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我听说这附近有个流浪汉，过来看看，不过没找到，就看你们下棋来了。”

    “你找他下棋？”男子问道。

    “不是……我是个医生，听说他身体非常好，出于好奇，就过来看看。”

    男子哈哈一笑，“这算得了什么？我从小身体就好，什么脏的烂的臭的，吃了都没事。”

    林启听他说的这话，这才仔细打量起男子来。

    头发像是理过不久，不过比较脏，衣服还算干净，就是不太合身，鞋子有点破旧，再一看脸，胡子拉碴，应该好久没刮胡子了。

    “你就是那个流浪汉？”

    男子笑了笑，“我不是流浪汉，我是疯子。”

    “疯子？你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男子不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什么东西，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我是间歇性发作的，没事的时候可以聊天、下棋，跟正常人一样，发作了就糊涂得什么都不知道……”

    林启心想，这么强一个天生体质，可惜了，于是说道：“我可以帮你看看吗？”

    男子连连摆手，“我这个病不是普通医生能看得好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大神医林启林主任……有人让我去找他，可是我没钱……”

    林启哈哈一乐，“大神医不敢当，不过你要找林启嘛，我就是……”

    “真的！怪不得刚才有人跟你打招呼叫你林主任！”男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你看这事儿，要找的人坐在面前却都不认识，哈哈……”

    说完伸出手来，让林启把脉。

    林启伸手搭上，见他脉象正常，看不出什么毛病，于是将手掌按在他后背，施展起五行大法。

    先将他真气一分为五，然后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部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此人肝脏活动极为活跃，因而消耗了大量真气。

    一天两天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时间久了，真气有限，必然会影响其它脏器以及脑部的正常工作。

    所以才会出现周期性，也就是男子所说的间歇性问题。

    男子见林启沉默不语，问道：“好治吗？”

    林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跟他说了大概情况。

    男子听了一个劲地点头，“自从我得了这个病，到处医治无效，我就自学医术，也略懂一二，那该怎么治呢？”

    然后说道：“五脏对应五行，五行力量均衡，生克恰到好处，人就健康，现在肝木太旺，乘脾土且侮肺金，所以得病。”

    “解决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劫强济弱，这样先天的优势就被破坏了，得不偿失。”

    “二是扶弱同强，但是四脏都扶的话不现实，那就可以重点扶中央脾土，脾土起来了，其它三个慢慢也会跟着强起来。”

    男子听完，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多谢林主任！那怎么用药呢？”

    林启说道：“没有纸笔，那我把药方给你念一遍可以吗？”

    转念一想，不行不行，万一他发作起来，又忘了呢？

    于是去超市借了纸笔，写了方子，说了用药期间的禁忌。

    男子接过方子，将空白部分撕下来，写了一行字，交给林启，说道：“林主任今日恩情，他日必定涌泉相报！”

    看着男子离去，林启拿起纸笔，将笔还给超市，这才回去。

    回到公寓，饭菜早已做好，就等他回来吃饭了。

    宋峰问道：“师父，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

    林启就把流浪汉的事儿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看来师父又救了一个人，不然这样流浪下去，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雨涵说道：“听你说的，他并不傻呢！”

    “当然不傻，我看他下棋厉害着呢，他只是身体有问题而已，他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个字条呢。”林启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字条。

    旁边的紫月拿了起来，“初什么？还有这个姓？”

    宋峰拿过来一看，“初圭啊，读音跟归来的归一样，西蒙山。”

    吃完饭，林启趁着雨涵洗漱的功夫，照例来到自己房间先采气，半小时之后再去给雨涵做艾疗。

    紫月在客厅看电视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拿着吹风筒，回到房间，反锁了门。

    然后取下脖子上的玉石，解下细绳，搓松了，展开成一小块丝绸。

    再拿下头上的短发簪，拧开，拿出笔墨，蘸了点水，在丝绸上写下。

    “初圭，西蒙山。”五个小字。

    又拿出墨胶，在字迹两面都涂上，用吹风筒吹了几分钟，吹干了。

    紫月用手指搓了搓上次写的“罢楚楚，莲花岛”，依然字迹清晰，没有一丝褪色。

    心说，这墨胶效果真是好！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主君要找的人之一……

    虽然感到奇怪，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林启也没多想，依旧每天上班。

    到了小满前一天，林启心想，明天就是时令更替之日，我得出去采气了，于是艾疗时跟雨涵说了这事儿。

    第二天早上，雨涵按照林启的指引，开车来到一处空地前，地边稀稀疏疏几棵老树。

    林启准备下车，雨涵问道：“没搞错？就这里？怎么看着感觉就不太舒服。”

    林启看了看外面，“就是这里，你的感觉没错，因为我选了四十八个地方，每个节气两个，一个地方顺气而采，一个地方逆气而采。”

    “那有什么不同？”

    “简单来说，顺气而采的地方阳气充足，逆气而采的地方阴气较重。”

    雨涵听他说完，脊背已有凉意，转头直盯着林启，“你要逆气而采？可行吗？”

    “我试试！你就在车上等我吧。”说完，林启下了车。

    “注意安全！”雨涵喊道。

    只见林启来到一棵大树下，放好坐垫，盘腿而坐。

    雨涵打开手机，在车里边听歌边等着。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林启坐着一动没动。

    半个小时了，还没动。

    雨涵心想，这么厉害？不要说盘腿，就是正常坐这么久腿也麻呀！

    于是将头伸出窗外，喊道：“林启！”

    没有回应。

    雨涵感觉有点不对劲，赶紧下车，一边跑一边喊，“林启，林启！”

    还是没有反应。

    来到身边，抓起林启双手，冰凉冰凉的，一摸鼻孔，还有气儿。

    于是抓住他肩膀一边喊一边摇，摇了两下，林启倒了。

    雨涵慌了，大脑一片空白，学的那些急救措施全忘了，只知道狠命掐他人中，拍他脸颊。

    见林启还没反应，雨涵急得眼泪直流，吧嗒吧嗒滴在他脸上。

    过了两分钟，林启缓缓睁开了双眼。

    “林启，你醒了！”

    林启无力地挣扎着想坐起来，雨涵边扶他边带着哭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启哪里有力气回答，微微颤动嘴唇，“虫……虫……”

    雨涵忍住哭声，将耳朵靠近他嘴边，“虫什么？”

    “虫……虫草……”

    这回雨涵听清了，慢慢将他放倒，然后跑去车里，拿来虫草，拿了一根，塞在了林启嘴里。

    没想到，林启下巴微微动了两动，将虫草吐了出来。

    雨涵看了着急，怎么不吃啊？

    拿起来一看，几个半深的牙印。

    “咬不烂？那怎么办……难道要我咬烂了……不行不行……”

    雨涵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将虫草放进嘴里，咔咔几下咬碎成小块块，吐出来，掰开林启嘴巴，塞了进去。

    林启下巴微微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咽下去了。

    雨涵抱着他肩膀，坐了起来。

    过了两三分钟，林启打起喷嚏来，“啊—欠！”一个接一个，直打得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