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沙哑的声音只说了一句，“馨儿离开了！”

    接着便挂了电话。

    那头，叶梦听到这句话，颤抖着手，手机掉落在地。她不相信，拿起手机再给他打电话，可是那头已经关机。

    她打给江睿，电话接通，听到那头一片凄惨的哭声，那一刻，她的心脏好似被利器狠狠的刺着，一下一下一下……

    “叶小姐，馨儿离开了，骨髓移植发生了排斥……”

    手机再次滑落在地。叶梦抱着枕头嚎啕大哭。

    叶仲谦正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了，但是回家以后还需卧床休息。

    听到这哭声，叶仲谦赶紧跑回病房，这丫头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叶仲谦跑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叶梦抱着叶仲谦哭，“那个女孩离开了，她没有了，你带我去京都，我要见她最后一面，我要陪着莫绍庭。”

    叶仲谦皱眉，事情一波一波的，都快要把他给击垮了。

    “医生说，需要回家卧床休息，不能奔波。”

    “不，我一定要去京都，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

    ——

    这次，叶仲谦包了专机，打算带她去京都。可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接到了丽县一家医院的电话，告诉他们外婆病重，住院了。

    叶梦和叶仲谦赶回丽县，到达医院。

    医生一脸凝重的质问她，“你不知道老人家生病了吗？怎么能让她一个人上街呢？在大街上晕倒，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

    叶梦紧张的问，“我外婆生了什么病？”

    “你居然不知道？你外婆半年前就在我们医院查出了肝癌晚期。”

    “轰～”的一声，叶梦晕了过去，倒在了叶仲谦的怀里。叶仲谦又心疼又担忧，这一波一波的，这丫头还能挺住吗？

    “老人家癌细胞已经扩散至全身，大概也就这两天的事了，家属准备后事吧。”

    叶梦哭着，再也流不出眼泪。

    叶仲谦紧紧抱着她，安慰，“这几天好好陪着你外婆吧。”

    叶梦把所有的痛所有的泪咽到心里，假装没事似的去病房照顾外婆。这么长的时间，她竟没发现外婆的异样，还让她操碎了心。

    此刻看外婆的脸色，这么差。

    外婆粗糙的手握着叶梦的，“你都知道了吧？”

    “您为什么不告诉我？您要告诉我，我一定每天都陪着你。”

    “孩子，不苦。”外婆伸手帮她擦着眼泪，“生老病死，这是人一生的规律，每个人都得这样走。外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等到你嫁人，没等到你的孩子出生。”

    “您一定要等我，等我结婚，等我的孩子出生。”

    外婆苦笑着说，“来不及了。外婆也实在是想你妈妈了，你妈妈一个人在上面一定很孤单。”

    叶梦说好不哭的，可听着外婆这样说，她这么也控制不住，趴在病床上，趴在她怀里，大声的哭了出来，哭得像个孩子。

    叶仲谦站在外面，忍不住偷偷抹了抹眼睛。

    ——

    京都，馨儿的离开，让周家人陷入了疯狂状态，处理完后事，周正鹤说了，要找叶梦算账，对她不客气。

    莫家，莫绍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了，没吃一口饭，没喝一滴水。

    梁芷凝每天都在莫家，给他送了几次饭，都被拒绝了。

    这天晚上，唐沁芳亲自把饭送到房间，莫绍庭还是这副模样坐在阳台上，向来爱干净的他，两天没洗澡，胡子都长了。

    唐沁芳把饭放下，叹着气说，“孩子离开都离开了，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呀，对馨儿，我们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责任，你再这样折磨自己，馨儿在天有灵也不会安心的。”

    莫绍庭还是静静的望着外面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出了这种事，只有芷凝没看陪在你身边，即便你对她发脾气，她也没离开。相比之下，叶梦呢？她人不在，电话也没打一个。这么过分，你到底还爱她什么？”

    “周家现在冷静下来，开始追究叶梦的责任，虽然她也没做错什么，可总是让孩子带着遗憾离开的。”

    ——

    那天晚上，莫绍庭的手机终于响了。是叶梦打来的。按下接听键，她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莫绍庭，你还好吗？”

    他冷笑，反问她，“你呢？现在心情好了是吗？”

    叶梦微微一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现在心情好了？”

    “之前心情不好，所以不接我电话是吗？你知不知道馨儿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最后一句他几乎嘶吼出声。

    叶梦着急的解释，“你听我解释行吗？”

    “好，我听你解释，你说。”

