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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太后(二)

      这段历史曲折跌宕,皇帝边听边看着土尔扈特部的地图,经常称赞阿玉奇这个了不起的领袖人物。之后君臣二人一起研究百年前土尔扈特部西迁的路线,目前伏尔加河流域经过哈萨克至回疆伊犁的地形等。傅恒最后道:东归绝非易事,不说路途遥远和沿途地形条件不利大量人口和牲畜的迁徙,还必然要受到俄国沙皇的严禁阻挠,为了保证迁徙成功和民众的安全,恐怕需要很长时间的筹划准备,耗费大量的人力和银钱。

    皇帝道:他们本是我华夏大地的子民,因准噶尔之患被迫流离失所,回归意图强烈,圣祖和皇考都有意招揽,朕决定支持东归。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朕希望在有生之年,看见他们回归故土。你去和土尔扈特部深入接触,主理此事,告诉他们待回归后,朕将其汗旗赐名“克列特”旗。傅恒微笑道:皇上既然有这样的决心,奴才必然一力促成此事。

    君臣二人议论已毕,第二日在正大光明殿便按所拟行事。

    年后,阿哥们和伴读们新加了蒙语课,军务课也终于开始,因为六阿哥年纪小,所以上军务课的只有四阿哥和五阿哥。两位阿哥都十分高兴是傅恒亲授,永琪曾经去请求皇帝,终于得偿所愿,更加珍惜。福康安听永琪和庆嫔容妃说了这件事,觉得是自己的阿玛上课,也要去听,但他年纪太小,皇帝和傅恒自然是不准,所以他好几天都不高兴。容妃从秋围回来后,便每日傍晚教庆嫔派人送他来天地一家春玩一会儿,还经常要他和自己一起晚膳。所以这日碰巧皇帝来了,他便和皇帝容妃一起晚膳。

    皇帝进来后,容妃行礼,他也立刻跪倒行礼,道:福康安给皇上请安。皇帝叫容妃起来,然后笑着拉起福康安来,摸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走到榻边坐下,对他道:朕听香香婶婶说,安儿不高兴了。福康安立刻离开他身边,又跪在他前面,道:皇上,福康安要上军务课,阿玛不准,请皇上给阿玛下旨,福康安已经八岁了,请皇上允许上骑射和军务。

    容妃笑着走过来,坐在另一边,对皇帝道:他这几天都盼着皇上来,就是想和皇上说这件事。皇帝笑道:起来,快起来,来朕这里。福康安走近,皇帝便把他搂在自己怀里,道:安儿这么想成为大孩子啊?福康安道:皇上,安儿本来就是大孩子!皇帝和容妃都笑起来。皇帝道:安儿,不是朕和你阿玛不让你上军务,安儿要再多学习些文化课,才能听懂军务。

    福康安十分不情愿,撅着小嘴。皇帝又道:既然安儿想上骑射,那朕就允了,明儿开始,叫蔡谙达教你,若你阿玛不同意,就说是朕的意思。骑射是军务的基础。福康安欢呼一声,又跪下向皇帝谢恩,然后欣喜地靠入容妃怀里,仰着头道:香香婶婶,您听见没!安儿可以骑马了!皇上让安儿骑马了!容妃笑着亲亲他的头,道:婶婶听见了,太好了!婶婶为安儿高兴!接着叫彩云上来带他去一边玩积木,然后对皇帝道:皇上,沉璧还是不太放心,我想傅恒大人也是不放心,安儿毕竟年纪小。

    皇帝看着那边的福康安,道:朕也差不多这年纪开始骑射的,用小马,要蔡言霖派人全程保护,绝不能出岔子。容妃道:您是不是再和傅恒大人商量一下?皇帝点点头,道:晚上朕会见到他。然后又笑着对容妃道:安儿这么喜欢你,可见你对他是真好的。容妃一笑,低声道:您忘了上次沉璧对您说的话吗?

    皇帝想了想,才想起她说过,要皇帝把福康安当作两人的孩子的话。于是看着福康安,又点了点头,道:傅恒的这个儿子确实不错,小小年纪就很有想法,师傅说他功课也好。容妃也看看福康安,道:沉璧总觉得安儿和您好像,脾气特别像。皇帝笑谑道:你是说朕脾气不好?容妃捉狭地点点头。皇帝笑道:你现在真是胆子越来越大。李玉在一旁笑嘻嘻地道:还不都是皇上惯的。皇帝瞪了他一眼,他吓了一跳,立刻噤声。

    容妃见状,便笑着叫李玉去传膳,然后对皇帝道:皇上,过两日五阿哥便要纳格格了,臣妾突然觉得他真地长大了。皇帝点点头,道:嗯,朕还记得永琪小时候的样子,这么快,他就长大了,朕老了。容妃立刻笑道:皇上,您这么说,是又要编派臣妾说的不得体吗?皇帝一笑,自喝了一口茶。容妃看着他,道:皇上,还记得沉璧说过的话吗?皇帝道:什么话?容妃道:在沉璧心里,您就是我们雪山上的天神,永远年轻,是沉璧敬爱的人。

