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越来越攥紧记忆了，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勇气去迎接未来呢？

    正文

    “前方舰艇请注意！立刻关闭引擎！否则我们就开火了！”

    广袤无垠的星宇之中，两艘小飞船如同两颗闪亮的流星，拖动着狭长的尾焰忽闪着飞过。一艘结构紧凑，黑色的外壳，湛蓝的探照灯，十管穿甲转轮机炮，颇具地球特色，另一艘看上去比较旧了，铝制红漆外壳上满是刮痕，就连玻璃窗的边缘都攒了好一层灰土。在这艘小飞船里，四名海盗听着后方警用飞艇发来的电磁信号中的警告，吓得仓皇操纵飞船逃命。

    领头的海盗有着一头闪亮的蓝色毛寸短发，苍白如纸的皮肤配上金灿灿的瞳孔简直帅气十足。他身后的二把手穿着各色步调编织成的衣服，脸上仿佛强行佩戴上去的单框望远镜显得倍加滑稽。一头紫色长发像拖布似的垂下来，遮住了那双宝石般的绿眼睛。身后白发的双马尾女子倒是模样标致，紧身的冒险者皮衣将她傲人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坐在最后方的大块头模样就比较憨厚了，红皮肤，大嘴巴，锃亮的光头吧飞船内的灯光反射得明晃晃的，长相比海盗还海盗！

    相信不用明说也知道，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所谓海盗。

    “嗖嗖嗖！”紧接着下一秒钟，密集的能量弹幕已经从身后飞来，狂风暴雨般地倾斜在那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外壳上。赵啻贤吓坏了，一个劲地左右摇摆方向盘，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妈呀！李狗剩这家伙是不是太入戏了！让他装装样子他还真开上火了！不就是这次行动没带上他吗？公报私仇啊！”

    叶冉也是满脸无奈，只好打开加密通道，忍俊不禁地小声说道：“喂喂喂，狗剩兄弟你悠着点啊，我们可不想当烈士！”

    “得了吧您，这是演习用的能量弹，随便打！”

    弹幕更加密集了，冰雹似的乒乒乓乓砸在红铝皮的外壳上，砸出了无数隐隐约约的小坑。后方警用飞艇里操作机炮的李狗剩别提多过瘾了，悄悄地利用任务报复报复自己的团长，别人可没这好机会！

    “前方是仙兵的统治区域了，返航吧。”

    李狗剩正打得过瘾，驾驶飞艇的厄斯科奇尔发话了。看着那隐约可见的无数银辉白点，李狗剩只得撅了噘嘴，松开了手中开火按板。烧得发蓝的炮管缓缓停止旋转，飞艇向不远处的星际联军驻地飞去。

    “大人，有情况，看样子是一船星际海盗刚刚摆脱星联刑警的追捕，正在向咱们的殖民地飞过来！”重型战舰上，负责警戒的准二光仙兵很快便发现了向邻星快速驶去的一行人。他知道如果让这些人轻易地在矛邱子星着陆，那么势必会对矛邱本星产生威胁。但拦截下来，星际海盗个个是亡命之徒，自然会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他只是个提上级站岗的新人，有些事情并不是很明白。

    那一旁正靠在椅子上优哉游哉抽着大烟的准三光仙兵明显很烦躁下属打断了他的美梦。连观测仪都没有用，仅是肉眼一瞟，他便继续放松去了：“星际海盗都没见过。这种杂鱼不用搭理，继续站你的岗！”

    “额，是！”

    即使心中还有一丝担忧，但新手仙兵终究还是听从了自己上级的安排，把这艘小飞船放行了。

    没事，没事，这些家伙不重要。我的任务是严查星际联军的突击部队和潜入人员。

    飞船减速了。一望无际的漆黑的星宇逐渐消失，黄色的，如同荒草一般干枯的苍穹逐渐映入眼帘。大地的轮廓开始显现，植被，河流，山峰，城市，一点一点出现在所有人眼前。“呼叫星际联军作战总司令部。我队已以海盗身份成功骗过仙兵最初审查，先开始在矛邱双子星的子星着陆。我们的通讯即将进入监控范围，所以为了避免暴露，我们将不再对本部进行电磁波形式的通讯。帝龙突击小队小队长，赵啻贤，完毕。”赵啻贤握紧了方向盘，大气层与飞船的摩擦越来越剧烈，他的双眼已经瞄准了位于正下方的一块平坦的沙地。

    “收到，祝你们顺利执行任务。星际联军作战总司令部，项逸风，完毕。”

    “咔。”

