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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讲条件

      荀牧个子不矮,虽然比不上苏平高大,但也算威武雄壮了。

    可在汪海面前却像个初中生似的,仅仅只到他胸口,且荀牧肩宽也就堪堪赶上他的胸宽而已。

    而且身为职业运动员,汪海的体魄不是盖的,真要爆发冲突,苏平恐怕都打不过他,荀牧就更不用说了。

    这也导致“标码”的手铐铐在他身上,让他更拘束了几分。

    此时他眉心紧锁,面色也黑的一批,满脸不爽的样子,瞧见荀牧,也只是双目微斜,随后冷哼了一声,便被派出所民警推搡着往前走。

    见状荀牧默默点了根烟。

    气势被压了一头,难免为审讯工作增添些许压力,不太好展开。

    一念及此,荀牧就有些头疼。

    很快,派出所所长与中队长也从车上下来,双双点上烟,随后中队长说:“荀队,人拉回来了,接下来是直接审讯还是怎么说?”

    “审吧。”荀牧说道:“目前掌握的线索,足够拘留了。”

    “但想来,他所在的俱乐部恐怕会想方设法捞人,至少也得争取个取保候审。”所长说道:“身高就是重要天赋,尤其他本身技术还不赖,算是他们球队的王牌后卫,年薪起码上百万呢。”

    荀牧没回答,默默的站在那儿吞吐着烟雾。

    所长与中队长也没多说什么。

    又过了两分钟,有民警跑出来,打了声招呼后,说:“嫌疑人已送到审讯室,各设备启动完毕,运转正常,随时可以开始审讯。”

    “辛苦了。”荀牧点点头,随后给方常打了个电话。

    方常还在办公室里头,借助内网系统细细的查着关于汪海的资料,想要获得更加全面的线索,以在审讯时给汪海精神施压。

    但接到荀牧电话后,他也没再继续这项工作了,立刻下楼与荀牧汇合。

    “查的怎么样?”

    “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方常摇摇头,说:“不过……这个汪海,算是个典型的‘坏小子’,不但曾经因为殴打他幺叔而被处以行政拘留,更曾多次受到行政处罚。”

    “噢?”

    “原因包括但不限于故意损坏公共财物,扰乱公共治安秩序,寻衅滋事等等,查下来,足足有七八条处罚记录。”方常说道:

    “其中在酒吧醉酒后寻衅滋事,以及故意损坏公共财物,都是这两三年犯的,不过看处罚力度都很轻,估计是被他背后的俱乐部压下来了。

    总之,这是个典型的不安分的主,面对咱们公安的经验也足够丰富,恐怕不太容易对付。”

    荀牧颔首,随后踩灭烟头,说:“再难对付也要对付,咱们上去吧,希望能从他嘴里获取些线索。”

    方常嗯一声,又忍不住泼了盆冷水:“可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就算能拿下汪海,距离破案恐怕也遥遥无期。”

    荀牧没接话。

    方常又说:“另外他的身高,应该是基因突变的结果,他祖辈、父辈,虽然个子都相对较高,除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幺叔外,大多都在一米八左右,但他还是高的有点离谱了……”

    “别纠结他身高了,没啥实质性的意义。”荀牧说道。

    “哦。”

    三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走到了审讯室外。

    此时审讯室单向玻璃的窗帘也被拉开,在走廊上就能清楚的看到里头的情景,就见汪海坐在审讯椅上,正抬手挖着鼻屎。

    “你们派出所审讯椅还蛮宽的嘛。”荀牧调侃一句:“这家伙坐上去竟然都不显得拘束。”

    “那肯定的,天知道坐在那上边的会是什么样的人。”中队长说:“上个月抓到个三百多斤的胖子,寻衅滋事进来的,那才叫夸张嘞,肚子上一圈肥肉把审讯椅塞得满满当当。”

    荀牧嘴角一抽,随后说:“以后别拿人身高体重身材样貌说事,跌份。”

    “嗯,荀队教训的是。”中队长脸一肃,连连颔首。

    荀牧也没多说什么,看了一会儿,见汪海仍旧在那挖鼻屎,便干脆推门而入。

    方常自然赶紧跟上。

    汪海抬头看了一眼,撇撇嘴,继续自顾自的掏鼻孔。

    荀牧落座,点烟,随后平静的问道:“汪海是么?”

