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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不妙

      好端端一个陪木一川赏梅品酒的夜晚,就这么被丁叶生破坏了。

    江肃心疼木一川,孩子长这么大没见过几次梅花,好容易能进梅花林中看一次,还被人给搅合了,太惨了,下次找个机会,他再带木一川来看梅花。

    今日就算了,丁叶生都醉成这样了,还是先把人抬回去吧。

    对江肃与木一川二人而言,将一个丁叶生这样身形体重的醉汉抗回武林盟,实在算不得是什么难事,可若是此人酒品极差,奋力挣扎,还不能出手直接将人打晕的情况下,这事显然就有些困难了。

    丁叶生已醉得步伐不稳,可他坚持要自己走,不愿让江肃扶他,江肃便只能和木一川一块跟在丁叶生身后,走上几步,又实在忍不住皱眉,问:“丁长老,论剑之试在即,你理应将自己的状态保持在最巅峰的时刻,怎么还喝这么多酒。”

    丁叶生仍旧是呜呜呜地哭,断断续续道:“酒……酒入愁肠……呜呜呜……”

    江肃:“……”

    他是真没有想到丁叶生喝醉后竟然会是这副模样,江肃并不喜欢看见别人在他面前哭泣,更何况哭的人还是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觉得有些别扭,可又不知丁叶生究竟为何难过,思来想去,也只能费劲憋出一句:“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丁叶生泪眼深情看他:“只是……只是未到伤心处。”

    江肃:“……”

    江肃安慰不下去了。

    可他说的这几句话反倒是引起了丁叶生倾诉的欲望,丁叶生转头握住木一川的手,打着酒嗝问他:“这位小兄弟……”

    江肃在旁解释:“他姓木。”

    木一川不住点头:“在下木一川。”

    丁叶生:“木少侠,江少侠,你们是……是何时……”

    江肃以为他问的是自己何时结识了木一川,便不愿意多做回答,他毕竟要帮助木一川掩饰身份,因而也只是含糊一句,道:“他是我门中弟子,自然是有些时候了。”

    丁叶生这才恍然大悟,喃喃自语:“近……近水楼台先得月。”

    江肃:“?”

    丁叶生:“这世上还是有先来后到的。”

    江肃:“?”

    丁叶生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试图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悲戚,哽咽许久,吐出一句:“我知道,我会为你们保密的。”

    江肃:“……”

    行,从头到尾,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好在武林盟离梅园不算太远,江肃将丁叶生带回了武林盟,送到万蛇岛所居院中,令万蛇岛弟子好好照顾他,这才同木一川一块回了千秋苑。

    此时天色已晚,盛鹤臣却还未眠,此时好容易等到江肃回来,他松了口气,匆匆迎上前去,嗅到江肃满身酒气,心中已经有些不悦,却还要假装偶遇,为自己深夜出现在此处寻一个借口,道:“肃儿,你还没休息啊?”

    江肃微微皱眉。

    盛鹤臣此时方抬起手中的刀,云淡风轻般一笑,道:“今日月色正好,雪中月下,正适合磨刀。”

    “你都磨一下午了。”江肃道,“还没磨够啊?”

    盛鹤臣咳嗽一声:“磨刀是个精细活。”

    “就你那霍霍霍的。”江肃忍不住念叨,“铁杵都得给你霍成针了。”

    盛鹤臣:“……”

    “磨刀是这么磨的吗?”江肃叹气,“刀和剑虽然不同,可大致还是相通的。”

    盛鹤臣:“……”

    江肃还想再说,可木一川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便闭了嘴,道:“天黑了,都休息吧。”

    盛鹤臣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未吩咐盟内总管为木一川准备住处,他匆匆挡在两人面前,道:“肃儿,我现在就令人为木少侠安排了住处——”

    “这么晚了,别折腾了。”江肃被这一天闹出的破事折腾得心烦意乱,也懒得再去应付其他,便直接扯着木一川的胳膊,将木一川往身边一拽,道,“睡我屋得了。”

    盛鹤臣:“……”

    盛鹤臣简直有无数的话想说。

    可江肃动作迅速,已拽着木一川进了屋,二话不说反锁了房门,盛鹤臣站在屋外,咬牙切齿,恨不得在此地就将那木一川千刀万剐。

    可是他不能。

    如今江肃不像是开了窍,他应当只是将木一川当成了好友,而木一川也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他甚至都摸不清木一川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他们的情敌。