    项逸风最后一个字刚出口，赵啻贤便用单手攥紧了位于方向盘最中央的小型通讯器将它扯下，然后捏成一团废铁，扔在脚下。气旋回响激荡在耳畔，沙尘盘旋将天空渲染。终于，这艘“千疮百孔”的“海盗飞船”在这颗贫瘠的小星着陆了。即使与矛邱本星共戴一名，但这里却仿佛并没有被神眷顾。巨大的绿色星体抬头遥遥可见，它的光辉甚至盖过了太阳。那里才是任务的终点站！

    “呼！终于摆脱该死的星际警察了！嚯哈哈哈！”

    “哈你个头，你也入戏了！”

    叶冉正要放声仰天长笑，却立刻被郑婷沐在额头上给了一指头。

    赵啻贤没有说话，而是笑了。因为他看到就在正前方，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俨然是一家颇具地方特色的用各色石头垒出的小餐馆。不少食客坐在外围摆放的桌子上大快朵颐，热情好客的老板正在用自己的六只胳膊为每个餐桌端上热气腾腾的早餐，忙得不亦乐乎。

    “哇！香！香！俺要吃，俺要吃嘛！”这诱人的香味飘入鼻子中，令张冲上一秒的压迫感与威风一扫全无。他左右来回摇晃着，兴奋之情洋溢在脸上，活脱脱地变成了贪吃的大狗熊。赵啻贤却不以为然，瞅准了一张空桌子，领着四人走去：“来吧伙计们，奔波那么久了，先吃个早饭！”

    郑婷沐忐忑不安地坐下，生怕自己的动作透露出一点点不自然，导致本来的面目暴露。她可以感觉到有很多不怀好意的龌龊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但碍于现在的身份不能有所袒露，只得试图坐得离叶冉更近一些。赵啻贤却轻松自然地拿起菜单，快速扫一眼之后递给了老板：“来五份特色三明治，谢谢。”他用娴熟的混鲲语回答，让其他四人瞪直了眼睛。

    毕竟是在混鲲大陆生活了两个年头，与猎人们朝夕相处早就让他对于一般的日常用语了然于胸。混鲲是个移民国家，混鲲的语言也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全宇宙冒险者与海盗以及国家之间的通用语言之一。赵啻贤的龙鲲方言更没的说了，比海盗更地道！

    “好的，马上办。”

    店老板彬彬有礼地记下了他所点的食物，回厨房做饭去了。然而，赵啻贤刚要放下菜单，却立刻被叶冉抓住了胳膊。蓬乱的紫色长发下，一双宝石般的绿瞳中充满了恐惧。因为他看到，店老板的腰间别着一把杀伤力极强的毒牙六二九手枪！赵啻贤飞快地转动转动眼睛，示意他不要慌乱，见机行事。

    五分钟之后，食物端上来了。一见到吃的，张冲马上便口若悬河了。他一把接过盘子，风卷残云地大吃特吃起来——额外的那一份三明治正是为他准备的。赵啻贤也故作饥饿地轻轻拿起三明治，一口一口地咬着吃起来。然而还没吃两口，黑洞洞的枪口已然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叶冉攥紧了拳头，他看到店老板正在用表情扭曲地脸贪婪地看着自己四人。一些正在吃饭的食客也迅速起身掏枪，将这张小小的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还没吃完饭，有事可以等会再说吗？”赵啻贤笑眯眯地转过身去，丝毫不避讳那狰狞的面容。那种临危不乱的气质，是领导者才会有的气质。老板却也不依不饶，枪口抵得更紧了：“出来混，就知道道上的规矩吧。这个小美人留下，其他人马上滚蛋。”

    “你！”

    郑婷沐气得握紧了拳头，但却被叶冉阻止了，现在并不是她的主场。只见赵啻贤微微一笑，侧身碰了碰身边叶冉的肩榜：“按咱们说好的那样，用杀手锏！”

    叶冉顿时领会了。

    “秃子！这些人刚才骂你怂包！”

    “啥玩意？”

    张冲听罢顿时火冒三丈，噌地从椅子上站起。高大的身躯似一堵瞬间凸起的墙壁，将身后的太阳都遮住。海盗们见状纷纷扣下扳机，但子弹打在他身上，却像打在钢板上一样无力。他抓起那个惊慌失措的店老板，以他的身体为投掷武器甩出去，将一横排的海盗统统砸翻在地。他弓起浑身上下的肌肉，如同一直愤怒的大猩猩，跳过桌子，扑向了人堆……

    “咚！”

    “去你奶奶的熊！”

    “乓！”

    打斗声，叫骂声不绝于耳。赵啻贤倒是淡定，又拉开椅子坐在座位上，吃起自己的三明治了！“我们，不用去帮帮张冲吗？”看着那壮硕的身影在人群之中大杀四方，郑婷沐的眼中仍然是心有余悸。赵啻贤倒是一点也不慌，只是笑容中有一丝无奈：“好不容易打人不用掏医药费，让他过过瘾吧。”