    “嗤。”汪海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你们不确定我是谁的话,拉我过来干啥子?有话直接说,老子时间金贵,耽误了训练错过了比赛,损失你们赔偿不起!”

    “哟呵,很牛啊小伙子。”方常挑眉,说:“知道为什么抓你么?”

    “我知道个鬼。”汪海哼一声:“怕不是年底了你们得冲冲业绩吧?我算是看透了你们这帮警察了,没点好处你们是半点事儿都不干,我爸妈的案子让你们追查二十年没半点结果,我这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们揪着不放。

    呵,不就是揪着我有钱拿么,不就是看中了球队肯定会出钱保我么?算盘打的是啪啪响,就你们这样还有脸穿着警服,自称什么人民公仆?我呸啊!”

    “啧!”方常皱眉。

    被这么指着鼻子骂,心里还真有点不痛快。

    “咋,你们还不服气?”汪海骂道:“有本事把我爸妈的案子查清楚啊,跟你们反馈了无数次,屁结果都没有,眼瞅着都要过公示期了!他妈的,球事不办,就知道为难老子。”

    “你这是无理取闹。”荀牧语气也冷了下来:“关于你父母的案子,没有任何线索表明为凶杀案……”

    “不是被害他们怎么会好端端的失踪?”汪海冷笑:“好好的大活人还能蒸发了不成?

    更可笑的,你们竟然还说他们可能偷渡出境出意外了……呵,拜托,那会儿我还上高中啊,他们一声不吭就丢下我偷渡了?开什么玩笑!再说,我家当时虽然没有多少钱,但也不穷啊,用得着偷渡?

    还说老子胡搅蛮缠,他妈的胡搅蛮缠的是你们!明摆着的事儿,我爸妈就是被人给害了,你们愣是不查,咋,怕定为凶杀案破不了坏了你们命案必破的大话啊?

    厉害了厉害了,一边嘴上说着命案必破,一边没把握破的案子就不定为命案,玩概念玩的真溜。”

    荀牧皱眉。

    先前已经从案卷上感受到了汪海的难缠,但此刻见识到,只觉得案卷上的描述还是太保守了些。

    这家伙岂止是难缠而已,简直让人脑壳痛。

    荀牧决定不和他逼叨那么多,直言道:“汪海,你别给我抽科打诨!我们调查发现,你疑似与一桩凶杀案有关,对此你怎么看?”

    汪海双眼微眯,接着又迅速睁开,冷笑道:“凶杀案?什么凶杀案?得,你们牛批,破不了我爸妈的案子,你们就打算把我干掉,觉得这样就没人伸冤了是吗?

    厉害了我的警察蜀黍,你们解决不了问题,就想解决发现问题的人啊,惹不起惹不起!”

    “你别在这给我胡说八道!”方常一拍桌子:“我们破案持的是谨慎的态度,一切都让证据说话,绝不会放过凶手,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那汪鹏怎么还在外头逍遥快活?”汪海依旧冷笑:“不会放过凶手?是吗?那你们去抓他啊!”

    “行了,”荀牧沉声道:“别想着转移话题。清晨那桩命案,知道?”

    “你们说起重机吊尸体那案子?”汪海歪嘴道:“知道啊,解气!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汪鹏的儿子,解气的很!

    老爹造的孽儿子来偿还也没什么不好。更给力的是,尸体竟然指着你们,哈哈哈,这脸打的可真的响,要让我知道凶手是谁,我得给他送锦旗去!”

    荀牧不接话,只定定的盯着他。

    他又笑了:“得,你们该不会怀疑我吧?说实话,我还真想这么去干,只是又觉得让汪鹏这样一死了之,太便宜这家伙了。”

    “噢?是吗?”荀牧取出一叠照片:“那这辆车,你认识不?”

