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亿气哼哼地走了，下楼的时候郝天沐将他喊了住，将王竹推到他面前道：“你还是个当父亲的吗？丢下孩子就走？当爹当到这种份上，我真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你的。”

    郝天沐的话出自无心，但刺中了王鑫亿的痛点，有苦说不出，他知道身后有人又开始嘀咕了，气不打一处出，举起手就要冲王竹施暴，嘴里还骂骂咧咧。

    “老子打死你个谋害亲爹的东西，老子走了，你不会跟着走？让别人抓住把柄攻击你爹，你个臭要饭的，你个讨债鬼。”

    举手的时候，意识到眼刀在向自己抛，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忍，忍，回到家看我怎么收拾你，长本事了，会替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报仇了？敢咬我，还下死手？

    跟老子回去，看是你的牙硬，还是老子的棒子硬。不报这一口之仇，我把王字倒着写。

    小兔崽子。

    小王八羔子。

    野种。

    挨千刀的。

    ……

    真没想到王鑫亿是这种人。

    啧啧啧，嘴太脏了，简直斯文扫地。

    王竹回家肯定得挨打，这孩子太狠了，连亲爹都咬，啧啧啧，连皮带肉都撕下来一块，不行我得提醒我孩子离那孩子远点，太可怕了。

    也对，我也让我孙子离这孩子远点，吓死手啊，我孙子手善，跟他玩肯定吃亏。

    亲爹？嘿嘿……

    是不是真的？王鑫亿不是王竹的亲爹？那他的亲爹是谁？

    真的？不会吧？王鑫亿看着……不像啊……

    啧啧啧，难怪王鑫亿不喜欢王竹呢，原来还有这种渊源。

    我都有点同情他了，太可怜了，啧啧啧。

    听说王鑫亿的爹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文革期间没少干坏事。

    真的？也难怪，什么样的爹妈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王鑫亿可怜？我看丁娉婷才最可怜。

    丁娉婷真走了？

    谁知道？

    到穗城去了？

    啧啧啧，该不会是去赚大钱了吧？

    金重山也是往穗城去了。

    穗城是个好地方，遍地是金，听说去的都发财了。

    ……

    关于王鑫亿和丁娉婷的事，唐康之也听过，他也替妻姐不值，但除了不值，他也无能为力呀。这个王鑫亿也不是东西，家丑不可外扬，老婆孩子回了娘家，你过去接一下，给人家个台阶下呀？可你呢，好像希望他们不回来，压根就不去接。

    你昨天作死，郝站长怕你出事，特意出动组织关怀，让项主任去帮着接回来，你不好言相劝，和好如初，你倒好，一晚上，老婆不见了，儿子四处瞎跑，不来找你，你都不知道他妈不见了。

    丁娉婷呀丁娉婷，你和王鑫亿不合，跟孩子没关系吧？孩子是你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吧？虎毒不食子呢，你居然丢下他走了，要是走在路上出了个车祸，或者被人拐走了怎么办？你们这两个，简直了，没一个配当父母。

    听到那些人在摇头晃脑地用语言侮辱自己的妻姐，唐康之顾不得同事的情面，怒道：“大家都积点口德啊，静坐多思己过，背后莫谈人非。”

    “哟，我们把他给忘了，他和王鑫亿是连襟。快别说了，快别说了，小心传到王鑫亿的耳朵里去，谁知道哪天王鑫亿会不会东山再起？”王必玉在幸灾乐祸，这个唐康之就是他上升路上的绊脚石，时不时地刺一下，他阴暗的内心能得到快乐。

    “哎呦，我们在同情丁娉婷，又没说你妻姐的坏话。”有人在说风凉话。

    郝天沐摇摇头，这些家伙，让你们想想改革的对策，你们一个个哑口无言，谈论东家长西家短，一个个都是满腹经纶。

    冲那些还没散去的中高层领导道：“你们一个个的就别在这儿没事找事了，成年人都要有成年人的样子，别跟孩子似的落井下石。既然大家思维这么活跃，我给大家渗透一个信息，大家好提前做好思想准备。是这样的，国营企业职工下岗改革，已经在全国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国家是鼓励下岗的，对于主动下岗的，咱在国家规定的，买断工龄金额的基础上另外给予每人一千块的奖励。咱单位下岗的同事，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但你们需要在家里待业半年到一年的样子，我保证一年之内，带头下岗的同事都可以顺利上岗。而且保证到时候工资比储运站高。上面下文件指示，咱朵岭粮食储运站两百零八号人，只留一百人，多余一半同事会面临下岗，下岗的问题，原则上采取自觉自愿，自觉自愿实在是达不到一半的，公平起见，凭考核裁员。请大家相互转告。”

    刚刚以别人的绯闻为乐的那些家伙一听说下岗潮袭来，立马没心思关心别人家的事了，都关心下岗的人里面有没有自己。

    “郝站长，上面已经下文件了？咱们站要开始买断工龄了？”董冰爱看热闹，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的踪影，看王鑫亿父子的热闹，居然得到中高层会议上的消息，他第一个插嘴。

    “千真万确，上面已经下文件了，改革裁员势在必行。”郝天沐道。

    “下一半人？听说市内是先裁双职工家庭，只留一个享受国家待遇，另外一个另谋生路？郝站长，咱们站是不是也一样？”董冰问的时候，旁边的人都支着耳朵听，比平日开会都认真。

    “事实证明双职工家庭留一个，是最有说服力的。我们站的内部文件还没出来，出来了，会传达给全站员工的。不早了，下班了，回家吧！”郝天沐抛出这个爆炸性消息，不再多说话，下楼下班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像星火一样，以燎原之势，在整个朵岭粮食储运站燃烧。哪怕是平日吊儿郎当对一切都置之度外的，此刻也像火烧屁股一般，跳起来，开始行动了。

    “郝站长，郝站长，会不会裁我？”

    “按国家规定办事。”

    “郝站长，郝站长，我家里可以上有老下有小啊，我一个人的工资养一大家子人呢，我要是丢了工作，会饿死一大窝呢。”

    “郝站长……”

    郝天沐忍无可忍，冲那些围上来的职工道：“大家不用恐慌，先把改革裁员的事放在一边，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端午节，咱全站员工有超出历年的好福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