    叶梦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莫绍庭等了很久，没等到她的解释，他冷笑着道，“馨儿走的时候，托我带句话给你，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就是我和你。她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爸爸，我想梦姐姐了，好想好想她。”

    “对不起，对不起……”

    叶梦控制不住的哽咽着。

    “莫绍庭，饭都冷了，我刚刚给你下了面，你多少吃点，不然胃病又得犯了。”

    梁芷凝敲门进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这丫头似乎很有耐心，无论他怎么对她发脾气，她都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

    叶梦听到了那头的声音，默默挂了电话。

    “你走吧，我现在谁都不想见。”

    梁芷凝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只要你把面吃了，我就走，我一定走。”

    莫绍庭定定的看着她。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刚才我听到你打电话了，你是不是跟叶小姐吵架了？我想她不来京都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个时候，你们不该吵架，而应该互相照料。”

    莫绍庭冰冷的声音哼了一声，“别在我面前提她。”

    “你呀，现在这样说，过几天还不屁颠屁颠跑去道歉求和，为了道歉时候少受点罪，现在别赌气把话说得太难听。”

    “我跟她分手了，不会在一起了。”

    梁芷凝无奈的摇头，“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千万别对她说。”

    莫绍庭吃了小半碗面，怎么都没胃口。

    “没关系，慢慢来，我明天再给你下面吃。”

    “谢谢你。”

    梁芷凝笑笑，“我就当自己在做善事，为自己积德。对了，我觉得你还是回滨海吧，周家好像要采取行动，他们在怪叶小姐，你还是赶紧回到她身边，好好保护她吧。”

    莫绍庭视线撇向窗外，变得迷茫了起来。

    ——

    外婆在医院住了两天，坚持要回家，她说她对那个家有感情，就算离开，也要在那里离开。

    叶梦怎么也无法接受，好好的一个人，说病就病了，毫无预兆。

    这几天，叶仲谦天天陪在她身边，给了她很大的安慰。

    外婆问起莫绍庭的事，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有话要交代。

    叶梦说不上来，只说，“他还在京都，可能暂时回不来。”

    “外婆有几句话要交代他，很想在离开前能见他一面。”

    外婆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沉睡的，偶尔才会清醒，一醒来就要找叶梦，找莫绍庭。

    叶仲谦趁着外婆睡着，把叶梦拉到了外面，“你外婆这个样子，还不赶紧给莫绍庭打电话。”

    叶梦犹豫着给他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唐沁芳。

    唐沁芳冰冷的声音问，“绍庭刚才和芷凝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

    “你这女人真够狠心的，就算我们莫家和周家之前对你做过什么，孩子总是无辜的。孩子那么喜欢你，你怎么人心不过来看看她。”

    “对不起，因为我……”

    “什么都别说了！”唐沁芳打断她，“你这种女人我们莫家说断然不会要的，你以后也别再给绍庭打电话了。这几天，一直是芷凝陪在绍庭身边，芷凝也是我们莫家想要的儿媳妇。识相的话别再来打扰他们了，你是永远也进不了我莫家门，除非你甘愿做小的。”

    ——

    叶梦后来再没给莫绍庭打过电话。

    第二天，莫绍庭回来了，他没有去她家，打电话把叶梦约了出来，就在她家附近的一个咖啡厅。

    短短的几天，他好似瘦了一圈，看着让人心疼。

    他点了杯咖啡，给她点了白开水。

    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认真的说，“叶梦，我们之间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那天为什么不接电话？”

    叶梦沉默了许久，接着淡淡的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心情不好，所以没接。”

    “很好。”他自嘲的笑着，一字一句道，“我们结束了。”

    叶梦抬头看向他，看到了他眸中的寒意。

    “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希望你能把孩子留下来，往后是给我，或是你自己要，都可以。如果给我，我会给你一笔钱。如果你自己要，我也会给你一笔钱。”

    叶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段时间，梁芷凝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我怎么对她发脾气，她都舍不得离开我。我忽然发现，你的心太狠，不管我怎么靠近你，怎么讨好你，你始终保持自我。你所谓的自尊，你的傲娇，让馨儿带着遗憾离开。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也没有陪在我身边。这段感情，我也累了，我真的觉得累了。我再也不想千方百计的去讨好一个人，把自己的男人尊严狠狠踩在脚底。我以前觉得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可是现在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做，都捂不热你那颗冰凉的心。”

    叶梦从咖啡厅出来，跌跌撞撞的走着。莫绍庭上了车，她看到车子的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梁芷凝。

    她想，在他来之前他已经有了决定。想要了分手，却还要把她置在错误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