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三十八章
小心地用石块把网压牢,木青就拿着石斧和椰果壳往山崖后的那片荆棘地去了。
小黑跟了她一段路,等发觉她是要往那片荆棘地去,大概对昨天的经历还心有余悸,绕着她嗷嗷的跑了几圈想阻拦,但架不住是跟屁虫,最后还是跟了过来。只是在她砍去荆棘挖土取盐晶的时候远远地站着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沉响声。
木青收集了好几壳混了各种杂物的盐晶,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洞穴。将近一天的时间里,她就重复不断地在做两件事,煮盐和收网。到了下午的时候,除了要留下取水用的几个椰果壳,其余都已经装满了盐。这一天她也收了五网的鱼,她数了下,正好八十条,各种各样的鱼都有,最多的是一种体背灰黑,腹部银白的鱼,最大的一条有好几斤重。她应付不了,只好把它放在草丛里,等它死了这才刮鳞破腹抹上盐,和其他处理过的一样,用草茎穿过鱼嘴挂起来晾晒。杀鱼的时候,她还想着哪天等骊芒有空,就指使他挖个小池子出来养鱼,这样不但捞鱼吃方便些,还随时可以吃到新鲜的鱼。
太阳西沉的时候,木青渐渐有些无心做事了。把因为煮盐弄脏洗过晾干了的衣服套回身上,就带着小黑到了那道壕沟处翘首等着骊芒回来。
骊芒没让她焦心多久,在黄昏收起它最后一道余晖之前,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峡谷入口的拐角处。
木青兴奋地叫着他的名字,朝他挥舞着手。就好像他并不是今早才离开,而是长久未归的良人终于回家了的那种感觉。
他今天的收获颇丰,两只看起来和山羊有些像,但要大了许多的狍子样的动物,一长串用枝条绑着的野鸡山禽,还有一大包他回来时顺路采摘过来的果子和各种野菜生菌,他知道她喜欢这些。
木青帮他拿果子包,伸出手的时候,骊芒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好几处伤口,那是杀鱼的时候不小心被石片的锋口划破的,指头也因为泡涨了一天的水有些泛白起皱。
他显得有些心疼,握住了她手。
木青若无其事抽回了手,笑容满面地挽着他一道回洞屋里去。
晚上了。骊芒坐在外面就着月光磨着他的武器和石刀。武器是他自己打猎要用,石刀是给她磨的。
刚才看到了她白天悬挂着晾的这么多鱼,想起她手上的刮擦痕迹,他觉得很是心痛。她的手又软又滑,摊在他的手心被他捏住时柔若无骨,他更喜欢它在晚上碰触自己肌肤时带给他的那种感觉。他不想他这么辛苦。其实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他相信自己也可以养活她的。吃东西时他忍不住跟她说了,她却只是眼睛晶亮地看着自己笑。他对她的这种笑向来就无法抵挡,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听自己的,就要把军刀还给她,这样她可以省力些。但她又说不要。他没辙了,只好给她打磨出一把锋利的石刀,好让她明天干活的时候能顺手些。
木青拣出昨天特意留下的一根细细的兔骨,到了外面央骊芒磨出针尖,再用军刀上的钻孔器在稍宽的尾部钻了个孔,一根针就出来了。她欢喜地接过了骨针回到了内洞,把自己的那个背包拿了出来,用剪刀挑断了包上布片的缝合线,慢慢地拆出了好几片大大小小的布料。
她想用这些布料做给自己做套胸衣和小内裤。
原来的那条内裤丢了之后,她就一直真空到现在。而且上身没有胸衣的衬托,不但跑路疾走时感觉不便,更担心长期下去会提早下垂。把包拆了,用帆布做套绑结式的内衣是她之前就有过的念头。现在有些安定下来了,正好趁着晚上有空,她便动手了。
她坐在火堆前,把布料摊平了放在地上。下剪前,她仔仔细细想着怎样裁剪才既省布料又穿着舒适,用手在上面比划来比划去的。就这么几块布,她不敢随意下剪,万一剪坏那就没得补救了。等终于想妥了,就用烧焦的木棍一端按着设想在布料上画出了形状,然后用剪刀小心地剪了下来。