    汪海脖子略微伸长,看了一眼,随后本能的握了握拳,但紧跟着又迅速松开,淡定的说:“认识啊,老捷达嘛,以前路上好多的。”

    “这是汪鹏的车,停在他市郊小别墅的车库里好多年了。”荀牧说:“准确的讲,是当年汪鹏送给他老婆的买菜车,但自从与他老婆离婚后,就基本再也没开过,好些年没年检了,按理也不允许上路。”

    “汪鹏的车……”汪海挑眉:“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监控拍到,凌晨,就是你开着这辆车到现场附近。”荀牧又取出一张照片,不轻不重的拍在桌面上,说:“而经过我们现场痕迹检验断定,受害人就在这辆车上。

    换句话说,你开着载着受害人汪华尸体的老捷达,出现在现场附近……啧啧啧,解释解释吧!”

    汪海沉默两秒,又冷哼一声:“我有什么好解释的?这照片上的人分明戴着口罩,压根看不出长得什么模样,你们这也能赖到我头上来?”

    “呵!”方常气笑了:“小伙子,我看你怕是不知道自个儿的身高身材究竟有多特殊吧?两米一的身高,余桥能找出第二个来?就这还需要露脸?”

    “……”汪海无话可说,别过头去。

    证据面前,一切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是以汪海虽然难缠,面对监控照片却也同样没法抵赖。

    咬定驾驶座上的另有其人并无意义,路口监控太高清了,只要警方愿意,完全可以做进一步处理,去发现他未被遮挡的面部的其他特征。

    甚至在锁定他的前提下,要还原出他的行动轨迹,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再发现他轨迹与捷达车行驶轨迹重合,他怎么说也没有用。

    何况,南方城市的人身高普遍不突出,余桥又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地儿,外地人虽然有但占比不大,两米一一的身高,十有八九,真是独一份了。

    莫说两米一一,据统计,我国净身高超过一米九七的人数占比仅百万分之一。

    以此为前提,单单监控拍到的遮脸照,就已经足够作为证据了。

    “怎么,还要选择负隅顽抗么?”方常问道:“不论狡辩还是沉默,对你来说都毫无意义,倒不如老实的招了,说不定还能争取到从宽处理。”

    “你这是诱供!”汪海猛地抬起头。

    “诱供?”方常失笑:“知道的词儿还真不少,可惜完全不理解意思。我这叫诱供?我欺骗你了?我给你设套了?我给你超出职权范围的非法承诺了?笑话!

    行行行,你要怀疑我诱供,举报我去吧,来,我警号就在胸口这儿,记住了,认准这个警号来投诉。”

    汪海再次沉默。

    见状,荀牧又开了口,问:“为什么转移死者尸体?”

    汪海别过头去,拒绝回答。

    荀牧接着问道:“汪华被劫持、杀害一事,你有没有参与到其中?”

    汪海依旧沉默,还是不予回答。

    别说,汪海和汪华还真像兄弟,都是死倔认死理的性子。

    对这种人,往往不能硬刚,哪怕他们明明知道硬抗下去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会碰的头破血流,也并不在乎。

    为了置一口气,他们能放弃太多东西。

    死要面子活受罪。

    对付这样吃软不吃硬的人,很显然,得更改策略,以退为进。

    只是怎么退,也是个大学问。

    一时半会之间,荀牧也没什么太好的法子。

    还是汪海主动开口:“你们答应我,重启我爸妈的案子,查的明明白白,给汪鹏定罪,作为交换,我就招供。”

    “得,还跟我们讲起条件来了。”方常撇撇嘴:“照你的意思,这要咱们不把汪鹏抓起来定罪,你还就死不开口了呗?”

    “那老小子绝对有问题!”汪海激动道:“我跟你们说了无数次,为什么你们都不重视?

    凭什么他杀了我爸妈还能逍遥法外,甚至大发横财,我就得坐在这儿,不招不行?你们当警察的就这么双标?就这还敢提什么公理正义?

    反正我话撂这儿了!要我招,行!先把汪鹏给我抓起来再说,否则面谈!你们有本事直接定我的罪,把我给枪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