    皇帝这才想起,她似乎是说过这句话,那还是去年十三阿哥没了的时候……一时诸多感慨纷至沓来,看着容妃。只见她长发披垂,肤如凝脂,巧笑嫣然,心里不觉十分满足,低声道:你在朕心里,也永远年轻。容妃眼里满是笑意,点点头,看着皇帝。

    彩云恰好走过来,听见了二人的对话,那日容妃说的话,她还记忆犹新,此时见二人凝神对望,情意绵绵,心里不觉为容妃十分的高兴,忽然觉得,容妃不能生子,再不是遗憾。然后又看看在那边专心搭积木的福康安,心想:他这么小就养于宫中,确实算是主子和皇上的孩子,怪不得主子如此地喜欢他。

    忽听皇帝说道:如果永琮还在,他和安儿差不多年纪。永琮便是七阿哥的名字。容妃主仆都十分意外。容妃忽然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要让福康安入宫,又为什么这么喜欢他。她起身走到皇帝身边,抱着皇帝,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安儿就是您的孩子。皇帝道:朕要好好地培养这个孩子。彩云也听见了这两句话,心里更十分安慰。

    晚膳的时候,福康安吃得狼吞虎咽,津津有味,乳娘照管着给他夹菜抹嘴儿,容妃在一旁连声叫他慢点儿,小心噎着。皇帝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并不干涉。容妃道:皇上,您老是这么惯着他,他就更不懂规矩了。皇帝笑道:他才多大,规矩慢慢再教不迟。容妃一笑,也不再言语,慢条斯理地自己吃饭,不时看看那一大一小,心里平安喜乐。

    春和园的傅恒夫妇也在说福康安。傅恒道:安儿就是争强好胜,军务课他怎么上得了。璎珞笑道:不甘人后不好吗?我看安儿真是十分地像皇上,少爷可以放心了。傅恒道:他由容妃和庆嫔教养着,懂了很多礼貌,但脾气始终不改,执拗得很。璎珞道:皇上就是那样,少爷也一样。傅恒笑起来,摇了摇头。

    璎珞道:安儿以前最喜欢乳娘,现在我看他最喜欢容妃。其实庆嫔对他也十分的好,他还和庆嫔住在一起,但他就是更喜欢容妃。傅恒道:因为容妃生得好看吧!璎珞见他眼里捉狭的神情,拍了他一下,笑道:哪有阿玛这样说儿子的!他才多大?傅恒笑道:我小时候也老粘着姐姐,我就一直觉得姐姐生得好看,看着舒心。璎珞闻言大笑起来。

    傅恒见她笑完了,对她道:隆儿现在要粘你了。璎珞知道他心生嫉妒,最近经常这么说,便道:我们再生一个女儿?她定然粘着你。傅恒笑嘻嘻地道:好!到时候我绝不让她靠近你。璎珞又笑着打他。傅恒将她拉在自己怀里,道:璎珞,谁靠近你都会喜欢你的,我们璎珞最讨人喜欢了。

    璎珞感叹道:以前我老是推开少爷,你还要靠近我。傅恒道:你不就是故意那么做的,好让我粘着你?璎珞又大笑起来。傅恒道:难道不对吗?到底是谁更喜欢谁?璎珞捧着他的头,笑道:好好好,是璎珞更喜欢少爷。傅恒得意地看着她,然后亲在她颈子里,再在她耳边说道:少爷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璎珞,少爷就喜欢粘着璎珞。

    夜里,在床上,璎珞又觉得傅恒对自己的那种无比依恋,想起他晚上讲的喜欢粘着自己的话,想起他从伊犁快马加鞭奔回来的那些日日夜夜,那是八千里路云和月,又流下了热泪。

    自从吴德雅向弘昼表示自己再不要孩子后,弘昼确实上她屋里多起来,她心里暗自喜欢,觉得海安真是自己人,能为自己办事。忽然之间,她对那两个女人也好起来,因为弘昼喜欢的是那拉氏,而自己有三子一女,在王府里地位稳固,别的女人根本就不足为虑。弘昼知道德雅性子温淑,但他觉得自去年秋围回来以后,她还是像变了一个人,还经常劝自己去其他人那里。这日便问她,吴德雅温婉地一笑,道:王爷,我们成婚多少年了?

    弘昼想了想,道:总有十二,三年了吧?吴德雅道:嗯,额娘还在的时候,我就跟着王爷了。弘昼见她忽然提起额娘耿氏,默默点了点头。吴德雅看着他,继续道:额娘突然没了,我知道王爷心里很伤心,这么多年了,还是很伤心。弘昼道:子欲养而亲不在,额娘为了我,在他们母子面前忍气吞声那么多年,弘昼以前荒唐,没有好好孝敬她。

    吴德雅道:额娘明白王爷,明白您心里的苦,她都和我说过,所以现在,这府里只有我最明白王爷。王爷想找点儿乐子,德雅不会拦着,我看皇上也没拦着,毕竟您是他唯一的亲弟弟。弘昼哼了一声。吴德雅道:王爷,其实皇上对您对我们够好的。弘昼道:珊珊不是和亲王府的人质吗?