骊芒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正在那里飞针走线。好奇的拎起了她身边一块已经缝好的东西,看起来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下才想起来和她从前贴身穿过的小东西有些像,只是前面多缝着两条带子。而她手上正在缝的那东西更奇怪,圆圆的两片布料连在一起,就像……并排扣住的两只碗。
他的女人脑子里总是会有一些他意想不到的奇思妙想,他也见怪不怪了。所以并没怎么样,只是坐在她身边看着。
木青缝好了肩带,把用来捆绑在背后的两根带子也牢牢钉上去,最后仔细地用密针把兜罩的边锁牢防止毛化,一个自制小可爱就出来了。她立刻脱掉了外面的衣服,试穿了下。
当系好了后背的两根带子,她还真的有些佩服自己。从前连缝个纽扣时针脚边都对不齐的手,现在竟然也弄出了这么合身的小可爱。而且肌肤碰触到用旧了的有些发软的帆布料子,感觉也还不错。
骊芒看着包裹住她胸口处大半挺翘丰满的小可爱,比当初第一眼见到她那小内裤时还要来得吃惊。那两个碗一样的东西竟然扣在了这里!
他直直地盯着她半遮半掩中间现出的一道深深雪痕,一动不动。
木青被他的反应逗得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正要解下来打算明天洗洗再穿,他已经伸手过来隔着布料重重揉捏了几下,然后探手到她背后一下扯开了绳结。
或许小可爱最初的发明,就是为了让女人穿上,然后再让她的男人把它解下?
木青被他抱到睡觉的地方时,脑子里居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一转眼,他们在这里安家已经快两个月了。初秋的凉渐渐变成了深秋的寒,远处的丛林一眼望去,虽然仍是深深浅浅的绿,但这绿中已经渗染进去了片片金黄。
最近已经很难采到像从前那样汁多肥美的果子了,枝头仅存的一些也都有些枯黄萎缩。但木青并不十分担心。她已经储存了许多的鱼干、干果、晒干的各种野菜、蘑菇,还有在附近挖来的饱含淀粉的植物根系。骊芒几乎天天出去打猎,每天多多少少也都有收获。他们的肉和得到的各种皮毛也越来越多。这些东西连同柴火,都被木青收藏在他们居洞边上的另一个较小些的洞里。木青把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每天至少要去巡视个两三次,摸摸这个,数数那个,算着可以够她和骊芒吃用多少天。
看到这个洞被越来越多的东西填满,她心里会有一种充实感,就连从前闻了唯恐避之不及的腌货散发出来的味道,现在也会叫她十分满足。
他们现有的皮毛中,木青最喜欢的就是那种像狍子的动物皮。她听骊芒提过,说这东西丛林里经常可以撞见,夏天因为天热,皮上毛不厚,只有短短一层绒,可以做现在穿的衣服。等天气再冷些,毛就会厚实起来。他们聚居地的大部分人从前过冬时就是靠这种皮毛来御寒的。
木青把剥下来的一整张皮洗了晒干,用骊芒教她的方法,浸泡在烧过的草灰水里一个昼夜,再把皮子阴干,不但气味淡了,摸上去柔软了许多,附在上面的毛也比较结实了。只要两三张这样的皮就可以拼成一张垫褥。她和骊芒现在就睡在这样的皮毛垫褥上,下面摊了厚厚的干草,晚上挤在他怀里,身下是柔软的绒毛,不用烧火堆也很温暖。并且她和骊芒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就是用这种较薄的皮缝出来的,很适合现在的天气。
木青这几天有些烦恼。烦恼的来由就是她的邻居猴子们。
这群猴子看起来没有储存食物的习惯,之前果子丰盛的时候咬一口丢一个,毫不心痛,现在眼看着没有从前那么多的吃食来源了,竟打起了木青放在外面晾晒的肉干鱼干的主意了。木青起先还不知道,后来发现晒在外面的东西总是莫名地会少掉,以为是小黑在捣乱。等教训了小黑看牢了它,发现照样会少东西,留心观察了下,这才发现竟是猴子偷去了。
