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说的话，你也不信？”宫学勤抬头看着他，只是身体的虚弱让他的嗓音提不起来：“难不成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宫九阳笑：“父亲觉得，我要是没有证据，会来问你重复的问题？”他伸手，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笔记本，他随手翻了翻，随后“啪”一声扔到宫学勤的面前，“这是我从照顾我母亲的一个去世雇工家里找来的笔记，颇费周折。雇工已经去世，他后人看过笔记里的内容，所以一直保存下来，直到我找上门去，这是我母亲的亲笔笔记，你要不要看看她死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宫学勤的脸色当即变的一片灰白，“九阳，从小到大，我对你怎么样？你宁肯信一本不知道什么人写得胡言乱语的东西，也不信我说的话？外面的人一个风吹草动你就信，就是不信我？我是你父亲！”

    宫九阳笑，笑容染上了残酷的色彩：“父亲都没翻开看看，怎么就知道里面写的是胡言乱语？”

    宫学勤伸手重重捶了床面：“你母亲后期精神失常……”

    宫九阳冷笑出声：“精神失常？”他点头，冷笑：“父亲要不要翻翻日记的记录时间和跨度？还是说过去二十多年，时间太久，父亲的记忆也跟着错了差错？”

    宫学勤冷着脸：“九阳，你也知道过去这么多年，还去追究以前的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宫九阳猛的提高声音：“我要什么好处？你把我母亲一个正常人送到精神病院活活折磨疯，让她自杀而死，你还问我有什么好处？！”

    宫学勤铁青着脸，“你懂什么？！就凭一本笔记……”

    “我当然懂。”宫九阳笑：“我了解我母亲，她是一个连睡觉都要让自己看起来优雅的人，我怎么不懂？她生病去医院看病都要妆容精致，你猜我连夜赶回国守夜的夜里干了什么？我打开冰棺，检查她的身体，她的指甲参差不齐，里面满是黑色的积垢，她的背后胸前都是成年累月的各种伤痕，脚趾严重变形可见是长年累月踢踹所致，你把一个正常人活生生的逼成了精神病，你让人给她穿再干净再昂贵的衣服也掩盖不了她遭受过的苦难……对，笔记的后期凌乱杂乱，我甚至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疯了……她渐渐的只记得我一个人的名字，再后来她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她只知道追求本能，她只会写一个死字……让一个人从求生到求死，这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据我所知，还有另外一本笔记本在，只要我花时间，或许很快就能送到父亲面前，只是，父亲还能不能看到？”

    宫学勤的呼吸开始加重，随后剧烈的咳嗽，他突然伸手使劲捶着床，“这是她自找的……她自找的……你母亲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背着我偷人，家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

    宫九阳笑：“你亲眼看到没有？”

    “你大哥他们都亲眼看到……”

    “你亲眼看到没有！”宫九阳打断他，提高声音，“我只问你，你亲眼看到没有？就像你亲眼看到我睡了你的女人一样，你亲眼看到没有？”

    宫学勤气的大吼：“我要亲眼看到，我会亲手掐死她！”

    “所以你什么都没看到，仅凭大哥他们空口白牙，就认定她偷情？大哥拿出亲子鉴定书到父亲面前，父亲怎么不信？”宫九阳笑：“我的父亲大人可真是英明神武！见过拼命脱绿帽子的，没见过拼命给自己戴绿帽子！”

    “你懂什么？”宫学勤依旧大声咆哮着：“那个贱人偷人还死不承认，我能怎么样？杀了她？杀了她你怎么办？我恨她，但你是我儿子！”

    宫九阳低头笑了下，良久过后才慢慢抬头：“恨？你有什么资格恨她？你让一个清白的女人背负上偷人的罪名，你有什么脸恨她？捉贼捉赃，捉奸成双的道理，父亲应该比我更懂才对。你只是别人一人一句她从早出晚归，从别人家里出来就认定她偷人？”他凑近，看着宫学勤，微笑着说：“父亲，捉奸要像我那样，被父亲刚好堵在房间里，亲眼看到我和您的小娇妻脱光了衣服，进去了，还做了不止一次两次，这才叫偷情。明白吗？”

    宫学勤气的全身哆嗦：“你……”

    “现在，父亲可以堂而皇之死而无憾的恨，恨自己的老婆给你戴了绿帽子，如此才不枉父亲这么多年没白戴。毕竟，你的亲儿子让您的小娇妻偷了人，帽子才戴稳当，父子共用一女，这样才顺了父亲的心愿。”宫九阳重新坐下：“父亲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恨，母亲当年为什么不真的去偷人，这样也不枉她被人扑了一身污水。”

    宫学勤的胸脯剧烈的起伏，哆嗦着手指指着宫九阳，“你今天来……就，就是为了气我？”

    宫九阳低头笑了下，笑容阴恻恻的带着凉意：“怎么会？您是我父亲，我怎么能做出气您这样的事？我只是过来打听下我母亲的事，父亲的反应已经让我知道，笔记里写得东西是真的。”

    宫学勤大口大口的喘气，“你……你……来人……快来人……”

    宫九阳慢条斯理道：“我在，他们谁还会进来？父亲别叫了，浪费力气。别激动，我们父子聊聊天，都到这份上了，有些话就直白点说，别拐弯抹角。”

    宫学勤死死瞪着他：“……我对你是不是没有过一点含糊？你是我儿子，我对你难道不好吗？……咳咳咳……”

    “好，真是太好了。”宫九阳跷着二郎腿，说：“就是因为太好，所以你现在还活生生躺在这里跟我说话。当然，这些是在你怀疑我是不是你儿子的事之后，亲子鉴定的过程在那个年代毕竟漫长，父亲一定忘了自己有一段时间看到我的时候犹如看到眼中钉一般。不过好在医学证明了这一点，在确定我是你儿子后，千方百计要把我送到国外，就是为了维护你可怜的自尊和面子，想尽方法把我母亲一个好好的人送到精神病院，让她遭受思念儿子和被折磨的双重痛苦。”