    “唉。”

    叶冉看着那虎背熊腰的身影，目光中有一丝惋惜。

    “看来下次得给他换个更结实点的身体。”

    ……

    “哎呦！”

    果然不出赵啻贤所料，这帮杂鱼被瞬间三下五除二地放倒了。店老板的六轮土制手枪被张冲掰成了一截又一截的薯条，整个人也被扔在摞起来的人堆上。他满脸惊恐，身后的石头小屋早就被张冲拎起两张椅子咋得塌陷下去。几张桌子还有椅子也基本都折了，散落一地的破碎的碗碟很自然地布置出打斗后令人触目惊心的场景。

    张冲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两根眉毛如同钢刀一般笔直有力：“拉倒吧你，还想和俺打？多长几条胳膊了不起？”

    他坐回自己的位子，扫荡着桌上没吃完的早饭——这是这里唯一一张完整的桌子了。赵啻贤早已等候多时，见张冲已经完事，便自顾自地走上前去，弯下腰来。他从兜中掏出一副墨镜戴上，黯淡的镜面却难以抵挡那犀利的目光。看着满脸拳头印的老板，他平静地问道：“和你打听个事，离这里最近的配有星际舰艇的仙兵基地在哪？”

    “仙兵基地？你们想招惹那些人吗？”

    店老板咬着牙，呼吸也因为剧痛变得急促而不均匀。赵啻贤将脚踩在了他的喉咙上，那穿着特制的布满尖锐倒刺的航行者战靴的右脚：“回答我。”

    十千米外，一处仙兵的空军基地，驻军们正在日常出操。这里规模不大，但同样不小，因为这里是子星设置的唯一的空军基地。大大小小的百余个哨站星罗棋布在基地周边，呈现出众星拱月的布局特点。一条又一条指导战舰起飞的航行射线光条从发射器中打出，有规律地闪烁着，延伸向大气层之外，指导战舰进行起飞。

    基地总司令办公室里，一名军衔高达准五光的仙兵指挥官正在办公，他的名字在这个小星球举足轻重，他便是厄琪克雅的副官厄季兰斯。掌管这个基地的事宜同样是他们指责，在一分钟前，他刚刚收到了属下的通知，有四个海盗袭击了九点五公里外的前哨站。他并没有理会，散兵游勇的起义真的太常见了。

    直到发回的声音都强调，这四个人在向基地的方向移动，并且一直要求见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也就是他一面。“那四个疯子还没有被我们打成筛子吗？”厄季兰斯漫不经心地问道，他还在审阅前线发回的舰队作战报告。“报告指挥官先生，并没有。他们的人少，我们无法有效地进行抓捕。而且……”说到这里，传令兵顿了一下。

    “他们的作战技巧，似乎在我们三光级别的战士以上。”

    “哦？”这下，他可来了兴趣：“哦？已经到达特种兵的级别了吗？这样的海盗还真是少见。”厄季兰斯站起身来，他要好好去会会这些不知死活的小毛贼！

    “喂，我说，你们王座战士就这点斤两啊。”

    银灰色墙面的高大哨站被整个轰掉半边，墙壁上的无数弹孔令人触目惊心。仙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哨站前的大地。仙兵强悍的铠甲怎么会败给远程武器呢？其实这也是无奈，因为所有致死的能量弹，全都倾斜在了面甲上，那整个铠甲最脆弱的地方。哨站内，赵啻贤拉下了墨镜，脸上居然是那种桀骜不驯的痞气！

    叶冉嘴边叼着大烟头，不紧不慢地给双手的冲锋枪换弹。郑婷沐擦拭着从其他哨站搜到的仙兵王座之弓连发狙击枪，动作利落优雅，毫无表情的面庞充满了冰冷的美感。

    这玩意不顺手啊，还是回去玩神凤吧。

    张冲闷声闷气地站在最后方，手上握着的是仙兵的弹匣式反坦克火箭筒。那被张冲一拳头打得半死不活的三光仙兵脸上是惊恐，愤怒，难以置信。他捂着腹间如同烙印一般的拳头印，嘴角的鲜血已经被灰尘染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王座战士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好一个无冤无仇。烧杀抢掠，就是你与我们的仇。叶巴塔冉，送他上路。”

    “哦了。”

    “砰！”

    然而，转过身后，他们却发现自己走不出去了。门外密密麻麻的仙兵大军已经把这个小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这四人。这时，仙兵的队伍里让开一条小道，厄季兰斯慢条斯理地走在最前方。

    “不知道几位大驾光临我的麾下哨站，是想表达什么呢。”他平静地看着赵啻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