    吴德雅叹了口气,道:对,但傅恒家的福康安不也一样?而且人家那还是儿子。我总觉得这是太后体恤我们。再说,珊珊养在太后那里,条件比我们府里还好,将来太后也不会亏待了她,我是放心的。弘昼道:太后,她对皇嫂那个样子,别说是我们,你还是不明白。吴德雅看着他,道:王爷,皇上太后皇后,他们是一家人,一家子的家务事外人说不清,您和皇上太后是一家人。

    弘昼明白她的意思,是说自己和那拉氏其实不是一家人,那拉氏不过是爱新觉罗家的媳妇,但不便告诉她皇帝的真正身世,于是长叹了口气,道:皇嫂一心一意待皇上那么多年,他看都不看一眼,他就是没有心。吴德雅道:怎么没有,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五格格,那不都是皇上的心?弘昼一时语塞。吴德雅又道:皇上是从来没有宠过皇后娘娘,但他也没亏待过皇后娘娘,太后也没亏待过她。弘昼摇了摇头,道:皇嫂父弟的事,他们可都是因为皇上和太后而死的。

    吴德雅道:照这么说,七阿哥先皇后被纯贵妃害死,傅恒前妻因获罪太后不明不白地死了,不也是因为皇上母子?可傅恒还好好地对皇上呢。弘昼并不知道尔晴之死的内幕和福康安的身世,他只知道皇帝秘密将魏璎珞给了傅恒,于是道:那不一样,他对富察家和对辉发那拉家可不是一回事。吴德雅在心里摇了摇头,心想:富察家世代勋贵,能人辈出,一门忠烈,为皇上出生入死,辉发那拉家自然是比不了,而且辉发那拉家又关我们什么事,您可是姓爱新觉罗。但口中笑道:今晚我教海安做了盆糕饽饽,您知道这是她最拿手的,王爷最喜欢的,尝尝?弘昼点了点头。

    吴德雅叫丫头去教海安送过来。弘昼笑对她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想得开了!吴德雅也笑道:海安是我身边的人,她如今和我一起伺候王爷,我真是拿他当妹妹的,不信您问她。弘昼点点头,道:她也这么说,说你待她好,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说着,握住她的手,道:德雅,你真地没有怪过我吗?

    吴德雅摸着他的手,道:王爷,我们是结发夫妻,我怎么会怪您?成婚那天,额娘将您托付给我,我一直记着。弘昼眼里隐有泪光,低声道:谢谢!吴德雅又看着他,道:王爷,忘记您心里那些怨和苦,这样额娘才会去的安心。弘昼点点头。这个时候海安恰好端着饽饽进来,见此情景,忙要退出,吴德雅叫住了她,说三人一起吃饽饽,于是海安告罪坐了。盆糕里面卷着白糖,入口香甜,弘昼大赞道:好吃好吃!海安,你真能干!又对吴德雅道:都是你会教!吴德雅和佟海安相视一笑。

    因为住得近,而且魏湄待人谦恭,舒妃常来和她聊天。魏湄出了月子,她便将十一阿哥永瑆也带了来。十一阿哥五岁了,魏湄十分喜欢他,但始终不给他拿吃的,舒妃觉得很奇怪,便问魏湄,于是魏湄说这是容妃说的规矩,既然她不能收别人送的吃食,那她自然也不应该给其他的皇嗣吃食。

    舒妃闻言笑起来,道:这都是容妃妹妹吓唬你呢,哪有这么严重,宫里都没这规矩。魏湄便笑道:这或许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姐姐也小心些,总是没错的。舒妃听了这话,见魏湄的神情,忽然想起当年七阿哥的事来,心里一惊,便去看永瑆,只见他在笑,不觉安慰。

    后来她看魏湄还用着以前的棋子和棋盘,又生起气来,道:难道我送的真的有毒?魏湄忙道:姐姐别误会,我听奕禄大人说,皇上赏赐的东西不可不要,也不可转送他人,我是怕别人看见了,姐姐有麻烦。舒妃翻了一眼,道:规矩规矩,我看皇上自己都不在乎,你就是拿出来啊,他也记不得那是他赏给我的东西了。他今天赏这个,明天赏那个,哪里记得那么多。

    魏湄抿嘴一笑,道:姐姐对我的心意,魏湄十分感激,这棋盘我一入宫就在用,若不要了,还是好好的,可惜了,等将来坏了,我就用姐姐给的那一套。舒妃道:这还差不多。你啊,真节俭,我瞧着,和先皇后娘娘差不多。魏湄忙道:先皇后娘娘出身名门,是六宫表率,魏湄怎可与之相提并论,姐姐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