    他憋着满肚子的气,回了自己的屋子,在床上合衣躺下,辗转难眠,好容易下定决心,回到院中,恨恨蹲在莲花池边上,竖着耳朵,耐心听着江肃屋内的动静。

    ……

    江肃说要早些休息,那便是真的打算躺下休息。

    屋内只有一张床,他只能与木一川同榻,江肃倒是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和人同榻与和剑同榻并无多少区别,他照旧将自己的剑放在枕下,正欲更衣躺下,却见木一川也同他一边掀开枕头,习惯性将剑放在了枕头下头。

    江肃:“……”

    不,这就不太对了。

    他是剑客,习惯了剑不离身,深夜独眠之时,当然喜欢将自己的剑放在枕头下边□□,这样夜间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方便立即取剑起身应对。

    可现在不一样了。

    木一川也把剑放在枕头下边,这床就这么大,那他岂不是要和别人老婆睡在一块?!

    江肃觉得很别扭。

    虽说无名剑也曾是他的藏剑,可送出的剑就是泼出去的水,他为人正直,不会再多看别人的剑一眼,再说了,枕头下两柄剑,半夜要是出点啥事,大家还不得拿混了?

    江肃越想越觉得难受,他看着那两柄剑,犹豫许久,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你不觉得硌得慌吗?”

    木一川皱眉:“硌得慌?”

    他认真看了看枕头底下并排的两柄剑,心想或许是江肃出身名门自幼养尊处优,不习惯枕头底下摆这么多东西,确实有些难受,他便将剑挪了挪,挪到了床头顶上,也就是两人头顶,心满意足,问:“这样呢?”

    江肃:“……”

    江肃还是觉得难受。

    不行,他想了想,这不就是自己老婆放在别人头顶吗?这能忍?

    他已开始后悔与木一川同屋了,若是不让木一川与自己呆在一块,那就不会有这些破事,他也不必如此烦心,可天色已晚,他总不能在此刻反悔,他思来想去,只得默默爬上床,将自己的剑拿起抱在怀中,闷闷侧身朝外躺下,道:“我还是抱着睡吧。”

    木一川:“……”

    几日相处,他的确喜欢江肃的为人,也知道江肃将自己的剑看得比什么都重,他能容忍江肃的怪癖,便也学着江肃,将无名剑从头顶拿了下来,一面喃喃道:“那你抱着睡吧。”

    江肃听见声响,扭过身来,微微皱眉,问:“你也要抱吗?”

    木一川:“嗯……”

    他伤还未愈,今日一路颠簸,还被江肃拉到梅园中分享其余门派的剑法,他早已觉得困倦,只是昏昏沉沉应答,江肃便也闭了嘴,回身休息,可他还未闭眼,却又听见外头窸窣声响,惊得他一瞬睁开了眼。

    有人在动他们的窗户。

    木一川显然也听见了外头响动,睁眼朝外看去,江肃更是干脆翻身下床,闪到窗边,正要弯腰去看,便见那窗户纸啵地从外被人戳了个小洞,露出了盛鹤臣的眼睛。

    江肃:“……”

    盛鹤臣:“……”

    盛鹤臣默默退后一步,顺手揪下边上的一朵花,卡在了窗户的小洞上。

    木一川疑惑询问:“是谁?”

    江肃:“……没什么。”

    江肃毕竟看过一些原文剧情,他知道盛鹤臣对自己心有暧昧,而书中盛鹤臣送江肃去卧底,那便等同于是在江湖与美人之间做出了抉择,江湖为重,美人不过次要,他着实没想到盛鹤臣竟然会半夜来此处偷看。

    可江肃再仔细想一想,却又觉得盛鹤臣的举动情有可原。

    太惨了,亲手送自己的喜欢的人去魔教卧底,最后也只能在离别前偷看几眼,人心一念之差罢了,他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吧。

    ……

    盛鹤臣用花堵上窗口,咬牙切齿退后一步,觉得事情很不简单。

    他刚刚在窗外可听得一清二楚,什么抱来抱去硌来硌去的,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事情竟然都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了,他正想偷偷看看发生何事,却被江肃抓了现行,可他还是一眼就瞥见了江肃略有些凌乱的寝衣,人若是好好在床上躺着,能把衣服弄乱吗!

    不行,他得找张问雪商量。

    想到此处,盛鹤臣匆匆离开千秋苑,朝着张问雪的住处赶去。

    天色已晚,张问雪早已休息了,盛鹤臣敲开张问雪的门,未等张问雪出口询问,他已颇为着急说出了自己此行的来意。

    “不好了,张兄。”盛鹤臣口不择言,激动说道,“肃儿与那姓木的同床共枕……不是,同屋而眠……不是,他们抱了啊!”

    张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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