猴子吃荤,木青这才是第一次晓得。本来偷点东西吃也就算了,最烦恼的是渐渐地这些猴子胆大了,不但连吃带拿,还会把拿不走的东西丢在地上弄得一塌糊涂。而且奇怪的是,猴群的猴王不是她从前认为的某只公猴,而是只很大的母猴,机警又凶悍。有时候她过来赶,母猴甚至还会一边带着猴子猴孙们一哄而散,一边朝她呲牙咧嘴地威胁。等她忙别的去,又立刻聚了过来。弄得她接连几个白天都做不了什么事情,只是和这群猴子玩捉迷藏。
小黑长得飞快,早已经不用木青喂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个头就已经拔得快到了她的膝盖处,毛色也比刚捡到时油亮了许多。前几天它偷偷溜了出去,等天黑回来,嘴里叼了一只已经被咬断喉咙的兔子,木青这才发觉它竟已经长了满口利牙。
小黑是只什么动物,木青也猜想过。起先她觉得是只远古时代的犬,但看起来不是很像。豹子的话,毛又似乎没它那么长。最近她认定它是只类似于狮子的幼崽,只不过毛色变异成了黑色而已。但是前几天,她发现小黑似乎背部很痒的样子,不住往她腿上用力蹭,到了后来干脆躺在地上往石头上磨。她怕它身上长了寄生虫或者虱,捉住了仔细查看,吃惊地发现它的后颈和背脊前端竟萌出了几个白点,像乳牙冒出的尖头。用手按压下去很硬。怀疑是要长出棘角类的东西发痒了,所以才拼命蹭来蹭去的。
小黑背脊处竟然要长出棘角。这让木青十分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很多筒子在留言里对芒果和木瓜这两只往后的美好生活提了很多很好的意见和建议。我代他俩谢谢大家了。。
三十九章
在她的认知里,背上长棘角的动物就只有恐龙。但那种东西在六七千万年前的白垩纪中晚期就已经灭绝了。小黑绝不可能是恐龙。更何况哪里会有狮身样的恐龙?
这问题困扰了木青没多久,她就又被猴子们吸引去了注意力。
这两天为了防止猴子捣乱,她干脆只在自己居住的洞穴口晒新捕来的鱼,这样可以随时看顾着。原来晒鱼肉的那片空地上摊晒了她收集过来的许多柴火。现在天气渐寒,谷底到处都是枯萎泛黄的枝叶,很容易就能收到一大堆。她想猴子们总不会连柴火都要偷吧,于是放心回去了。哪里想得到无赖的猴子们竟然拿柴火撒气,等木青想去把柴火翻面晒时,见本来摊放得整整齐齐的柴被抛洒得乱七八糟,满地都是,几只猴子甚至在上面淋尿。看见她过来了,不但不跑,反而捡起柴火朝她丢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
木青觉得自己真有些生气了。猴子捣乱的事情,她一直没跟骊芒讲,觉得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不想让他多分心,大不了自己多跑几趟驱赶就是。只是看现在的样子,这群猴子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肆无忌惮。再不给点教训,过几天万一那个藏食物的洞穴被它们发现的话,只怕就会过来哄抢了。到时她一人恐怕真的抵挡不了。
木青不敢朝猴子们丢石块驱赶,怕它们丢回来砸到自己,只是拣了根大柴火驱赶。这时她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阵吼声。
这吼声虽然低沉,但却持久而充满威严愤怒。木青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才发现居然是闻声赶了过来的小黑。
小黑两只前爪和肩微微伏下,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猴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小黑居然会发出这样的吼声,这让木青再次惊讶不已。她本来已经习惯了它平常跟着自己时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声,感觉它就一直在撒娇。
猴子们显然和木青一样,被这声音给震住了。很快,也不知是哪只带的头,所有猴子都吱吱乱叫着朝它们平日栖息的大树丛上拼命飞奔而去,转眼就上了树,在枝桠上跳来跳去,显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