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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

      席临川吁了口气,再问:“她知道多少?”

    婢子浅怔,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道:“公子……是大将军和长公主一同送您回来的。阖府都知道得清楚了,娘子自然也……”

    席临川皱着眉头阖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而觉得浑身都累。

    似乎万千压力都直接压在伤势上,压得那阵疼直往心里窜。窜得心里好像很快就要扛不住了,情绪一点点地向外逼着,每一分都难受得他想喊出来。可涌到口边,又生生闷回。

    霍清欢……

    不觉自嘲而笑。他的手紧一攥被沿,把万千情绪都攥了回去。

    “红衣可说了什么?”他问那婢子。

    “没说什么。”婢子摇摇头,有点忧色,“娘子自过来后就话少得很,一共也没说几句话。”

    那久违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又涌动起来了。

    红衣从那么久之前就知道霍清欢对他有意,那么……现在突然闹出了这么一桩事、霍清欢突然横亘在了二人之间……

    这是确是多少怪他。

    他早该把这份纠葛料理清楚,不该留下这些后患来。

    接下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疏影。”他沉吟着,又吩咐婢子说,“等红衣醒了,你告诉她,这几日不许离开我这住处,就说是我的意思。”

    章节目录 第114章 矛盾

    红衣醒时不到中午,盥洗更衣,头发扎得随意。

    站在门边朝席临川房中望了一望,猜他现在该是醒了。心里挣扎一阵,还是朝他房中去了。

    外力造成的尴尬不该让两人间生出嫌隙。红衣一壁想着,一壁调整心绪,跨过他房间的那道门槛,便听得一句轻松的笑语:“睡醒了?”

    她抬头看看他,点点头。便见他从榻上探下手来,将榻边置着的坐席拽得近了些,又是一笑:“坐。”

    红衣行过去坐下来,一看旁边备好的午膳一道没动,伸手将粥碗端了起来。

    尚还烫着,应是刚送进来不久。她舀起一勺吹凉,刚要往他嘴边递,席临川便说:“放下吧。”

    红衣微怔,他又道:“是我没胃口吃。你若饿了,自己吃些好了。”

    她抿一抿唇,依言先把碗搁下了。凝睇着他默了一会儿,每句话到了嘴边都又咽了回去。

    最终,只说了一句毫无陛下的:“陛下怎么就下手这么狠呢……”

    却是一句话就把眼泪带了出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他的样子,越看就越难受:“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如今就为个婚事……”

    唇上忽被一掩,她看一看按在嘴边的手指又看向席临川。他未说话,只轻一摇头,目光飘向她背后。

    红衣会意,立刻回过头看去,正有三人一并行来,身后跟着六名婢子。

    心里微惊难掩,她连忙起了身,颔首福身见礼:“长公主万福、阳信公主万福、夫人万……”

    “行了。”

    生硬的口吻截断了她的话,又一声冷笑:“受不起你这礼。”

    房中气氛骤冷,红衣紧咬嘴唇忍着,敏言长公主道了句:“免了。”

    她站起身,这才注意到阳信公主同样哭得双眼红红的。两个含泪的目光一触,阳信公主便恶狠狠地别过头去,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的样子。

    婢子们添了坐席来,三人各落了座。

    陈夫人担忧儿子伤情,自然忍不住一句句地发问。伤势如何、用得什么药、有什么要注意的,一句句皆问得细致。

    席临川答得也详细,偶尔看一看站在一旁傻着的红衣,但愿自己能尽快把母亲应付走。

    交谈约莫半刻,疏影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房中。席临川抬眼一看,红衣正迎过去接药,却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霍清欢先一步捧了药碗,正巧背对着他。他看不到神色,只听霍清欢干脆地道了一声:“我来。”

    红衣在原地愣了一瞬,已伸出去的手只好收回来。

    霍清欢端着药碗走到榻边,在坐席上平平稳稳地落了座,檀口轻启,徐徐吹着药。

    席临川只看着红衣,见她仍在方才接药的地方,又僵了一会儿,转身向外走去。

    “红衣。”他忙一唤,见她停住脚,松了口气,才意识到霍清欢的第一匙药已递过来。

    目光在匙中褐色的药汁里定了一会儿,席临川平淡一笑:“公主身份金贵,臣不敢劳公主做这些。”

    “将军说什么呢?”笑意轻松的一句话,却是出自红衣之口。

    席临川心惊地再度看过去,猜她是生气了。

    她很快转过身来,裙角在脚边翻了个起伏,他见她双眼仍红着,却蕴笑说:“夫君战功赫赫,阳信公主虽是身份金贵,但既有意体恤朝臣……夫君拒绝可不太好。”

    大抵谁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方才同去端药时明明是她示了弱,现下却轻描淡写地把霍清欢的举动说成了“体恤朝臣”,权作不知皇帝有心赐婚的事一般。

    陈夫人直惊得面上白了一阵,转而怒喝:“你说的什么昏话!”

    她仍前颔着首,低垂的眼帘下隐有冷意沁出,唇畔却犹是带着笑的:“不是这么个理么?若不然夫人觉得夫君他还是拒绝为好?哦……那便是红衣一贯参不透君臣间的关系该是如何,妄言了。”

    “你……”陈夫人惊怒交集,指着她颤抖起来,“你叫他什么?你不过一个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