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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这一刀,他亲自来

      曲洺生一开始还有些愤怒,此刻却是平静得情绪毫无起伏。

    他冷眼看着自己的父母,甚至带着点笑:“你们这么逼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这一句,连称呼都省略了,足以证明他的内心已经失望透顶。

    曲母觉得有些尴尬和内疚,但曲父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整个曲家好!”

    “我知道了。”曲洺生淡定地点了点头,走过去开了门,“你们先走吧,至于你们要的结果,我会尽快给你们。”

    “洺生!”

    “走!”

    曲父大怒,曲母怕在病房里闹出什么大的动静,连忙给拉住了。

    “洺生他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先走,走吧!”

    曲母好不容易把人拉了出去,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秦之意跪坐在病床上,脸色有些发白,盯着那扇门看了好久好久,好像门上有她想知道的一切。

    曲洺生走过来,握住她的双肩,对她说:“你躺下来,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

    秦之意僵着身子没动,眼神从那扇门上转到他的脸上,“我是哪样的?”

    她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都哑了。

    是那种紧张到极致,发不出声音却又非要说话时才有的声音。

    “曲洺生,你说,我……到底是谁?”

    曲父那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她真正的身世有多糟糕,只是还没决定好到底由谁来告诉她。

    “我是谁?曲洺生你说啊,我是谁!”她忽然激动了起来。

    曲洺生怕她从床上滚下来,连忙把她抱住,“你别动!别动我就告诉你!”

    秦之意真的就不动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里头隐隐有水光浮动,但又倔强地不肯哭。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猜到了一点,只不过真相太黑暗、太残忍,她不肯相信罢了。

    曲洺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有生之年,从来没有哪件事,让他为难至此。

    可如果由别人来告诉她真相,言语不加圆润,他怕秦之意会伤得更重。

    所以——

    倒不如自己来。

    这把刀落在别人手里,下手的时候会有失分寸。

    但要让他亲手把刀捅进秦之意的心里,在此之前,他自己已经先被捅了无数刀。

    “之意,你不是不知来历的,你的亲生父母,一直就在你身边。”

    秦致怀一早就知道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再加上其他特殊的缘由,所以才会收养秦非同。

    而秦之意……从一出生,他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肉。

    可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还对她千宠万爱呢?

    因为他深爱自己的妻子。

    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改变,但如果可以隐瞒,可以篡改记忆,让对方不必受到伤害,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那些事会发生,都不是你的错,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应该你来承担,之意,你不要想太多。”

    秦之意浑身僵得如同枝干,耳边嗡嗡声不断,头痛的随时都要炸开。

    曲洺生明明没有说太多,可她就是觉得信息量巨大,想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理清了一点头绪——

    “所以,我是我大伯的女儿?”

    曲洺生点头。

    秦之意又问:“我爸爸不是我爸爸,我是我妈妈和我大伯的女儿,那……我爸爸呢?”

    为什么我有妈妈有大伯,但是没有爸爸啊?

    曲洺生看着她,心疼到说不出话。

    她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这个点上反应不过来。

    她不过就是,不肯承认罢了。

    “我记得,我妈妈和我爸爸感情很好的,所以我妈妈为什么会和我大伯生下我啊?”

    “你妈妈不是自愿的。”

    秦之意愣了一下,眼中的光晃得更厉害。

    她说得很慢很慢:“所以,是我大伯……强暴了我妈妈?”

    曲洺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秦之意垂在身侧的双手瞬间就抓紧了被子,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抵挡全身的寒意,整个人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她说话都开始断断续续,连不成句:“那天在、在小政的订婚宴上,那张照片你们都看到了吧?那个人……就是我大伯啊,他是不是、是不是……”

    秦之意说不下去了。

    真相的碎片就摆在眼前,只要稍稍拼凑,就可以看到全貌。

    原来,她是秦致远强暴了弟媳才有的产物。

    难怪曲父说曲家的下一任继承人不能有她这样的母亲!

    是不能!的确不能!

    幸好自己生的是个女儿,曲家也不会要!

    秦之意掀开被子,这次曲洺生根本摁都摁不住。

    一个大出血刚刚缓过来一点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把他推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秦之意往门口冲去,手刚碰到门把,就被曲洺生给拉住了。

    “你要去哪?”

    “我要出去!”

    “要去哪里跟我说,我带你去。”

    “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有一晚秦致怀加班到很晚才回来,正好遇上她使小性子不肯睡觉,就说了她两句。

    谈不上严厉,甚至连严肃都够不上,就是很随口地跟她说,太晚了,小孩子要早点睡觉。

    她当时回了句什么啊?

    她说:你一点都不爱我,你不是好爸爸,我不要你了!

    后面好像还有一句,说秦致远对她更好,她要去认大伯做爸爸。

    当时家里的阿姨打圆场,表示童言无忌。

    可那一瞬,秦致怀分明心痛难忍都红了眼眶。

    只是,没舍得责怪她。

    一个字都没有责怪。

    心底涌上来的悔意和自责太过汹涌,秦之意几乎在瞬间就崩溃了。

    她揪着曲洺生的衣领,声音沙哑,眼眶通红,“让我出去!曲洺生,你放我出去!”

    曲洺生抱着摇摇欲坠的她,稍稍犹豫了一秒,秦之意就大哭:“我有爸爸的!我爸爸一直对我很好,他死的时候紧紧抓着我的手,在我的手心写字,说他最爱我,让我不要害怕,他会一直保护我……”

    “我有爸爸的!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