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张氏一直都在观察夏云初的表情，见她跟以前，确实有很大地方的不一样了。

    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还真摸索不出来。

    只能跟夏老太太说的那样，她是因为被卖后脸毁了，心里妒恨不甘，才会完全不管不顾的反抗了。

    偏偏，夏张氏对夏云初的反抗，心里也是抱着支持的态度的。

    她抬手，握住夏云初的手。

    夏云初抽了抽，想要抗拒这份亲热，却没抽出来。

    她不解，看向夏张氏，“大伯娘有话的话，就直接说，没必要故意做的好像跟我很亲的样子。”

    夏张氏被她这么一刺，脸上有瞬间的不自在，却也没有收回手。

    她不但没有收回，反而还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小手包裹住。

    “你从小手脚就凉，我刚看到你耳朵都冻红了，手都跟冰渣子似得，这都快五月份了，怎么还这么凉？我先给你捂捂。”

    夏云初愣了愣，那本要再次抽出的手，就这么僵在那里。

    毕竟，在夏云初的记忆里，夏张氏可谓是这个冰冷的家，除了夏老头儿之外，另一道浅浅的温暖光源。

    她垂了垂眸子，脑子里也闪过一些片段。

    皆是夏张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跑来她们屋子，把她节约出来的半个窝头分给她们姐妹，也会把她自己个儿实在穿坏了没办法再补丁的衣服，拿来给她们垫在干草下面，尽量给她们把床铺弄暖一些。

    这些画面，只是跟幻灯片一样，一闪而过，却也让夏云初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

    她叹了口气，转了下口风道，“大伯娘，你这又是何必，明知道……你这样对我，我不但不会领情，还会害你在奶面前越发难做。”

    夏张氏闻言，感觉到了夏云初态度的变化，立马喜笑颜开。

    “我关系的，都嫁给你大伯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那大伯娘，你找我单独说话，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云初……”

    “大伯娘有话就直说，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这次是被逼急了，以后我绝不会像以前那样，任由奶跟二婶来决定我的人生！所以，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人上人！到时候，就没人能欺负我，欺负我想要保护的人。”

    这话，夏云初说得这么直接明白，也算是给夏张氏一个暗示，让她明白，今后她若是出头，夏张氏必定也能享受到她给予的帮助和有待。

    不过夏张氏倒也不在乎这个，她叹了口气，“你能成才，大伯娘自然是安慰高兴的，不过我现在劝你，并不是想帮你奶留住你，将来好被她们逼迫，而是……我得信守承诺。”

    “什么承诺？你答应了谁什么承诺？”

    “你娘。”

    “我娘？她不是……”

    “她确实是被你奶逼走的，但是她走的时候，也并没有完全丢下你和秋蝉，她那时候也是没办法了。”

    夏云初脑子里，立马浮现了一张消瘦且忧郁的脸。

    她知道，那就是原主记忆里的母亲。

    不得不说，这便宜身子的母亲，容貌是十分好的。

    否则，也生不出这原主这等相貌的女儿了。

    “再怎么难，也不能抛弃自己的丈夫跟孩子，离家出走吧？”

    “四丫头，等你以后当母亲了，你就能理解，你娘做这个决定，有多么艰难了。”

    “所以，我娘走之前，是跟大伯娘你打了招呼的？”

    夏张氏面色有些难堪，却还是点头承认了。

    “你没劝她？”

    “我……我没办法劝，因为当时你娘又怀有身孕了，她告诉我，她之前怀你和秋蝉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怀孕的刺激反应，这一次也一样，她很担心，还是一个女儿，因为你奶明确说明了，不准你娘再生，怀了的话就得把孩子打掉，她决不允许家里再多一个……赔钱货。”

    夏张氏说“赔钱货”的时候，眼底里还是有歉意的。

    夏云初对这个压根就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母亲李凤双竟然是因为，又有了身子，才会离家出走的！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简直是个晴天霹雳！

    原主虽然懦弱，却也是个有脾气的。

    她心里是十分埋怨母亲，甚至，是憎恨她抛夫弃子离家远走的。

    却没想到，她的苦衷竟然是为了保住第三个孩子。

    “四丫头，其实之前在秋蝉后面，你娘就怀上过一个的，你奶找了大夫来把脉，那大夫一口咬定，你娘怀的还是女儿，你奶逼着她把孩子打掉，你娘不肯，最后你奶在你娘的饭菜里动了手脚，那时候你娘都已经怀了七个多月了，孩子都成形了，打下来……是个男孩。”

    “靠！”

    夏云初没能忍住，直接爆了粗口。

    不过，她这粗口夏张氏也听不懂，只是以为她激动之余，随口的叹叫。

    “唉，当时我看着都可怜，那成型的孩子，你爹直接拿去后山埋了，都没敢让你娘看，还骗你娘说是个女儿，即便是个女儿，你娘也是伤心了好些日子，那段时间瘦得只有皮包骨头，每天以泪洗面不吃不喝，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她身子骨一直没好全，再后来，你奶不再提她生赔钱货的事情，全家人都瞒着她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全家的日子倒也安分了不少。”

    “这些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大人们的事情，总归多少都会瞒着你们，更何况，还是这种阴损的事儿？你奶那人，再怎么古怪刁钻，她也不至于在你们面前，让你们知道，她……弄死了你们的弟弟。”

    夏云初握拳，气得牙痒痒。

    纵然她对这个家，对这个母亲没有感情。

    可是，她身为夏云初的接替人，多少还是会代入很多原主的感情，她此时紧咬牙关，怒不可及。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是杀人！”

    “四丫头，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带着恨去看你奶，你奶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