时间太晚,猪蹄要煮很久,晚饭来不及上桌。
明日腊八,淳于谙晚上离开,回到城北大营去,青璃心疼他要策马狂奔一夜,就故意道,“明日晚上,我和你一起回平阳,年前,把平阳的生意处理一下。”
“恩,平阳比凤阳还冷,穿上那件雪貂大衣。”
淳于谙心里高兴,面上不动声色,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但是作为男子又不能表现出来,城北大军需要他,和大秦的战争也没有结束,只不过是暂时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用过晚膳,窗外一片漆黑,青璃的房间早早点上了油灯,子喜很久才回家,很想念四姐青璃,想要听故事,可是他对淳于谙有种说不出来的崇敬,忍了又忍,最后咬唇,四姐在家里的时日多,他决定不去打扰。
没人打扰,房间内只有淳于谙,青璃和在一旁服侍的麦芽,偏厅里早早点亮了油灯,青璃和淳于谙坐在桌前,二人正在研究书信。
“你也是想几句啊,这全是我的话。”
青璃写的是给文氏的书信,为了怕文氏惦记,这封信尽可能写的长些,记录北地的风土民情,平阳城苦寒和城北大营的情况,等着淳于谙说几句问候的话,他一直在旁边认真地看着并且沉默。
“就写平安,勿念。”
淳于谙细细思索,脑海里还是这四字箴言,想不出来别的,那些排兵布阵都是机密,对娘亲也不能泄露分毫,平阳天气苦寒,众人皆知,也不用太刻意的写出来,有心派人送皮草,京都天没那么冷,用不上,淳于谙一直在一旁看自家小丫头写书信,给城北大军养的年猪,那些母猪下了几个小崽都要啰嗦一遍,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之后心里会变得温暖。
“噗……”
麦冬和二人保持距离,她知道少将军的怪癖,自动自觉躲得老远,怕像季盼一样被拍飞。自家小姐和少将军在一起,完全用不着她,端茶倒水的事,二人互相做,配合默契,她是房间里最多余的人。
男女七岁不同席,在莫家村不用谨守礼教,可二人也不能单独相处,她必须要在场,否则容易损坏小姐的名节。其实就是晚上老爷和夫人在家里,少将军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可是她眼睛尖,刚才小姐一手写字,另一只手可是被少将军握着的。
麦芽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见自家小姐回头,她揉揉肚子,小声地道,“少将军,您怎么总是这四个字,平日给我们小姐写书信也是。”
每次小姐收到少将军的书信,表情都会很怪异,小姐说,这些“平安,勿念”是少将军练大字的时候写的,重复写在满满一张白宣纸上,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就裁剪一块,让信鸽送过来。
青璃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典故,她放下毛笔,回过头看着淳于谙,下午帮助他用药水剃了胡子之后,整个人年轻了几岁,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淳于谙习惯一身黑衣,面上看不出情绪,黑眸幽深,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被他的气势吓到,青璃也是和他相识多年,才逐渐了解他的为人。
“保重。”
淳于谙眼神带着询问,片刻之后,想到两个字,说道,“加上。”
青璃觉得这样的人没办法教育,也未必是话少,是淳于魔头不知道和文氏说什么,有些情感也不会表达。他三岁习武,后来又做了皇子伴读,等到懂事的时候随军出征,凭着实力走到如今的高位。
文氏理解他,体谅他,青璃知晓做娘的不易,所以写了很多在边关的见闻,没有透露军事机密,只说了一些军营士兵对他们少将军的尊重。
信的末尾,青璃问候了几句,拜托文氏多多照顾四婶,她想文姨母一个人不容易,马上过年也是孤单一人,不如去四叔的新府邸,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
夜里,淳于谙又偷偷地上门,二人抱在一起,闹着到深夜,因为腊八,莫如湖刘氏要早起,去学堂那边准备席面的事宜,青璃怕露馅,坚决把他赶了出去。
这几天淳于谙在,青璃一直没有时间进到空间,考虑到晚上要去平阳,她准备了一些做好的干果点心,用食盒包好,想让方侍卫分给城北大营的各位将领,就当做年货,她送给众人的礼物。
一觉醒来,东方刚泛出鱼肚白,院子里有了动静,青璃起身,招呼于嬷嬷过来服侍,问道,“于嬷嬷,昨夜你似乎回来的有些晚。”
“是啊,您六婶有些发烧,老奴和子山少爷轮班,照顾到后半夜。”
于嬷嬷眼神闪烁,她是回来的晚,忙到后半夜,莫子山准备了一间客房,环境陌生,于嬷嬷怕睡着不习惯,所以主动回到院子,还不等进门,就看到一条黑影从小姐的房门出来,她正要尖叫,一看身形,竟然是少将军。
于嬷嬷心里多了推测,难道是少将军趁着小姐熟睡,偷偷进门偷香窃玉?很有可能,不然为什么会在深夜轻手轻脚的出门,但是二人有肌肤之亲并非第一次,于嬷嬷想到小姐脖子上的红印子,因此很淡定。
“那个秦氏没在上门纠缠吧?”
青璃盯着铜镜,她换上一身淡紫色的袄子,没有多余的装饰,袖口被设计成喇叭状,镶嵌了一圈纯白色的兔毛,她摸着那件雪貂大衣,在家里怕弄脏,一直舍不得穿。
“哈哈,小姐,那秦氏哪有脸上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