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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

      红衣惊疑交加,气息微乱地看向绿袖,绿袖却也是同样的不解,见她看过来摇一摇头,大是惶惑:“怎么会……”

    席临川以手支颐,虽是越听神色便越阴沉,却是始终一语未发。岳驰说完后周遭安静了下来,他也仍未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能见他么?”

    三人皆一怔。

    “我可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席临川身形未动。

    岳驰思忖片刻,点了头:“可以,在下带将军去。”

    “等一会儿。”他又道,眼皮稍抬,看向红衣,话却仍是对岳驰说的,“可否请总旗大人先行避让,我有些话要和她说。”

    岳驰复点了头,遂站起身抱拳告退。绿袖握了握红衣的手,便也随岳驰离开。

    房门阖上,房中烛火明亮,却是安静无声。

    席临川睇视着她,站起身,看着她怔然发白的面容踱步向她,轻喟一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红衣。”

    “……嗯?”她连这一声轻应都明显带着慌张,分明因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而感到措手不及。

    “我一会儿去见阿淼。”他一字一顿道,“他为何伤聿郸,我会问清楚。”

    她仍旧发怔地点点头,眼中惶意未减。

    “如果他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会救他。”他又道。话语有力的灌入她心中,好似一只温暖地手在心间一挽,将她一直在往下坠着的心托平稳了。

    “你安心等着就好。”他面上略有一缕笑意,温温和和地萦绕开来,“但你要先答应我,不私自去见他、不背着我做任何事。”

    红衣眉心轻蹙地看向他,他又说道:“如果你在动什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心思,我一定会把这笔账记到阿淼头上——所以你先答应我,不背着我做任何事。”

    “……好。”她一咬下唇,踌躇着点了头。紧张万分地看着他站起身,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65章 难解

    上着铁锁的房门被打开,席临川走进去,门又随之关上。

    这里说不上是牢房,只是这院中单独空出来关人用的一间空屋而已——武侯们平日里也遇不到什么大事,真遇到大事禁军便来了。所以留这么一间,暂时关一关等着押送官府的小偷盗贼什么的,足矣。

    曾淼坐在角落里,双腿蜷着,低着头,下巴搁在腿上,一动不动。

    他没有再往前走,站在门边站定了脚,轻唤了一声:“阿淼。”

    曾淼没有反应。

    席临川缓了口气,凝视着他思了一会儿,终于走上前去,在离他三五步的时候停住,又叫了一声:“阿淼。”

    他还是没有反应,纹丝未动。

    席临川神色一沉:“见了人都不知道打招呼,白给你请先生了。”

    曾淼微微一悚,投在地上的目光霎然乱了,却还是没抬头,声音闷闷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席临川稍有一怔,旋即了然。淡睇着他一笑,蹲下身道:“禁军问你是谁家孩子的时候,你不提红衣,也是因为这个?”

    曾淼抬了抬眼,没吭声。

    “你怕牵连我们,所以先不承认认识她,又装不认识我。”他已不是问话的口气,平静地叙述之后,短促一笑,“看来你也知道这事做错了。”

    “我没有!”曾淼立刻大声驳道,“那是个赫契人!”

    席临川面不改色地专注在之前的话题上:“你若当真觉得是赫契人就该杀、杀了也没错,为什么会怕牵连红衣和我呢?”

    曾淼哑住,大有不忿地怒视着他,憋了一会儿,面色涨得通红。

    “告诉我原因是什么。”他道,“你在长阳快两年了,平日也偶有外出,绝不是头一次见到赫契人,为什么对他起杀心?”

    “我……”曾淼慢吞吞地吐了一个字,又抬眸望一望他,“会不会牵连到红衣姐姐?”

    “不会。”他笃定道。

    曾淼旋即又问:“那会不会牵连到将军?”

    席临川又摇头:“也不会。”

    他面上的紧张就少了,眉头深皱着静静想了一会儿,缓言道:“那个赫契人要带红衣姐姐走。”

    席临川愕然间面色一沉:“什么?”

    曾淼抬起头来:“真的,我亲耳听到的!问姐姐愿不愿意随他去一趟,还提到什么翁主……”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席临川,神色恳切,端然是怕他不信。说罢又显出愤慨来,冷哼一声,道:“赫契人那么凶狠,我才不要姐姐跟他去!谁答应都没用!但是、但是若姐姐自己想去怎么办?我又拦不住,所以我就……”

    曾淼低下头去不继续说了。后面的话倒是不说也很明确——所以他就想杀了聿郸了事。

    席临川气息微摒,心绪复杂地睇了他一会儿,站起身要往外去。

    “将军。”曾淼在背后叫了他一声,顿了一顿,犹犹豫豫地道,“我……我不是不知道轻重。但那个赫契人,我早听说他是赫契富商,我觉得他绝不是什么好人,手里不一定有多少汉人的血呢,才……”

    “知道了。”席临川应了一声,偏过头睇他一眼,提步离开。

    .

    知悉这些缘由和经过之后,红衣又是懊悔、又是讶异。

    三言两语地同席临川解释清楚了“聿郸要带她走”是怎么一回事,而后便各自陷入沉默。

    显然是曾淼误会而已,这实在算不得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